【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bookben.cn】 ================= 书名:夫人有恙 作者:Fahrenheit 文案 邱熔是个精分,但她自己不知道。 直到她的竹马也快被她逼疯,要跟她同归于尽时,相对正常的第一人格苏醒了。不幸的是,第一人格偏偏失忆了。 --------------------- 总结一下,这就是个腹黑青梅领着人型凶兽一般的闷骚竹马,打遍天下只为努力看病治病,却不小心糟蹋了整个江湖的故事。 欢乐甜文,1V1,HE。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熔,沈殊平 ┃ 配角:春公子,神医,大哥,药堂堂主,左右护法 ┃ 其它:和谐天下 ================== ☆、苏醒     “咚”的一声闷响,邱熔陡然惊醒,发觉自己乃是脸着地,而大部□体都摔在了一张柔软又厚实的地毯上。   她抬起头,视线扫过了支撑着身体的右手:这只手皮肤白皙如玉,毫无瑕疵,且手指细长,指甲粉嫩又有光泽……   但问题是,这似乎不是自己的手。哪怕在她患病之前十分注意保养的时候,她的手也绝没有这么年轻。更要命的是,在丝缎广袖之下的手腕上还扣着个闪烁着寒光的手环,手环的外端还连着一条细细的锁链。   邱熔眨了眨眼,这只完美得堪称艺术品的右手正按着自己的想法握了拳又缓缓松开,而另一边缠着厚厚白布的左手却没什么知觉,可她无暇思考更多了,因为一团温暖又微黏的液体从额角流淌下来,糊住了她小半张脸。   然后,邱熔就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见了一声尖叫,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夫人!”   ——诶?这就穿成已婚妇人了吗?   再次醒来,邱熔就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盯着花纹繁复又华丽的床顶垂花,内心却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在天朝最后的那段时光,饱受病痛折磨,从容逝去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亲朋而言都是种解脱,再说她为曾经善待她的每一位亲朋好友都留下了一些心意,所以自己也走得没有太多遗憾和不甘。   借着穿越享有全新人生,她不觉得喜出望外,因为她如今的这具身体显然处境不算……太好。   先是左手腕上的绷带。反正邱熔无法想象当他人对自己存有杀意之时会割手腕而不是直接戳脖子、捅心窝,所以这伤八成是“前任”自己弄的。可惜没亲眼看到伤口,严重程度暂时还无法判断。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人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者说,她的“前任”要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来威胁别人?   再说右手腕子上的镣铐,那是个无论内外甚至边缘都打磨得无比光滑的宽边手环,看起来更像个时髦又精致的手镯而非刑具,而且锁链长度计算得非常巧妙,除了无论如何都碰不到不听使唤的左手之外,大多数活动都不受影响……显而易见,替自己的“前任”戴上这玩意儿的人只想限制她“自~残”的行为,并不想真的伤害到她。   最后,她额头明明撞破了个口子,但她醒来到现在,完全没感到一丝疼痛,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邱熔还用右手摸了摸已经包扎好的额头——要么自己这新身体是个没有痛觉的绝代奇葩,要么就是被灌了强力止痛药,痛觉神经已被麻痹得基本罢工……按照常理推测,在科技水平不高的古代,单纯止痛,却不会影响思考的止痛药恐怕相当珍贵。   至于怎么判断出这个时代科技水平不高——左手腕和额头上都是靠着缠绕和打结固定,反正她没有发现外伤神器:胶布。   到此,邱熔轻叹一声,已经理清了问题,下一步就是思考该如何解决了。不过现在左臂不能动,连翻身都比较艰难,不然她的“前任”也不至于摔下床磕破头,白便宜了自己不是。   她正琢磨着叫人说说话,好获取更多资料,不成想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撩开床帘,微低着头冷冰冰地盯着她瞧。   来人目测最多二十出头年纪,麦色皮肤,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一副标准的~性~感又阳刚的拉丁情人长相,而那微挑的眼角又给他平添几分东方风韵,可惜遍布双眼的血丝让邱熔的注意力完全没能停留在此人的外表上。   这位大约就是“夫人”我的便宜兄弟或者便宜丈夫了——因为亲爹大概不能这么年轻……邱熔大脑飞速运转,设想了所有的情况以及如何应对,只是碍于不知道前因后果,得等对方先出招。   俊朗青年见邱熔没有反应,顿时恼恨得两道长眉都快拧成了结,“你还醒来做什么?”   此君低沉的声音与外表十分相称,邱熔还不忘在脑海中“因爱生恨”后面打了个对勾。   果然,黑皮青年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邱熔又默默地加了个注释:还爱得很深。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青年越说表情越狰狞,“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他果然言出必践,猛地伸手卡住邱熔的脖子,只是这用力方向十分值得商榷——邱熔毫不怀疑这青年掐死自己不费什么力气,可他手指的着力点大半在她的锁骨,少半集中在背部的斜方肌上……这要是还能死人,绝对是吓得而不是掐得。   邱熔立时哭笑不得,同时深感这青年精神不大正常,却又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生命并无危险,她松了口气,却依旧不说话,不动弹。   没有遇到一丝反抗,黑皮青年的怒意退得比潮水还快,维持这杀不死人的姿势不过几个呼吸,便自己撤回双手,捂脸低声抽泣,“我居然还是舍不得你……”   邱熔又补充了一条:真是病得不轻。   奇妙的是,眼见青年如此难过,邱熔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无论是不是受了前任的影响,邱熔决定好好安抚下这个青年。她勉强用右手轻轻覆在了青年的手背上,两个人的皮肤接触的那一刻,青年瞬间抬头,恰与邱熔来了个对视。   面对着对方火辣辣的眼神和红彤彤的眼眶,邱熔尽可能地心平气和道:“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她的声音带着因长久不说话而特有的暗哑,听起来居然相当有感染力。   “熔熔,是你吗?”黑皮青年直接扑了过来,猛地把邱熔抱在怀里。   邱熔那是一阵头晕目眩,却不耽误她感慨:我的小名也是熔熔……这能算是缘分吗?   “熔熔,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青年满脸惊喜,不管不顾地捧着邱熔的脸落下无数温柔又湿漉漉的~亲~吻。   头好晕,信息量好大……邱熔分辨不出沾在脸上的是泪水还是口水,她如今只想合眼再睡一觉。不过在休息之前,必须得解决一下右手的问题,直觉告诉她,此时她的大多数要求这狂喜的青年都不会说“不”。   她努力做出副撒娇与央求“交相辉映”的神情,“那就别锁着我的手了。”   青年盯了她半晌,二话不说,捏住金属手环,向外一扯,居然硬生生地将手环拉断了。   从那断面足以证明手环的好质地,邱熔活动了下重获自由的右手腕,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内心却早已惊呆:就这么拉断了,拉断了,拉……断了,我说这手铐怎么都没有锁孔!这不科学!这是什么人!这个世界好可怕!   当然没过多久,邱熔就知道了:年轻一辈的高手也没几个能完成她这便宜老公的“拔丝”绝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日子照顾老爷子过得累身又累心,这种时候我只爱看也会写丧心病狂的欢乐文!   顺便剧透一下,恢复记忆只需要三四章…… ☆、试探     原本以为睡梦中,“前任”会现身补全点记忆再交与个任务之类的,结果邱熔居然一夜好睡。   她睁开眼,柔和的油灯光芒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帐,却被枕边人挡住了大半。偏偏邱熔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入睡的,估计要么就是又被灌了猛药,要么就是被身边正牢牢搂着自己的“巧克力兄”点穴而直接晕了过去。   思及此处,邱熔顿感人生艰难,忽然羡慕起那些不慎穿越成孤女、乞丐、奴仆的同道了,好歹她们来到新世界之后身边都是普通人,而不是能徒手扯断铁环的黑皮金刚。   对了,在没弄清那声“夫人”究竟是因得宠而招来的奉承还是实至名归之前,她也都不敢确信自己不是奴仆啊。不过不管处境如何,她都立志要努力且有尊严的活着。   这也没琢磨多久,就觉得胃口空落落逐渐蔓延到了整个胸膛都跟着火辣辣,一阵胜似一阵地难受。邱熔大囧:饿了而已,这便宜小身板究竟是有多娇弱。视线一转,瞄见自己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腕,不免轻叹,无奈之下用能行动自如的右手推了推枕边人。   巧克力兄不用醒盹,睁开眼便直接坐起身来,先将手放在邱熔额头,轻声道:“退烧了。”又捏住邱熔右手腕诊了回脉,大约也觉得无碍,便转向邱熔并无知觉的左臂,一阵捏捏按按过后才肯定道,“恢复得还不错。”   邱熔眨了眨眼,“我饿了。”   巧克力兄点了点头,冲着房门的方向吩咐道:“来人,备水,传饭。”   两个俏丽丫头应声进门,拿来铜盆备好温水便自行退下,巧克力兄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自顾自地梳洗,换衣裳。   随后又从外间进来两个衣着不凡的丫头,望见邱熔,二人同时面露喜色,走至床前一齐垂首屈膝,双手交叠在身前,“夫人。”   这不是万福嘛。邱熔微笑颔首,看二女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在她们眼中并无不妥。   二女中透着爽利劲儿的那个先开口道:“奴婢们伺候您梳洗。”得到允许后,便熟练地打理起邱熔那一头齐腰秀发。另一个神情柔和的丫头用过了温水的手巾替她家夫人仔细擦洗起来。   梳洗打扮完,就该上饭了,邱熔与巧克力兄对坐,此时违和感瞬间就爆了棚:   巧克力兄身着一件月白道袍,而邱熔自己身上穿的是正红色曲裾——这恐怕不是我所熟知的天朝,甚至也可能都不在我所知道的的那个地球上了。   即便如此,邱熔还是迅速地认了命,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到了眼前丰富又精巧的各色点心和小菜之上。可惜左臂不能动弹,这顿饭是在自己吃与巧克力兄喂各占一半的情况下好歹用完的。   从睡醒到现在,巧克力兄惜字如金,始终面无表情,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偏偏他这发自内心无微不至的爱护与照顾,以及始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从来都不迟钝的邱熔深感不安:任何爱恨总有来由。昨儿还差点把我折腾散架,今儿就如此平静,也不太科学啊。   就在邱熔打算先开口套套话的时候,有人求见。来人一袭黑衣,进门先行礼,却始终都不敢抬头,径直走过去附在巧克力兄耳边一阵嘀咕。   眼见巧克力兄面色渐沉,邱熔笑道:“忙你的吧,不用守着我。”说着,右手指指左臂,“我不会乱来的。”   巧克力兄探身,抱住邱熔还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等我。”没有遇到一丝抗拒和不情愿,巧克力兄微笑了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   巧克力兄带人大步离去,邱熔慢悠悠地喝了碗茶:来到新环境,须得按照“认识世界、适应世界、改变世界”一步步地慢慢来。她起身缓步走至床前,撩开厚实又遮光的窗帘,才惊讶地发现:窗框上镶着的正是玻璃,还是内外双层。外层玻璃上结着冰碴,内层则敷着薄薄的水雾。   她自打醒来就一直没离开半步的这间卧房不见炭盆,却温暖入春。而且房里装饰、家具、摆设无一不是精品,偏偏少了样常用的物件。邱熔当即吩咐道:“拿镜子来。”   刚才替她梳头的伶俐丫头应声出现,面露难色,“门主怕您伤心,一直不许……”   邱熔打断了她,“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难得试探的好机会,焉能浪费?   大丫头直接跪了,“夫人恩情,听涛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又怎敢有二心?!”   其实,这世界跪礼并不泛滥,至少面君时男子作揖女子万福已然足够。而跪礼只用在大场合,比如祭祖祭天地,以及诚心认罪和祈求原谅之时。   邱熔如今可不知道这些规矩,却不妨碍她明确感受到这个叫听涛的丫头的一片忠心。不过邱熔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便刻意装出一副郁卒的模样说道:“我连照镜子都不行了吗?”   果然听涛就扛不住了,“夫人莫急,奴婢这就去拿。”   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听涛端着椭圆形,边缘还镶着宝石的玻璃镜走至邱熔眼前……只往镜里看了一眼,邱熔便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不愿意穿成无盐女,但长成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真仙女,邱熔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在天朝活了三十来年,最最清楚老天爷是什么尿性:在赠予一个人天赋的时候,永远不忘再给一巴掌。   自己顶着这张顶级祸水脸,如果自己家世不够硬,老公不给力,脑袋再不好使,这辈子恐怕很难摆脱被送往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的床上,被睡而又睡的命运了。   情况严峻,邱熔此刻连额头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右手轻按伤处,她从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娘家究竟地位如何。   看着夫人愁容满面,听涛却误会了,“您且宽心。药堂的左堂主打了包票,您的伤口只要好好将养,必不会留疤的。”   邱熔垂了眼,“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她话音刚落,外间传来一声惊呼,声音的主人正是刚才为自己擦洗的柔美丫头,“左护法!且止步。”   “熔妹妹!”   这三个字刚入耳,一个陌生的蓝衣男子便已闪至身前,而男子身后还跟着自己那个温柔的好丫头,邱熔暗道:我就知道!我身边除了我自己,都是超人。   蓝衣男子盯住邱熔双眸,沉声问道:“熔妹妹,你如何就舍得留下殊平一个?”   原来巧克力兄叫殊平啊。门主、护法,八成是个武林门派?   而且,单凭“熔妹妹”这亲昵的称呼也知道眼前不请自来的左护法跟“前任”肯定交情不错,兼之此人目光澄净,言辞恳切,邱熔对此人平添几许好感。   她微歪着头,摆手道:“谁说我要走?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得备节礼呢。”正值冬季,离新春也真不远了。   这借口找得合情合理,高挑又俊秀的左护法将信将疑,也难免面上讪讪,“哎,”自来熟地找了椅子坐下,“我刚回来听说了你俩的事儿。别嫌我多嘴,你们两个好得羡煞旁人,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呢?”   邱熔指指自己左手腕,“你说这个?”   左护法轻咳一声,“好歹我也想尽力帮你排解一二。”   邱熔肃然道:“我醒来就发现手上有伤,根本想不起来怎么弄的,你信吗?”这一句才是大实话。   此言一出,两个贴身丫头先对视一眼,左护法也沉默了。   邱熔堵住了蓝衣男子的嘴,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的嫁妆单子。打开触感如玉的小木匣,再看见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厚实又字迹满满的小账册,邱熔甚至无需细看,便确信自家非富即贵。   就在这一屋寂静之时,巧克力兄悄然归来。他进门便先拉住了邱熔的右手,像是刚刚发现左护法也在一般打起招呼,“回来了?”   左护法挺有眼色,起身回了礼,“咱们兄弟回头说话。”言毕,也不用丫头打帘子,便自行潇洒离去。   “外人”撤退,巧克力兄仔仔细细地把邱熔上下打量了好几番,才道:“不用理他。”   邱熔笑了笑,“他也是好心。”二人此时凑得极近,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冲入鼻腔……邱熔定了定神,毕竟这是江湖背景,中毒见血断肢乃至没命都屡见不鲜。既然自己无力改变环境,就得尽早适应。   邱熔深吸口气,决定主动体贴一下,作为早上巧克力兄悉心照顾自己的回报,“你没事吧?”   巧克力兄摇了摇头,“我很好。”   早间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男子再次上前,“已经到了。”   巧克力兄挽住邱熔的纤腰,“随我来。”说着手臂微微用力,邱熔便被他轻而易举带了起来。   两人相偕穿过外间、走廊来到厅堂,就见原本端坐在椅上,身披白狐裘,容貌昳丽,堪称国色的男子猛地闪至二人眼前,邱熔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换了个怀抱。   邱熔盯着这男人的脸,愣了足足三息,才小声问,“您是?”   美男子痛心疾首,盯着邱熔的额头上的伤处就再也移不开眼,“闺女,你怎么了?我是爹爹啊!”   邱熔顿感无力,窝在便宜老爹的怀里无语凝噎:难怪我会觉得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很完美,下章就该恢复记忆啦。   写一半居然睡着了囧,俺现在实在是不存在失眠问题,都不知道该喜还是忧了…… ☆、真相     邱熔盯着便宜爹,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美男子也一脸关切地打量着她。   邱熔发觉只消把这美男子的五官脸型柔化一下,再缩小一圈儿,就能跟自己如今的脸蛋重合上了,足见这父女俩容貌有多相像。可惜她下意识地抗拒会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外表,才没第一时间就把便宜爹的身份认出来。   此时厅堂里待命的仆从可是不少,所谓人多嘴杂,探查、安慰、审问、处罚……真没一样方便。   美人爹便横抱着邱熔熟门熟路地又回了卧房。先把闺女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而后便仔细地查看起伤口:只稍稍掀开额头和左手腕上的绷带,看过便又仔细地包好……美人爹已然脸色铁青。   作为一个极度偏心眼儿的岳父,他始终坚信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是女婿的错。美人爹猛地转过身子,朝着身侧女婿的胸口,疾若闪电般一脚踹出,“你就是这么照顾我闺女的?!”   显然,巧克力兄没敢反抗,他像个炮弹似的一路撞飞八仙桌,压碎数把圈椅,最后闷声跌在墙角,还毫发无损、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又端端正正地跪到美人爹的眼前,以那张扑克脸硬邦邦地道:“小婿知错,任父亲责罚。”   美人爹本就对这女婿不甚满意,当初答应这桩婚事原因有三:   作为一个挑剔的岳父,都觉得这臭小子对女儿真是没话讲,女儿又喜欢他,两家门第也还配得上,关键是离得挺近——只有两百多里,用上乘轻功一天多点就能赶到,无论是女儿回娘家还是亲自来探望女儿都十分方便。   可是美人爹万没想到,新婚这才一个月,女儿就伤成这样!臭小子连赔罪看着都没有诚意!   美人爹气得脑瓜顶都快冒烟了,抬腿就又是一脚。毫无意外,巧克力兄又飞出数尺,最后匍匐在地。   邱熔既觉得饱了眼福,涨了知识,又开始担心便宜老公这条小命。想起昨夜今晨他的悉心照料,她说什么也得开口求个情,于是右手拉住美人爹,声音又轻又软,“爹爹。”   对付暴怒的男人怀柔才最有效。   果不其然,美人爹的注意力全转到了女儿身上,勉强坐下身来搂住邱熔,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还护着他?”   邱熔老实道:“他对我挺好。”您也别总踹他呀。   美人爹一听,可难受坏了,“受了什么委屈,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做主。”他觉得女婿在场,女儿有话也不好讲,便冲着巧克力兄喝道:“出去!”都没用“滚”纯是给女儿面子。   再次站起身来的巧克力兄只是直愣愣地望着邱熔,虽然依旧面瘫,但眼中的期待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邱熔心说我啥也不知道,万一一会儿被发现我是西贝货,留你在这儿,跟我便宜爹一起男男双打我一个吗?!   等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巧克力兄垂了眼,失望地转身离去,不知为何邱熔总觉得他的背影异常萧瑟。   她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等等,巧克力兄照顾自己毫无怨言,不时流露出的也是疼惜,关切,爱慕,痴迷……却独独缺了一样,愧疚!对,就是愧疚!   一般来说,能把前任逼得自残,这男人哪怕稍微有点良心都会觉得愧疚。而巧克力兄偏偏没有这种情绪,那只有两种可能了:他不觉得他有错,或者是他确实没错!   邱熔愁得当即抚了额:要说穿越最让人郁卒的地方就是替前任收拾烂摊子……除了腹诽,你甚至不能把这些委屈和不满跟别人说。   “闺女。”   美人爹一声轻唤,邱熔这才回了神,父女对望片刻,美人爹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心地没有拉扯到伤处,“你是不是忘了要跟爹说些什么?”   邱熔一听,就更纠结了,老实回答与矢口否认都可能导致无法预计的后果。沉默以对虽然消极了些,但在拖延时间上,不失为明智之举。   美人爹以为她是默认,又怅然道:“你这孩子,太好强了。那功夫练成固然威力极大,但若是出了岔子,反噬也必然极大。”   被各类神奇的小说电影电视剧轮番“荼毒”许多年,对神展开的接受能力还真不是盖的,邱熔就琢磨不会是前任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就这么便宜自己了吧?可前任练的究竟又是什么盖世神功,让她穿来这一天的时间里连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感觉出来?   看得出女儿心不在焉,美人爹轻声发出了几个怪异的音节,在邱熔听来有如醍醐灌顶,脑海中“嗡”地一声,她直接晕了过去。上一回她在不省人事之前还听到了“夫人”二字,而这一次压根就是毫无预兆地死机,让她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邱熔再醒来,眼睛还略感酸涩,视野还略显迷茫,但不妨碍她发现一脸疲惫与疼惜的美人爹……身边还有一个不仅表情一样,长相也几乎一样,约莫二十多岁的俊逸男子。   相似的容貌通常意味着极近的血缘关系,新出现的这位不是便宜叔叔就是便宜兄弟了。   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长得美总难免遭人惦记,被人暗算。长得越好,惦记的人就越多,暗算的手段也就更五花八门。   老实说,当发觉自己一大家子都是绝代美人的时候,邱熔暗暗松了口气——一种全家一起分担火力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既然来了新人,好歹也得打个招呼见个礼,邱熔挣扎着稍微抬起头,脑袋里又是一阵轰鸣,旋即剧痛袭来,她表情瞬间扭曲。   两位美男子默契十足,一左一右地贴上邱熔的太阳穴,二人掌心传来源源不绝的丝丝凉意,让她头疼顿减。   此时美人爹开了口,“闺女,有爹和你哥在,睡上一会儿就没事了。”   邱熔求之不得,乖巧地闭上了眼,在父兄合力缓解头疼之下,她数了不到一百只羊,就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一直都在做梦,邱熔惊醒时才发现自己脸上冰凉,泪水已经浸湿了被角。梦中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她心中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邱家有本独门秘典,共分九重,邱家子孙人人皆可修炼,也几乎人人都有所得,可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突破第三重。   她在嫁给沈家嫡孙,莲剑门的门主沈殊平之后,冲击第六重时走火入魔,昏睡后再醒来就失掉了大半的记忆……   虽然听起来万分离奇,但邱熔十分确信:那个所谓的前任就是她自己。   可惜这一番折腾,记忆也只是恢复了一小部分,比如自残究竟怎么回事,她就想不起来,要命的是,想不起来也就罢了,偏偏只要有个想回忆相关过往的念头,便会头疼欲裂……   邱熔揉着太阳穴,发觉脑袋放空,疼痛就会逐渐消减直至恢复正常——既然“自残”是禁忌,想想别的总没事了吧?   对了,爹爹和大哥呢?在忆起自己其实是胎穿而来后,血脉亲情第一时间便翻涌起来。   整个左臂依然没有什么知觉,邱熔还是独自奋力坐起身来,撩开厚实的床帐,发现满室阳光,而亲爹和亲哥一个在罗汉床上,一个在贵妃塌上,二人皆是和衣而卧——为自己疗伤,父兄耗费了不少内力,又因为担心自己,都不肯换房好好安歇。   正琢磨亲手准备几个好菜犒劳下爹爹和大哥,这二位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几乎同时醒来,也在第一时间便看向坐在床上的邱熔。   邱熔笑了,还招了招手,“爹爹,大哥。”   在美人爹和美人哥眼里,邱熔这一笑真是仿佛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美人爹上前抱住了女儿,柔声问道:“好了?”   邱熔答道:“好多啦。辛苦爹爹和大哥。”遥指二人双眼,“好多血丝,爹爹和大哥好好歇歇去。”恢复部分记忆的同时,她也恢复了少许功力,比较容易地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变化。   比如说现在的父兄两个都是一副实实在在“哎呀,可算放心了,功夫没白费”的心情。   美人爹和美人哥也没推辞,由听涛带路,在早已备好的客房里歇下,而另一个贴身大丫头观海带着小丫头们上前,替邱熔梳洗打扮。   邱熔在观海快给她梳好发髻的时候,冷不丁地问起,“平哥哥呢?”平素,她都称呼巧克力兄为平哥哥。   观海的手颤了一下,“门主在书房呢。”   邱熔道:“走,去瞧瞧。”   一路上遇见仆从好几位,看见邱熔,众人皆是低头行礼立即让路。刚迈进书房,刺鼻的酒气险些把邱熔顶个跟头。   果然入目的便是一片狼藉:桌上、地上的数个酒坛竟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而沈殊平席地而坐,面冲大门,却眼神空洞。   比较起父兄,邱熔发觉感应平哥哥的情绪要更加容易——此刻沈殊平的悲哀与绝望,让邱熔也跟着难受起来。   邱熔走至沈殊平身侧——他身前全是酒坛子碎片,实在没法下脚。邱熔拉住新婚丈夫依旧火热的手,“平哥哥,回去躺一会儿?嗯?”   沈殊平像是慢动作一样,缓缓地转过头来,盯了她良久,那眼神可谓冰火交织。邱熔刚想说几句安抚的话,不防沈殊平忽然伸臂抱住她腰身,几乎没怎么用力,单凭体重就把邱熔牢牢压在了身下,“熔熔,你变心了吗?”   这含糊的一声轻唤过后,便是“哇”……沈殊平直接吐在了邱熔身上。   这一个白天加黑夜再加半个半天,沈殊平什么也没吃,光借酒浇愁了,吐出来当然全都是水……但这味道么,刺激得邱熔眼含热泪,她都快吐了。   万幸,她的平哥哥在吐完之后就倒下身去。她捂着鼻子,大声叫人,令仆从们把沈殊平抬回卧房,并帮他擦洗换衣,而邱熔吩咐完,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净房泡澡去了。   沈殊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眼发觉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正笑靥如花,轻轻划拉着他的脸庞……   他想起自己喝多了没控制住,直接吐在了邱熔身上,当即脸皮又涨又烫,眼神都有些飘忽。好在他的麦色皮肤完美地掩饰住了他的不自然。   不过这情波动也稍显剧烈了点,怎么瞒得过邱熔?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再不道歉,就罚你给我洗里衣!”在这个世界,里衣指的是睡袍浴袍之类贴身穿着的衣物。   虽然很多往事暂时想不起来,但记忆里可有不少她和沈殊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片段,她还记得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跟溺爱自己的爹娘斩钉截铁地要求“非沈殊平不嫁”,而且她确信自己当时是绝对自愿,没有任何逼迫和无奈的情况下。   沈殊平垂了眼,小声道:“又不是没洗过……”   邱熔登时笑得前仰后合,轻敲着沈殊平的肩膀断断续续道:“那回,你明明还给我洗坏了!”   沈殊平猛地坐起身来,死死搂住邱熔,声音都有点哽咽,“熔熔,你真的回来了。”   邱熔顿感呼吸不畅,老公这怪力让她说什么好呢?赶紧转移话题吧,亲!邱熔忙道:“让我看看你的伤。”我爹气急,可连踹了你胸口两脚啊。   沈殊平老老实实松开胳膊,解开衣裳给老婆验伤。邱熔一瞧,好么,碗口大的一块淤青,中心都是暗紫色了。   邱熔挺内疚,叫丫头拿来药酒,替沈殊平擦上,又揉了半晌,结果对方犹不满足……一直拉着她的手,虽然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邱熔就是知道:平哥哥正恋恋不舍,死活不想松手。   邱熔玩笑之心大起,一指头戳向沈殊平的腰花,“哼,看招!”   沈殊平一愣,随即盯住她的眼睛,“自打成亲,你都没让我亲过。”   这回轮到邱熔怔忪了:啥?我连成亲都是自愿的,怎么会拒绝夫妻亲热?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下沈、邱两家囧死人的背景之后,小两口就该出门看病去啦。   比起上一篇楠竹九叔第九章才正式出场,这一篇万分厚道啊:楠竹首章现身,我争取让大家在第六章左右就见到男二!   不知道男二叫啥的,去看文案配角栏吧。   PS,27号是俺的生日,喝了点小酒,码了一点就困得不行…… ☆、犯病     邱熔可不是什么矫情人,她甚至能想起和沈殊平订婚后,两人在自家花园的假山下拥抱亲吻……可一寻思新婚之夜究竟了发生什么,邱熔脑中又是一阵轰鸣,疼得她身子一晃。   邱熔抚额心道:这破身子雷点也太多了!   腹诽完,她便毫不客气地枕在了沈殊平的大腿上,还听她的平哥哥关切道:“头又疼了?”然后对方的双手食指都轻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只有邱家独门内力才能真正缓解头疼,平哥哥的按摩更大的意义在于心理~安~慰。   按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眼见邱熔轻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沈殊平又轻声道:“父亲他们没说什么?”   邱熔安心受用,闭着眼睛道:“爹爹和大哥还睡着呢。”   沈殊平听了,便不再问,继续任劳任怨地替媳妇头部按摩。   沈殊平早就知道邱熔修炼的乃是邱家看作秘传的顶级功法。虽然他是女婿,但也是外姓人,在他良心和实力都得到岳家完全认可和信任之前,还真没资格知道这功法的来路乃至更多的细节。除了更用心照顾邱熔,他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殊平的担忧和沮丧,邱熔都感受得很是清晰,她必须说点什么来冲淡这实在不怎么的气氛,“一会儿我得亲自下厨犒劳爹爹和大哥。”   沈殊平立即表示反对,“你伤了手筋,怎么还能做这些?”   要不怎么左臂一直没知觉,美人爹还没提出异议呢。用了强力麻药,左臂动弹越少,恢复得也就越好。邱熔又道:“还得养多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看见媳妇嘴撅得都能挂衣裳了,沈殊平也只好赔笑道,“你伤得不重,可也得好好养上一个月。”   邱熔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指挥,你给我打下手怎么样?”   一刻钟后,换了利落衣装的小夫妻俩一起“驾临”了大厨房。邱熔确实是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出主意加指挥,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众人包括沈殊平在内都松了口气。   不过有个美人爹很爱吃的小菜,酱汁里需要加鸡蛋,沈家的厨房里……没有打蛋器。邱熔叫过平哥哥,仔细给他描述了打蛋器的样子和制作方法,说完就见沈殊平径直出去,不一会儿他回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团铁丝。然后,沈殊平就在邱熔的眼皮底下,按照要求徒手捏断、折弯根根铁丝,并将它们组装到一起,最后还贴心的在把手处绕上布条……   邱熔攥着平哥哥亲手打造的爱心打蛋器——完全可以直接拿到天朝超市里卖掉的水平,感慨良多:今后带着平哥哥,我就不再需要工具了!   晚上,美人爹和美人哥吃了合口的饭菜,加上已经大为好转的闺女流利地撒娇卖萌,二人心情亦好了不少。   邱熔见火候正好,给丈夫偷偷递了眼色,沈殊平收到信号,果然恭敬道:“听说熔熔身子不妥当,我大伯、父母,还有兄弟们都要来探望。”   美人爹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女婿,只好由邱熔的亲哥哥邱烨开口,“亲家什么时候到?”   “后天。”   邱烨道:“正好还能见面多聊聊。”   从爹爹、哥哥还有老公这些人话里话外推测,邱熔觉得自己恰是在新婚当晚走火入魔,刚刚想到这儿那熟悉的剧痛如约袭来,她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晃,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平哥哥和亲哥哥一左一右地牢牢护住。   邱熔戳着自己眉心,还能颤巍巍地说出话来,“果然!”   然后,邱熔就又被父兄真气灌脑。不过这回不比上次,父兄联手施为不过半柱香,邱熔就活蹦乱跳了。   真气消耗较之上次并不值得一提,看起来似是女儿明显好转,但美人爹依旧乐观不起来。   他搂着女儿凝重道:“见过亲家,爹爹就回去查查往年旧事,让你哥哥留下来陪你。好歹把这些皮肉伤养好,你就回家一趟……爹爹实话告诉你,你这个功夫练得不大对劲儿,暂时也不要再练了。”   邱熔乖极了,“嗯,我听爹爹的。”   其实想练也练不成。   邱熔一回想功法内容一准疼晕过去——邱熔已经试过一次并吃足了苦头,而后她就直接推测出真相了:按照二十一世纪天朝的认知水平来看,这功法能一定程度的开发人类大脑潜能。从她即使走火入魔功力大减,却还能依稀感知到他人情绪就足以证明她的正确。   按照邱熔在这个世界生活二十年的所见所闻,这里的能人强者与武侠世界里的那些高手十分匹配。她一直都把本地高手所掌握的力量理解为某种异能——大家再强也都是人,像能飞天遁地、翻江倒海的仙人也跟天朝一样只存在于传说故事里。   美人爹很是欣慰地走了。之后,美人哥哥邱烨过来,兄妹说了会儿话,确定妹妹绝对没有强颜欢笑,这才放心地回去客房休息。   最后跑来的当然是沈殊平了——这人天生表情不丰富,话又极少,从小到大因此也没少吃亏。比如现在,他就不知道今晚岳父和大舅哥还是否要照顾邱熔,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独守冷冰冰的书房……   看着好似静等最终审判的平哥哥,邱熔扑哧就笑出声来,“爹和哥哥都累坏了,我不能没良心呀。今儿就便宜你了吧。”说着,撩起被子的一角,语气越发轻快,一听就知道是在开玩笑,“焐不暖和就赶你走哟。”   沈殊平闪身钻进被窝,牢牢抱住了她的腰,动作迅速不说还留了道残影,害得邱熔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稍低下头,发觉这块巧克力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和嘴唇,还不时轻抠自己的右手手指和掌心。   好吧,沈殊平虽然面瘫,但在某些时候眼神可真是足够灵动……   邱熔琢磨着只要不引发头痛,给体贴照料自己这么久,挨骂挨踹背黑锅也无怨无悔的丈夫点甜头也实在应该。她刚刚滑进丈夫的怀里,沈殊平便难得的说了句话,“熔熔,行吗?”   邱熔没回答,在沈殊平下巴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心底埋藏的小火苗瞬间化为滔天烈焰。   沈殊平的双唇异常温暖,明明吻技还很生涩,却异常在意妻子的反应:只要眉目微动,他都会停下动作,生怕伤到邱熔一丝一毫。   待到足够湿润,沈殊平长驱直入。不过他却挺着腰身不再动弹,双手卡着邱熔的双肩,居高临下地瞪大双眼,压迫感十足,“你是我的。”   邱熔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床上“爱说话”的可大有人在。比起欧美爱情动作片里奔放的台词,沈殊平真是再纯洁不过了。   显然一个“嗯”字没法让沈殊平满足,他继续道,“说,你是我的!”   邱熔这才发觉她的平哥哥情绪不大对头:这是床上就会转为暗黑状态的特殊人才吗?   不过床笫之间,根本不讲究是非曲直,只要你情我愿就好。再考虑到男人奇妙的自尊心,邱熔打算先顺着他,等下床时再找回场子,于是她认真道:“我一直是你的。”   这句话的确让沈殊平略微轻松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你不让我碰。”   没有反问他“那咱们现在在做什么”,邱熔深切地觉得沈殊平现在的状态很是奇怪,这个时候肢体语言也许更有说服力,她眼神柔和,用能活动的右手轻抚着丈夫的胸膛。   沈殊平忽然抛出一句,“我会让你记住我。”言毕,便猛地~抽~动起来。   无论他的力度和频率都让邱熔吃了一惊,可最让她难受的地方在于——他居然没有深浅快慢的层次变化,始终如一地磨来磨去,这可真是……无语凝噎!   总结一下他的表现,邱熔只能给出七个字:器大毛多活儿不细,你技术差得的确让人难忘!   悲剧的是,作为一个二十三岁,血气方刚,又因为常年练武而身体各项条件都极端出色的男子,沈殊平的续航能力实在是让邱熔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羡慕不已……   眼见邱熔反应不大,沈殊平更不想轻易放过她,稍微端起她的双腿,一个挺身便刺得更深。可正是这一下,就让邱熔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轻颤,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殊平也默默地攀上了巅峰,之后便撤出身子,慢慢地倒在挚爱的妻子身边:可他的熔熔就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动也不动,更没再碰他哪怕一下。   在身心双重疲惫的交汇之下,沈殊平绝望地合上了眼。   整个亲热过程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让邱熔昏昏欲睡,唯一那一刻,短短的一刻,就让她~欲~死~欲~仙。等到她回味够了,才发觉身边的巧克力已经半天没动静了。邱熔奋力翻身一瞧,沈殊平正仰面躺着,呼吸轻得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万幸邱熔还能情绪感应,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老公如今这个状态叫做“心如死灰”。   邱熔其实刚才就已经悟了:她在新婚之夜八成做了什么深深刺伤沈殊平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心怀歉疚,才从~恩~爱伊始便一直忍耐。要知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邱熔可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邱熔推了下丈夫,声音温柔依旧,“不舒服?”   沈殊平猛地转过头来,盯了她半晌,才回答道:“没有。”   邱熔微微一笑,“我渴了,平哥哥给我倒杯水来。”   沈殊平也没有二话,乖乖地下床倒了杯合适入口的温水回来。邱熔就着他的手吃了半碗。   两人再次躺下,就在邱熔快要睡着的时候,沈殊平忽然开口,“你还要我吗?”   邱熔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你很是伤心的事儿?”   等了好久,沈殊平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熔又问,“什么时候?”   “咱们大婚当天,我拿功法给你看。”   邱熔顺着他的话一琢磨,果然又是头疼欲裂。她右手的指甲全都抠进了沈殊平的掌心,好在她力气不大,指甲不长也不尖,而沈殊平又皮厚瘦肉多,也就留下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指甲印,没一会儿就全消下去了。   邱熔这一犯病,沈殊平也不再纠结郁卒了,赶忙揉起妻子的太阳穴。好在邱熔也算经验丰富,头疼袭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中止回忆,立即转移注意力,所以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邱熔便没事了。   不过正是这头疼,让邱熔确信就是自己造的孽,虽然连个造孽的起因都没办法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好歹不会逃避责任。于是她看着沈殊平的眼睛,诚恳道:“是我有错在先。我……”   话没说完,就被沈殊平那生涩却热烈的吻给堵在了喉间。   这一夜,小两口又是亲密无间的相拥而眠。   到了第二天清早,邱熔起床时身子酸得直“唉哟”。吃过早饭,干脆趴在床上,享受着巧克力老公耐心细致的按揉腰花,邱熔心中默默道:任重道远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男女主的病都揭晓啦。   巧克力的病就是在床上偶尔会黑化;邱熔的病就是头疼,各种头疼。   楠竹的病要靠女主来治,而女主的病就得靠别人了。   顺便剧透一下,楠竹很快就痊愈了,不然叉生活不幸福我绝对不好意思说我写的是“欢乐甜文”;女主就略显苦逼一些,她这病是重要线索,要贯穿整本小说…… ☆、来袭     本来,邱熔说啥沈殊平就干啥,在这段感情中她确实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可也正是如此,床笫之间邱熔就得多迎合下沈殊平的需要和感受。   昨晚她做到了,于是今早自打沈殊平睁眼开始,就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她。如果说前两天沈殊平的照顾还是习惯使然的话,今天分明是在心甘情愿中还带着几分喜悦了。   帮着换衣裳,亲手给她盛粥布菜,替她按摩周身,换药,一切妥当后,还为她挽了个家常的发髻……对着玻璃镜,邱熔左照照右看看,发觉老公这手艺真是一点不比听涛、观海这俩大丫头差。   邱熔因而笑问:“是专门为了我练过吗?”   巧克力“嗯”了一声,双手搭在邱熔的肩上也不闲着,而是轻柔地碾压起周遭几个穴位。   这可是个高武世界,他们所在的大齐国乃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家之一,上至皇家贵胄,下至黎民百姓,几乎人人练武:男人天生长于“力”,而女人精于“巧”,如此一来,虽然依旧是男尊,但女子地位并不卑下。   只是像巧克力这般,为了讨妻子欢心而特地学了梳头,还是十分罕见的……好吧,哪怕搁在二十一世纪的天朝,这么二十四孝的贤惠温柔老公,也能羡煞一群小伙伴了。   此时不夸不奖励更待何时?   邱熔笑得酒窝尽显,“谢谢平哥哥。”   沈殊平低声道:“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做。”   这回必须给奖励了!   可是邱熔抬头看了看巧克力——夫妻俩都穿光脚站直了之后,邱熔的脑顶正好擦到沈殊平的鼻尖。可见想亲吻丈夫的双唇必须假以外物,她只好按着丈夫的手,踩上了绣墩,右手还扶着人家的脖子,居高临下地来了个轻吻。   沈殊平自然而然地把这个轻吻变成了深吻,直啃得邱熔险些缺氧,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   小夫妻俩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邱熔都没发现沈殊平的下半身有什么反应,她惊喜于丈夫自控能力够强——不然,大白天随意亲亲抱抱就发了情,被人撞见得有多尴尬啊,何况她爹爹和哥哥还在这儿做客呢。   果不其然,小两口身子刚刚分开,沈殊平扶着她媳妇下绣墩的功夫,听涛来报:邱熔的爹和大哥都已经进了二门了。   邱家父子替女儿疗伤,虽说消耗不大,但这也是相对上次而言。他俩需要足够的休息才是常理,起得晚了,哪有人敢怪罪——当然,这个“人”专指沈殊平。   见到女儿脸色略显苍白,却精神头十足,邱家父子放心不少。正闲聊时,听涛又来报告:邱熔的公公带着一众大小叔子已经到了大门外。   邱熔本想换了衣裳和老公一起出去迎接公公他们一行人,但被亲爹和亲哥哥合力劝住: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就别出去了——其实,这父子俩真正担心的是闺女毫无预兆地晕倒在人多杂乱又天寒地冻的户外,再病上加病还不让他俩心疼死。   沈殊平一言不发,但他的神情充分表现出了他有多赞同岳父和大舅哥的意思。   邱熔的小胳膊哪里拧得过三个老爷们的大粗腿。沈殊平和邱烨出去迎接,而老爹邱易则留下来照看她。   邱熔心里明镜儿一样:只要不涉及邱家秘传的功法以及回忆新婚之夜的经历,她真跟好人一样……不过这话说出来,也未必有用,爹爹和哥哥还有她老公沈殊平都是关心则乱,在这个当口都不敢冒险。   话说,邱熔的公公在三年前便把莲剑门门主之位让给了儿子,与妻子姜夫人一起搬到五百里外的莲剑山庄。无事一身轻的夫妻俩常年出门云游,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这回还是因为姜夫人怀了孕才又回到莲剑山庄居住。   姜夫人的母亲也姓邱,与邱熔的爷爷乃是亲兄妹,但却不是一母所出。   邱熔的爷爷乃是元配所生,数年后母亲撒手人寰,父亲续娶,而继室则育有一子一女,其中的女儿便是姜夫人的生母……   作为继室,又怎能不为亲生儿子多多谋划呢?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话在邱熔的这位曾祖父身上却不怎么适用。他在暗中多次敲打过继室,也警告过小儿子注意恪守本分。固然成功压制住了继室和小儿子不切实际的野心,可也让邱熔的爷爷始终对他这继母所生的一弟一妹在不亲近中还带了点防备。   邱熔的爷爷成婚后得了两个嫡子,次子正是美人爹邱易。按说到了美人爹和姜夫人这一代,关系应该依旧十分微妙,但事实上,姜夫人对美人爹一见钟情……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美人爹可是大齐国民级别的美男子,追求者有男有女还不计其数。 姜夫人是个精明人,发觉表哥邱易对己并无爱意,难过一阵子之后就找到了个好归宿。   婚后夫妻和美,小日子过得堪称蜜里调油,她又连得二子:长子便是沈殊平,次子名唤沈殊宁。   当姜夫人得知长子爱慕邱家小姐邱熔之后,她便想起当年求表哥而不得,便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让儿子如愿。在邱熔跟父母表示非沈殊平不嫁之后,姜夫人也亲自前往邱家与表哥表嫂恳谈,之后邱家痛快地便应了这门亲事。   思及此处,邱熔问向身边的父亲,“我婆婆是不是说,我嫁过来她不用我近前伺候立规矩?”   美人爹嫣然一笑,“我闺女真聪明。”   “哼,”邱熔轻捶了亲爹一下,撒娇真是手到擒来,“联姻即联盟,爹爹你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   在大齐,最强大的武林世家便是皇族韦氏。当年立国之时,太祖爷将自己的三位结拜兄弟封为异姓王,其中便有邱家的先祖。后来,其中一位异姓王因谋逆事发,整个嫡脉都被屠戮殆尽。而沈家曾是这位异姓王臣属,却明智地及早抽身,出事时也不曾被波及一点半点,反而借此契机逐渐发展、积累,直至今日已有公爵之位。   邱家乃是人尽皆知的万人迷家族。当初,封王的那位先祖便是举国皆知的祸水,彪悍又霸道的基因一代一代向下传,族人就没有不美貌的,且从无例外。   而沈家也有个名号:万人屠……沈家人没有恶棍,却杀人如麻,盖因沈家家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他全家。   美人爹搂着心爱的女儿说道:“咱家并不想什么更进一步,可麻烦却总是不请自来啊,躲不掉当然得迎战啦。”   美人爹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如今邱家正是太子外家。中宫至今无子,而今上专宠邱贵妃,可惜邱贵妃难产生下太子之后便香消玉殒,为了照顾太子邱家又送了个旁支的女孩进宫。   最开始,太子这位血缘稍远的姨母还是十分尽心尽职,但当她也因妥当地照顾太子而得了陛下的爱重,并生了位皇子之后,心态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转变。   这时,邱熔的二爷爷——就是由继室所出的那位,提议说不如让邱熔进宫……之前可从来没有同一位皇帝的~后~宫中有两位邱家姑娘的先例,要知道邱家最恨别人说自家靠着容貌发家并通吃天下。   这唯一的一次破例全是为了太子,结果还似乎弄巧成拙。   当然,邱熔二爷爷的这个提议被在座的族老们集体唾弃,但同时大家也都想起邱熔小丫头自小就声名远播,他们还真怕那个爱美色的皇帝~精~虫上脑,真把邱熔召进宫去。   纵然背后“故事”颇多,邱熔还是顺顺当当地嫁给了沈殊平。   这里必须说一句,邱家人无论头脑还是武功都没坠了自家先祖的威名。可惜他们容貌太出色,旁人往往因为这一点而忽视,或者说在亲眼见识并吃了苦头后,不愿承认邱家也有与声明相匹配的实力与势力。   “沈家虽好,”美人爹肃然说道,“爹爹要是知道你病成这样,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嫁给这傻小子!”   邱熔赶忙轻声道:“爹爹想多啦。”   “你平时都好好的,怎么嫁了他就病成这样?”美人爹一点不掩饰他的不满,“他家的功法会不会跟你有些相冲?”邱家的秘传功法之前从未曾有过与其他功法相冲突的例子,美人爹也觉得不能轻率地下结论,想了想又道,“沈家都是剑修,一会儿等亲家来了,我得好好问问。”   邱熔心说这事我也想知道,可现在真心不敢回忆,再头疼得晕了过去,爹爹你就不会只脚踹,而是得让平哥哥见血了吧?   父女俩刚聊完,沈家众人已然驾到。   邱熔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公公,正经小叔子以及老公的一众堂兄堂弟。此时,沈殊平与沈殊宁亲兄弟俩正站在门边,看过去真是好一对~性~感又养眼的拉丁情人。   当然,他俩若是站到美人爹身边,就会立即变成有几分姿色的路人。   至于邱熔的公公,身材高大壮硕不说,还长着一头乌发,国字脸,宽额头,浓眉圆眼,络腮胡,还有沈家标志性的黑皮……邱熔深深地理解了姜夫人能把她老公和小叔子生成这幅俊俏郎君的模样,究竟是有多不容易!   她的视线再落到公公的身后,沈殊平的那几位堂兄堂弟的身上……看着这群容貌十分相似,且个个挂着和煦笑容的黑皮多毛壮汉们,邱熔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不是掉进熊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息量略大的一章,下一章继续解说这里面的各种隐情。   小康亲爱的想看的“巧克力情人”,图片就是。    ☆、隐忧     跟自家一样,老公的亲戚们也是只消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家子……邱熔顿时平添几分亲近感。   尤其是大伯小叔子们全都眼眸亮晶晶……沐浴在好奇、惊艳以及略带讨好的目光与笑容之中,邱熔却破天荒地没从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们身上感受到半点~淫~邪之意。   不仅是沈殊平,连沈家这群堂哥堂弟们,她也能轻易地探知他们的情绪变化。大伯小叔子们满满的善意让她心情异常愉快,于是笑容更真诚,目光也更柔和。   虽然邱熔并不会纠结于他人究竟更爱自己的外表还是更重视她的品行,但面对那些只要看了她一眼就想不择手段上了她的“强~奸~犯”,她也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厌恶以及打算狠狠坑对方一下的念头;反之,对那些有~操~守有底线的男人……就比如现在,邱熔正琢磨着怎么好好招待下这几位极其顺眼的壮硕小伙子们呢。   不过礼数可万万不能缺,邱熔拜见她公公沈锐,并上前奉茶。   别看邱熔的公公沈锐生就一副黑皮多毛糙汉的外表,却心细如发,他先是透过儿媳妇的额头刘海的缝隙瞥见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血痂;又在行礼时发现了邱熔左臂不能动弹……搁在天朝,他们沈家这叫“负有连带责任”,在大齐这道理一样说得通:怎么人家闺女在自己家的时候连个破油皮的机会都没有,嫁过来就接连见血啊?   尤其是儿媳妇旁边还有坐着个气势汹汹的亲家公,再想起自家那档子破事儿,害得他参加完儿子的婚礼便带人急匆匆地赶回沈家老宅……沈锐就更心虚了,面上却维持着慈和的笑容,受了儿媳妇的礼,喝了茶,还掏了十分厚实的红包出来,里面装的礼单、地契和银票都是因怀孕而经不起颠簸不能亲来的姜夫人用心准备的。   邱熔接下红包,甜甜一笑,“谢谢父亲母亲。”   沈锐洒然一笑,并没指使大儿子,而是令小儿子沈殊宁介绍起身后的小伙子们。   公公沈锐和自己老爹邱易一样,都是长房嫡次子,上面都还有个袭爵的亲大哥,而且这两人跟自家亲大哥感情也很不赖。   一字儿排在自己身前,笑容真诚,牙齿整齐又洁白的的黑皮壮男中靠前的二位,就是沈殊平大伯家的两个堂哥,邱熔也跟着她巧克力老公称呼:大哥、二哥。   再加上行三的沈殊平与排行第四的沈殊宁……沈家长子长房这一辈的人邱熔已然认全了。其余四位,看着年纪稍小,也更活泼的少年乃是出自与长子长房十分亲厚的旁支。   可惜场合不对,这群年轻人也不好随意交谈,那份跃跃欲试可再也掩饰不住。被一群小叔子瞪着,邱熔没有羞涩更没有不快,大大方方地转过头,与沈殊平来了个眉目传情。   巧克力准确地收到了老婆的信号,牵起她的右手犹不知足,最后改为十指相扣,又凑在妻子的耳边,轻声说起堂兄弟们的近况。   这番互动看得沈锐眼睛微眯:这儿媳妇他和他老婆姜夫人可是异常满意,这门婚事也是夫妻俩联手促成,最关键的是儿子深爱邱熔,爱到几乎神魂颠倒,作为父亲一点也不希望看到儿子与儿媳妇之间横生变故。   万幸眼见为实了一把,儿子与儿媳妇这番情意绵绵总不会有假,一会儿跟亲家承认错误请求原谅时,好歹也有点底气不是?   于是沈锐主动跟美人爹搭话,“孩子们合得来,咱们看着也舒坦。”   邱易微微一笑,轻飘飘道:“可不是。”横行江湖数十年的“玉面郎君”哪是一两句客气话就能哄住的?闺女受了委屈,这事儿可没完!   沈锐确实也想单独跟亲家好好聊聊,便让儿子儿媳妇带着侄子们各处逛逛说说话。   早就快憋不住话的年轻人们行了礼,一齐告退。留下沈锐一个人面对邱易与邱烨父子。至于邱烨也没走的原因——因为他已不算小辈了……   邱烨虽然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实际上他比他妹妹大了整整十六岁;美人爹邱易是在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了邱熔这个女儿。   顺便一提,邱熔今年刚满二十。   一般来说,相差二十岁就不算一代人了。沈锐今年四十二,若非跟邱易成了儿女亲家,他真得恭恭敬敬地称呼美人爹一声前辈。   沈锐还想寒暄几句,拉拉关系,再好好解释下为何儿子婚礼后便回了沈家,谁料邱易根本不打算追究这个,而是抬手打断道:“客气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先把我们看见的知道的告诉你,儿子。”   邱烨得令,平铺直叙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皮肉之伤倒还好说,可叙及邱熔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时不时忽然晕阙,沈锐也眉头紧锁。他又不傻,当然听得出邱家人的话外之音:定是你们沈家的问题,不然我家闺女在家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纵然沈锐也是个偏心眼的爹,嘴上不能立即承认,心里却也犯了嘀咕:他也不觉得儿子冤枉。   沈家乃是剑修世家。   自家传承数百年的独门功法,包括内力、身法以及招式三部分,这三部分相辅相成,修炼小成便威力极大,练至大成更足可称雄,于是沈家代代皆有顶级高手坐镇,还不止一个……   这也是沈家当年敢于脱离那异姓王的家族,更在他们~谋~逆事发后果断自立,却始终未受牵连,安然无恙的主要原因。   尤其是这功法内外兼修,十分讲究为人行事须得堂堂正正,能和自家的正道的功法相冲突,当然可以推断对方的功法大有问题,可是长子沈殊平练得不是纯粹的沈家家传功法啊。   沈锐想了想,觉得儿子儿媳感情甚笃,儿子所修功法纵能瞒得了一时也难隐瞒一世,便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跟亲家交了底……   这回轮到邱易与邱烨父子眉头紧锁了。一时间,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却说,沈殊平与邱熔带着一众兄弟来到小夫妻居住的院子。   邱熔招呼着客人们落座,又让观海、听涛上茶上点心,这副标准女主人做派,惹得正经小叔子沈殊宁悄悄询问,“哥,你是怎么让嫂子这仙女入乡随俗的?”   沈殊平面上淡淡,“识相的,住上一晚就快点儿滚!”   大齐的世家子弟——不仅包括邱家沈家这样的豪门,甚至连皇族韦氏也不例外,到了十五六岁,功夫小成可以自保的时候,便会离家行走江湖,家里虽然也会派出高手暗中保护,但却自有行事规矩:除非遇到生命危险,不然绝不会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这些年轻人中的大多要在真刀真枪中磨炼意志,增长见识,相比在家闷头读书练武而言,进境快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种历练一般都要持续五到十年之间,这回若不是沈殊平的新娘子风头实在太大,沈家这些青年子弟也不会特地中止历练,凑在一起前来瞧瞧热闹。   因为了解自家兄弟们的小心思,沈殊平就更不愿意他们的目光绕着熔熔打转。不过邱熔想给公公沈锐留下个好印象,更有心给丈夫做脸:和丈夫的兄弟们攀谈了几句,便离席去了厨房。   沈殊平大伯家的大哥诧异地瞄了眼墙上挂着的自鸣钟,“这个点儿就准备饭食是不是太早了?”   “下午茶。”沈殊平留下了这三个字便径直起身,在门口追上了邱熔。   目送这夫妻俩相偕远去,沈家这群青年中年纪最小的那位忽然道:“殊平兄要是知道了外面的说法恐怕忍不住要宰人了吧。”   其实外面对于邱熔嫁给沈殊平一事,比较普遍的态度都是“好好的鲜花偏就插在了什么什么上”,其中那“什么什么”指代的内容含且不限于“牛粪”。   感到背后清风袭来,旋即右手便被个暖呼呼的大手牢牢握住,邱熔头都不回,“不陪着兄弟们说会儿话?”   沈殊平道:“我跟他们不太熟。”   老公是个彻头彻尾的修炼狂,邱熔心知他说得是实话,笑着劝道:“毕竟是兄弟,不要太不给面子。”   沈殊平显然不怎么情愿,却也不想直接反驳,“他们一直盯着你看。不跟着你,我不放心。”   “自小到大,喜欢看我的人多了去了,”邱熔坦荡一笑,“放心,我不会再晕过去啦。”   话音未落,沈殊平忽然盯着邱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又想赶我走了吗?”   哪里来的“又”?邱熔想回忆一下又怕再疼晕过去。   按照邱熔对沈殊平的了解,婚前的他是个冷漠却用情至深的闷骚青年,婚后嘛,却添了条喜怒不定的毛病……邱熔怎么琢磨,都觉得巧克力这病定是自己在走火入魔时无意造的孽。   邱熔暗自叹息了一声,踮起脚尖亲了下沈殊平,直到感受到丈夫情绪逐渐平复,才解释道,“有你在,最方便不过了,我怎么会赶你走?屋里等着的都是你兄弟,别对他们太生硬。父亲爹爹都在呢,看你不善待兄弟,他们怎么想?要不你叫他们一块儿来厨房帮忙吧。”顿了下,又加了句,“如果他们乐意的话。”   听从老婆的话,已经成了习惯,沈殊平应道:“好。”   一大群爷们来到厨房也没弄得鸡飞狗跳。连宰鸡杀猪都能用菜刀舞出刀花的厨娘姐姐们普遍反应淡然——这主要是因为沈家兄弟真心没什么看头,若是美人爹前来,厨娘们恐怕就难抑兴奋了……   邱熔已经想好拿腊肉梅菜酥皮点心和蛋挞来打发这些小叔子们——原因无他,只四个字,皮薄好熟。   搅蛋液的打蛋器实在不够,沈殊平把制作方法教了教,小叔子们便要来铁丝亲手打造,邱熔这才发现他们也需要工具,至少在切削和打磨的时候得用刀子、钳子和锉子……比不得巧克力一双大手一切搞定。   邱熔在安排好晚饭菜单后,看了会儿小叔子们热火朝天制造打蛋器,她拉住丈夫小声问道:“他们得几人联手才打得过你?”   沈殊平真的认真琢磨了下,才回答道:“除非他们几个拼命……”   邱熔又多问了一句,“跟父亲比呢?”   沈殊平平静道:“我爹不是我的对手。”   邱熔哑然,原来巧克力还是实至名归。亏她一直以为她公公婚前让出莲剑门门主之位,乃是为了让儿子颜面上更好看。   晚饭时,邱熔再见到亲爹哥哥还有她公公,都不同层次地感受到了他们的担忧。不过吃饭时也不好影响大家胃口,长辈们倒是不约而同地粉饰太平。   至于沈家的年轻人,与他们熊一样的外表相匹配的便是他们熊一样的饭量。一阵风卷残云过后,邱熔还暗自庆幸,幸亏我早有准备。   饭后,亲戚们齐聚一堂终于可以聊聊天说说闲话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尤其沈殊宁十分擅长插科打诨,自是气氛融洽,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该就寝的点儿,众人先后告辞回客房安置,而邱烨寻了个空,悄声跟妹妹嘱咐了几句:妹夫所修功法不太稳妥。邱烨话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既有些同情妹夫,又为妹妹担心,“你最好自己问他。”   感受亲哥这股子纠结劲儿,邱熔指指自己左手腕,“我估计这事儿不会比我的手腕子更有隐情,哥你就放心吧。”   妹妹从小到大一直靠谱,邱熔勉强点了点头,还不忘提醒,“头疼千万记得叫人,我是你亲哥。”   “大哥少咒我了,”邱熔嫣然一笑,“我可是一直拿你当二爹呢。”   兄妹俩年纪差得比较多,小时候爹娘顾不过来的时候,邱熔都是由亲哥照看并教导,虽然邱家不缺奶娘,但奶娘又不能指导小姐练功——邱熔乃是穿越人士,这些事儿全记得清楚极了。   把亲哥哄走,邱熔去寻沈殊平一块儿泡澡。单论伺候邱熔这一项,巧克力比亲哥邱烨还要仔细周到:他压根不肯假他人之手。   替邱熔擦洗完,又用柔软的浴巾裹住,沈殊平自己迅速冲了个澡,便抱着邱熔回了卧房。   吹了灯,小夫妻俩靠在一块儿,邱熔干脆开门见山,“你那功法是怎么回事?”   沈殊平毫不意外,“我爹果然告诉父亲了。”随后便解释道,“我不是在我爹娘身边长大的。”   果然!邱熔早就觉得沈锐与沈殊平这对父子十分怪异,沈锐面对儿子总有种淡淡的讨好意味,而沈殊平又显得太过理所应当。   看不清妻子的表情,沈殊平忽然觉得更能说出心里话,“我修炼的不是沈家祖传的功法,虽然我进境又快又稳,但心却会越练越冷。”   毕竟活了两辈子,邱熔很会来事儿,摸着巧克力紧实又极具弹性的胸膛,打断道:“我可不觉得。”话一出口,她便感到丈夫蓦然轻松了下。   “新婚之夜,我把功法拿给你……”沈殊平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怀中的妻子呼吸陡然一滞。若非妻子只是再次晕阙过去,呼吸已然恢复平稳,沈殊平都想给自己心口来一刀了。   邱熔苏醒时,枕得已是亲爹的肩膀。其实她在听见丈夫说到“新婚之夜”便想开口阻止,谁料“死机”依旧来得又快又猛,不给她丝毫缓冲的机会。   邱熔揉了揉眼,看清眼前丈夫双膝跪地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屋里四个男人:她老公她爹她哥还有她公公竟是如出一辙的喜忧参半。   结果,她说了半筐好话才把亲爹亲哥和公公劝走,巧克力得以再次凑近她,还没开口请罪便被邱熔堵了个正着,“不怨你。我这毛病我自己知道。”   沈殊平干脆以实际行动表达歉意,他背过身去,四肢着床,而后特地提了下臀……   为了让爱人撒气,邱熔见过~脱~衣亮胸膛的,也遇过捂脸给后背的,她自诩见多识广,但说到直接奉献后座出来,她觉得自己又涨姿势了!   妻子半天没动静,沈殊平还开口催促,“上来。”   邱熔这才知道巧克力是让她骑!你都摆成这姿势了,我还怎么客气?邱熔便直接坐到了丈夫的腰上,谁料她刚坐稳,沈殊平身子一挺便从床上落在地上,站直身体的同时邱熔也由骑改为被丈夫牢牢背着。   沈殊平拿了件狐裘裹住了背上的邱熔,还用一条腰带把二人绑在一起,一切妥当,便谁也都没惊动,悄无声息地运起上乘轻功,踏着房顶与树枝,一路奔袭来到了后山的半山腰上。   沈殊平这番赶路居然连大气都不喘,等到他站稳不动,邱熔扒着丈夫肩膀,撩开把脑袋遮了一半还多的狐裘兜帽,终于明白巧克力为何特地带她来到这里:   眼前真像苏东坡写的那样,白日一照,浮云自开。只是如今这太阳还是一片橙红,暖融融的光芒照在不远处的湖面上,以及还雾蒙蒙阴沉沉的山峦上。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越来越多的地方被照亮,那些沉浸在夜幕中的景物也跟着展现出他们本来的样貌,山石与草木伴着暖光,看起来越发温柔,好像……心中的阴霾也能跟着一扫而光似的。   巧克力的声音也适时地在耳边响起,“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看日出。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看见这个也许能开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谜底快揭开啦~~   话说像穿越到高武世界这种普通人很难平安活下去的地方,我一直觉得给主角适当的金手指才叫平衡呢。没错,女主的金手指就快粗场啦。 ☆、情好日密     来看日出,邱熔有点开心;被巧克力特地带来看日出,邱熔就是非常开心了——巧克力不仅十分在意她,看到好东西也记得与她分享,毫无疑问,又有哪个女人不享受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呢?   邱熔情不自禁想起了前世的初恋:纯净又简单,不掺杂利益,只有相互爱慕。只不过那位初恋情人的脸已然模糊,在一阵扭曲变暗之后,就化成了巧克力这张独有韵味的……大黑脸。   邱熔捏了下自己的眉心,欣然认命,又把右手伸到巧克力身前,从胸到腰一阵乱摸,只觉手感微凉,便柔声道:“冷不冷?咱们回去说话。”   他们小夫妻出来得匆忙,邱熔身上有厚实的白狐裘,可巧克力只身着一件家常贴身道袍,外罩氅衣。纵然老公的确年轻火力壮,身体特别棒,也不能就在半山腰上,这数九寒冬的清晨里白白冻着。   巧克力没犯病的时候总是异常听话,背着老婆按原路回了家。为了不让两个爹加哥哥担心,小两口梳洗一下,邱熔要了个手炉硬塞在了巧克力手里,而后便相偕去了前厅,和长辈以及一大堆大伯小叔子们一块儿用早饭。   大伯小叔子们正值慕少艾的年纪,沈家的家教在这儿摆着,他们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以各种理由蹭饭表示亲近却是免不了的。   至于邱熔,面对这群憨厚好说话又饭量奇大的“黑熊”们,她的胃口也跟着变好了。   饭桌上气氛相当融洽,饭后邱熔不仅被公公过问了身体,更被亲爹和亲哥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她好不容易以继续“拷问老公”为借口,终于再次赢得了跟巧克力独处的时间。   美人爹十分无奈:他偏心他闺女,他闺女偏心他女婿。美人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可也没啥办法。   邱烨知道他爹正泛酸并失落着,也不好劝解,在妹妹的眼神催促下好歹把亲爹拉走了。临了,还扭过头跟身后的妹妹比了个口型:有了丈夫忘了爹,烂摊子你自己收!   邱熔可不是没良心的傻丫头,她始终坚信天地间能始终如一深爱自己的男人……只有她爹!可问题是,如今巧克力有病,而她爹没病,她当然得先忙着照顾前者呀。   回到卧房,夫妻俩都换了家常便服,邱熔看着巧克力散下那一头柔滑闪亮的齐腰长发,好奇道:“你不练功啦?”   巧克力答道:“怕冲撞了你,在你午睡的时候我才练上一会儿。”又怕妻子愧疚,忙补充道,“剑修什么时候练功都是一样的。”   就等你送出话题来呢,邱熔按着丈夫的肩膀道:“很辛苦吧?”   沈殊平知道他妻子想问什么,痛快交代了自己的幼年经历,再加上邱熔的合理脑补,真相并不难推断出来:   在家中坐镇的顶级高手,一般称为太上长老。沈殊平才两岁便被沈家四位太上长老中战力最强的那位看中,甚至都没争得沈锐与姜夫人的同意,便把沈殊平抱走教养去了。   话说这位太上长老修炼的心法乃是他年轻时从他人手中夺来,见识到这功法的奥妙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散功重修,谁知进境快得超乎大家想象。而随着他修为日渐精深,心性也越发凉薄,又因他极少出手,但出手便异常狠辣,要么夺人性命要么毁人修为,所以整个沈家上下真是无人敢惹……   听说儿子被这位抱走,姜夫人不喜反忧,几乎哭瞎了眼,沈锐心疼得好些天都睡不好觉,夫妻俩却终究还是向现实妥协了。两年后,沈殊宁出生,沈锐和姜夫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二儿子身上。   光阴荏苒,姜夫人再见长子时,沈殊平已经十岁了。这孩子顶着沈家这一辈第一天才的名头,始终绷着小脸,不见喜怒哀乐,跟自己也亲近不起来,但姜夫人坚信多找几个小伙伴,尤其是异性小伙伴,儿子总会开颜!   沈家的女孩长得都不是很好,姜夫人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巧遇跟着父母来做客的邱熔。   沈殊平回忆二人初见,嘴角也跟着挑了起来,“当时我就想,我定要娶你当媳妇。”   邱熔笑骂,“你心思倒是多!”自小离开父母,跟着一个冷漠又寡言的师父一起生活,这滋味……尤其还有在爹疼娘爱下长大的弟弟沈殊宁作对比,巧克力心里对父母多少有些不满,再加上他这个坑人的心法,就不难理解他对家人为何态度生硬了。   其实自打订婚,巧克力已经温柔了不少。   邱熔可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功劳,还成为了照进巧克力心里的唯一一缕阳光,且被深深铭刻于血肉。她正捶着她老公的肩膀追问,“谁教你写情书的?”   不得不说,沈殊平情书写得非常合乎邱熔的口味。字刚劲有力,极有风骨不说,内容除了关心她的起居和心情之外,便是叙述沈殊平自己的身边趣事,还有偶尔也写写自己的烦恼。   比起同时期那些沽名钓誉,抖着尾巴昂着头的公孔雀们卖弄家世和才华的信笺,沈殊平迅速赢得了邱熔的好感。   巧克力返身牢牢搂住邱熔,脸红也看不大出来,“没人教我。你知道我嘴笨,当着你的面好些话说不出来,写信总是自然一些。”   邱熔大笑,还不忘在丈夫唇角轻吻。   沈殊平满足地闭上了眼,任邱熔施为:他要的不多,只求奉上的一颗真心得换来些许回应罢了。   夫妻俩亲亲抱抱,随意说了说话,便到了午饭时分。   小叔子们不停地大快朵颐的情景,让邱熔也跟着走了神:   若是没有些家底,连入门级别的武者怕也是负担不起:单是吃喝和辅助锤炼筋骨的药材就是一大笔金银;而不识字就看不懂各类武学典籍,可无论是把孩子送入学堂还是专门请老师来教,又是笔不菲的开支;之后还要购置昂贵的书籍、兵器和内甲。这些还都是前提投入,具备这三项条件后孩子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至于能不能顺利地拜入各个山门、家族,能不能练出来再回报家里,就要看天赋更要看机缘……   在这样的高武世界,想混出头的成本和难度都大大超过了天朝。即便如此,每次各大门派家族招收弟子的时候,怀揣着美梦的人们总是络绎不绝。   邱熔回过神,正对上巧克力探究的双眼,她努了下嘴,巧克力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去,正好捕捉到他亲爹沈锐眉目间闪过的一抹忧色。   邱熔此举只是为了引开老公的注意力而已,她哪里想到刚才那一番瞎寻思居然蒙着了沈家的心腹之患。   饭后,沈锐把刚刚收到的消息跟亲家一说,美人爹也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后很通情达理地表示:确实你家的事儿比较重要。   原来,沈家本家的两位真传级别的弟子毒倒了他们的长老师父,带着沈家的功法秘籍和几位亲厚的同门一起叛逃了。当初,沈锐连儿子的婚事都暂且撂下而匆匆赶回自家老宅的原因也正是这个。   邱熔忽然福至心灵,问道:“真的是毒吗?”   沈锐肃然,沈殊平冷冷补充道:“是蛊。”   这父子俩之间又开始散发丝丝诡异气息了。邱熔心里记下,眨了眨眼又问道:“南边的蛊?”   想邱家沈家这样的人家,天赋较好的子孙以及打算大力培育的弟子在幼年都会吃下一种十分珍贵的药丸,自此以后寻常的毒和蛊对他们就都没有效果了。   能把沈家长老放倒的蛊,肯定不是普通货色,而不是普通货色的蛊……也只有南疆才有。   可是南疆擅长养蛊用蛊的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而且性格与行事方式都与他们这边大相径庭。要命的是这群人心也不齐,更是分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流派。   邱熔道:“父亲可是查出了那蛊的确切来源?”   沈锐愁得正是这个,他说出了两个字,“南星。”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感慨:果然如此。南星教乃是着名的邪道,在大齐臭名昭着,几乎人人喊打。   而像沈家这样因强而富,又因富而更强的最终能称霸一方的人家惹眼也是必然的,树大招风嘛。   下面无数势力等着恰当时机能踩着他们上位,哪怕分一杯羹也好。   话说回来,他们邱家也没什么资格看沈家的笑话:要知道如今宫中形势微妙,几位皇子的外家迟早都要短兵相接斗上一场——这也是皇帝推波助澜,乐见其成的结果,不然他要如何冠冕堂皇地消减一下几大家族的实力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恢复自己的实力迫在眉睫。邱熔在自家也是奇才级别,不然她如何心安理得享受家人的疼爱,还能理直气壮地决定自己的婚事?   求得亲家的谅解,沈锐带着侄子们一起回了邻省首府,沈家的大本营乾泰城。美人爹也收拾了行礼,告诉女儿等左臂恢复,一定跟女婿回家,她的功法也耽误不得。   一个下去过去,家里就清净了。   邱熔午睡醒来,沈殊平刚好练剑归来,换了衣裳就坐在她身侧,面带微笑地替她按摩起来。   邱熔声音还有些迷糊,“家里你打算怎么办?”   沈殊平道:“我早就派了人回去。这事儿不大对劲儿。”   邱熔想起那位不见踪影的左护法,“左护法?”她心里也知道,因为新婚加莫名头疼,沈殊平才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片刻不敢轻离。   “嗯,还有药堂堂主。他俩是亲姐弟。”   左护法出门办事了,那右护法呢?要知道莲剑门乃是货真价实的一流门派,这样的门派人才储备自然宽裕,门中职司只要有缺,必会第一时间补齐……而右护法此人邱熔不仅没见过更没听过,指不定正被派在哪个门派或者家族中当卧底呢。   邱熔抿嘴笑了笑,“光道听途说也不行。”   “没错。”沈殊平微微一笑,“倒下的两位长老并不是大伯和我爹这边的人。”   家族大了地位高了,内部斗争的复杂程度也就随之水涨船高了。自己可是沈家的媳妇,病好之后,这些事儿想躲也躲不开。万幸沈殊平年纪轻轻便手握莲剑门,对沈家之事也并不算上心。   因为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关键字”,邱熔连续三天脑袋没疼,整个人的气色和精神都焕然一新。   妻子耀眼,巧克力也难免意动。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欲~望极其强烈的时候,只要身体条件允许,邱熔很乐意满足她的丈夫——技巧不足,可以慢慢引导,好歹他还有过人的体力呢。   当晚,邱熔在抹胸外面披了件纱衣,对着刚洗完澡的巧克力~暧~昧地笑了笑,此时的她无论表情还是姿势都是再明显不过的邀请。   巧克力愣了一下,旋即轻声道:“天要亡我?”   会开玩笑,这可真是个好兆头,邱熔勾了勾手,“看我替天行道!”你别犯病我就知足了。   话音刚落,巧克力便扑了过来。连绵不绝地亲吻和~爱~抚,也把邱熔彻底调动了起来,在沈殊平奋力耕耘之初,邱熔随意地夹紧了双腿,又随着丈夫的节奏~呻~吟了几声,视听触感的三重刺激,让经验本就极其不丰富的沈殊平一下子失了控……   他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就跟南星教有关系,他下章就差不多可以露面了。   顺便一说,男二是病娇,但内馅儿可是黢黑黢黑哒。 ☆、看起来很美     邱熔眉头微微一颤:麻烦了,要犯病!再静下心来感受,发觉巧克力如今的情绪就是愧疚、沮丧加……愤怒。   沈殊平像是只被孢子打蔫了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默默地从她身子上方挪了开去,避开妻子的目光,“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   如果不是老公情绪过于低落多少影响到她,邱熔在心里绝对会笑出泪来:他俩亲热时,巧克力技巧生涩,又总是情绪激动,再加上他也不属于在床技这个深沉又复杂的领域中比较开窍的那类,“快男”是迟早的。邱熔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别让老公这偶尔的小状况变成“经常的”就好……   可惜自己左手不方便,不然两只手一上一下,摸摸揉揉男人那两个“思考中枢”,等他度过不应期,再来一场热烈的~欢~爱,这事儿也就掀过去了,还毫无后患。   邱熔认真琢磨了下,觉得巧克力还是更喜欢她的内里——原因是她这个老公每每看向自己,八成看的都是她的眼睛。所以她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揉向了巧克力的额头,笑道:“是不是只要想着咱俩抱在一处,你就兴奋不已,险些把持不住啦?”   沈殊平没想到妻子会如此直白,但也老实答道:“嗯。”   如果不是有功夫在身,你一碰我,我就要硬了;可就算我内力深厚,也扛不住你总撩拨……   邱熔大笑,“怨我。”她虽然无法知道丈夫心中所想,但可以根据他逐渐平稳下来的情绪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沈殊平不乐意了,抱着妻子皱眉道:“还笑!”   邱熔解释道:“知道平哥哥你这般迷恋我,我为什么不能开心呀。”   沈殊平语塞,但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   夫妻两个闲聊了会儿幼年旧事,时机刚刚好,沈殊平重振雄风,英姿勃发……   邱熔暗暗感慨了下巧克力技巧虽然没什么进步,但好歹知道快慢有度,纵然是干磨也没磨得特别无聊……   连~前~戏带后程冲刺、临门一脚,足足持续了快半个时辰。邱熔期待的“忘我一下”始终没有来临,她也并不失望就是。擦了擦身子,再调整了下状态,她刚想合眼安歇,巧克力又开始在她胸前、小腹处蹭蹭拱拱亲亲舔舔,这是意犹未尽的意思。   邱熔在娘家时,专心修炼家传秘法,并没有长时间锤炼筋骨,但多年积累下来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可强上不少。只要她不头疼,满足巧克力的~欲~望……不夸张的说,真是犹有余裕。   这一夜,不算秒了的那回,小夫妻俩做了整整三次。第二天清早,两人都是活蹦乱跳。   只是经过昨夜,巧克力表现得越发眷恋她,眼神更柔和,笑容也更多更自然,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时分,沈殊平不得不去练剑,邱熔才难得独自待上一会儿。   她看了看左手腕上的绷带,早先偷偷做的标记已经不见踪影。她算是确定,巧克力乃是在她睡梦之时亲手换药。不过她还是有些诧异,自己这伤不能看吗?   可惜她刚一琢磨,脑袋就是一阵晕眩,末了还犹如针刺一般痛了数息。   邱熔心说我还就不信邪了,她脑袋放空,不去想任何人和事,小心翼翼地剥开绑带,手腕上四道平行得很标准,愈合得很完美的伤疤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严格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与伤疤相关的往事,果然头疼就没发作。   邱熔又把绑带松松地包了回去,暗自琢磨着回了娘家恢复一部分修为,好歹脑袋不要再动不动就疼晕过去的时候,一定专心刷高巧克力的好感度,再把一切问个清楚。   沈殊平练剑回来,视线一扫,就知道他老婆看了自己的伤处,不过他明智地什么也问。   邱熔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波动,扬了扬早就准备好的书册,“平哥哥,教教我。”   大齐的人文风俗和天朝颇为相似,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因为在这个高武世界,男女地位虽然相差不多,可擅长并乐意打打杀杀的女人还是少数。   只是邱熔这个“女主内”,要管理的不止是她和巧克力夫妇的小家,还包括整个莲剑门的内务。婚后邱熔一直都在休养,权~力~并没有正式交接,但是负责内务的管事们、堂主和香主还是早早就把花名册和账目交了上来。而邱熔也是直到今天,才有兴致翻看了一会儿。   百依百顺的模范丈夫沈殊平闻言,立即坐到妻子的身边,指着花名册上的名字一一讲述这些人背景和品行。   邱熔边听边记小抄,就当着丈夫的面儿,把写着自己独到评价的小纸条夹在了相应的书页里。   估摸着巧克力说到快口干舌燥的时候,邱熔招呼观海送上香茗茶点……小夫妻两个就在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中度过了一段顺心顺意的好日子。   半月之后,左护法与他的亲姐姐药堂堂主从乾泰城的沈家返回了莲剑门。   沈殊平和邱熔夫妻俩在第一时间便召见了这对兄妹。   其实在婚前也见过两次的左护法……巧了,他还就真的姓左:左安意进得门来行礼之后,便一直盯着邱熔看——此君目光依旧澄净,因邱熔气色甚佳而安心,又因沈殊平夫妻和美而喜悦……   这人情绪十分外露,邱熔很容易便能感受个清楚:她替她丈夫高兴,左安意绝对是个人品好又靠得住的好基友。   而药堂堂主左安菱比亲弟弟更美上几分,笑眯眯地调侃道:“哎呀,有情人终成眷属,羡慕死人啦。”   看这二位的态度,就知道沈家那两位中蛊的长老并无性命之忧。   左安菱果然笑道:“南星教下的蛊,要痊愈就别想了,但压制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沈殊平平静道:“没要他俩的命,看来也是别有所图。静观其变吧,咱们莲剑门不是沈家的附庸,不必为他们耽误咱们自己。”   诚如沈殊平所言,沈家乃是莲剑门三大势力之一,但却无法完全掌握这个专出杀星的门派。   因为个人实力极为出色,又杀伐果断,处事公正,并不会过于偏袒沈家,所以沈殊平登上门主宝座之时,获得了门内三位太上长老的全票支持——这也不奇怪,到了太上这个位置,功名利禄早就看得很淡,提升修为延年益寿才是首要之事,而门内事务繁杂琐碎,三个老家伙都嫌麻烦,轻易不会过问。   门主发话,左家兄妹乐得轻松——他俩又不姓沈,肯千里迢迢地跑这一趟全是看在沈殊平的颜面上。   左安菱是个自来熟,跟邱熔说上几句便显得越发亲近,“我给你瞧瞧手腕吧。”   莲剑门的药堂堂主总不会浪得虚名,邱熔右手扳着不能动弹的左胳膊,大大方方地放到了左安菱眼前,“有劳啦,能不留疤才最好。”   单单看伤,邱熔克制下自己的思绪,还真没啥问题,但好死不死左安意瞄见邱熔腕上伤口,大惊道:“这是你们新婚之夜,殊平舞剑给你……”   他的话邱熔怎么可能听全呢?她愤恨地瞪了左安意一眼:猪队友!我错看你了!甚至还特地转准了方向,硬挺挺地倒在了巧克力怀里,跟以前毫无差别地……疼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邱熔正迷迷糊糊,忽地听见她哥气得破口大骂,“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不愧是我哥,连骂街都这么简洁明快,然后……邱熔单手抵住太阳穴,猛地睁开了眼:   这回跪在床前的除了她老公,还有刚犯了事儿的左安意。   注意力始终都在她身上的巧克力发现她醒来,直接扑到她身上,“熔熔,你怎么样?”   亲哥哥邱烨经验更为丰富,扒拉开碍事的妹夫,小心翼翼地扶着妹妹坐起身来,食指与中指并拢按在妹妹的眉心处……邱熔头痛顿减,这才回答了她老公的问话,“头疼欲裂……我比这个稍微轻那么一小点儿。”   邱烨探了探妹妹的左臂的经脉与筋腱,凝重道:“撤了麻药吧,比起熔熔头上的暗伤,这手筋委实算不得什么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治病吧!哥哥都快心疼死了。   三天后,惹了祸的左安意被留下看家,而左安菱为了赔罪要跟着沈殊平与邱熔一起前往邱家。门主出行标配的两百人卫队还有亲哥的五十人……加在一起,害得邱熔笑了半天。   虽然路途只有两百多里,但如今正值隆冬,地上有积雪,车驾走得不快,还要在半路上的青原城休息一夜。青原城虽然比不上莲剑门所在的莲城,却也是座繁华的大城。   早已订下城中最好的客栈,一行人在日落前就落了脚。   连续几天都替妹妹疗伤的大哥邱烨又耗费了真元,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而闷在马车车厢里整整一天,邱熔便想拉着丈夫出门透个气。巧克力当然有求必应,觉得老婆穿得足够厚实,夫妻两个手牵手下楼,来到待客的大厅。   这里得解释一下,大齐的易容水平没有天朝武侠小说里那么神乎其神,甭管是人皮还是树胶,面具总归是面具,一戴上大家就知道:“哦,你要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至于面纱,他们的马车和随行人员身上都有莲剑门和邱家的标志,只要稍微了解下各大势力的人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再说,威名赫赫的邱家女儿什么时候连脸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来了?   俊男美女联袂出场,总是收获眼球无数。其实他俩只是想像普通小夫妻一样约会,订个包厢吃个饭而已。可是你得承认,有些人吧,命中注定就是要相遇相知最后牵挂一生的。   沈殊平与邱熔坐在最上等包厢里,喝着开胃的药茶,正等着上菜呢,忽听隔壁起了争执。甭管包厢隔音如何,有沈殊平这样的真高手,和邱熔这样的另类奇才,该听见的动静总是一声都不会少。   刚开始时,夫妻俩还能当成笑话来听,而且隔壁包厢里的两拨人的确也不是冲着夫妻俩而来。但越听就越不对劲儿,青原城夹在邱家的大本营广宁城与莲剑门所在的莲城之间,位置过于敏感,而且沈殊平就算心性再凉薄,也不会放任恶行发生在眼前。   按照邱熔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的见闻,大多数的正道侠客高手虽然也~私~欲不小,世家们也勾心斗角,但却对得起“路见不平、除暴安良”这八个字。而沈家、邱家以及莲剑门都属于“正道”。   沈殊平递了个眼色,邱熔点了点头,恢复行动的左手扣住袖中袖箭的机括,而右手则捏住了左安菱特地帮她调制的防身秘药……   一切就绪,沈殊平都没拔剑,真元透体而出,顺着他手指划过的方向,并不厚重的隔间夹层悄无声息地便被抠出了个轮廓,稍一用力便向隔壁的包厢倒去。   两间包厢瞬间打通,只见地板上倒着两个七窍流血,做护卫打扮的青年男子。而席上端坐了个虬须大汉,怀中还搂着个白衣男子。   被撞破好事,这大汉把白衣男子随手一丢,施施然起身,出口成脏,那浓厚的南疆的口音惹得沈殊平眉头一皱,拔剑就刺。丈夫的剑招毫无花俏,但那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的剑意,即使邱熔只是旁观仍能感同身受:全身一僵,寒意透体。   近在咫尺,自然避无可避,这一剑扎进大汉的胸口,又倏尔收回,甚至连一滴血都没带出。这一下正中大汉的脉门,虽然伤口根本不致命,却令他一下子跌坐在地。   沈殊平冷冷问道:“你是南疆哪个门派派来的?”不等对方回答,又是唰唰两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大汉的手筋。   大汉眼神忽然呆滞,喉咙里咯咯轻响两声,被摔晕的白衣男子恰巧苏醒,见状大呼提醒:“小心,他身具王蛊。”   王蛊只有南疆才有。   也只有王蛊才能对沈殊平、邱熔这种能自行防护大多数毒物和蛊虫的世家精英造成伤害。   那大汉太阳穴青筋暴起,皮下似有小虫不断蠕动,此人双眼血红大张嘴巴,眼见着就要发狂,一枝银色的小箭正中大汉眉心,大汉身形一滞,沈殊平快剑连出,直到大汉两边太阳穴再无半丝血肉,露出下层染血的森白头骨,刚刚还不停游走于此的王蛊也跟着化成了肉浆。   大汉身死,沈殊平收剑,邱熔则微笑上前,站至巧克力身边,右手揉了揉只射了一箭便微微刺痛的左臂。夫妻俩为刚刚的默契相视一笑,跌坐在地的白衣男子忽然呕出口鲜血,随即便匍匐在地,双目赤红,太阳穴也是一阵剧烈翻涌,只是这男子尚存一丝理智,神情在逐渐迷茫时还能保持些微的抗拒之意。   沈殊平耐心有限,正要拔剑帮他解脱,白衣男子双手狂颤,咬牙切齿极为含混地挤出了几个字,“我……子蛊,你们,逃!”   邱熔对子蛊与母蛊也略有了解:大汉体内能控制心神的母蛊死去,白衣男子身上的子蛊便会抹去他的意识,之后自爆……   无巧不成书,邱熔所修炼的家传秘法正好有破解方法。她瞧了一眼白衣男子,暗道:算你好运。于是附在巧克力耳边轻声道:“注意他的眼。”言毕,集中全部心神,感知白衣男子的情绪,果然太阳穴处扭曲起伏顿时平息,邱熔轻巧一跃,直接坐在白衣男子的腰臀之间,双臂一伸牢牢压住男子的手腕——她还有空感慨一下:这手腕细得……跟我差不离啦。   “平哥哥,就趁现在!”邱熔一声轻唤,沈殊平持剑稳准狠地两下,将从白衣男子左右眼眶中蹿出,两条手指长短的“白线”拦腰斩断。这还不算,又抬脚将犹自蠕动的“白线”碾成了肉泥。   大功告成,邱熔在他亲亲老公的搀扶下从白衣男子的身上站起身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白衣男子也晃晃悠悠地扶着腰,撑着椅子慢慢站起身来,直到此时邱熔才发现此人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容貌么,比不得她亲爹,可也称得上国色了。   白衣美男子喘了半天,邱熔看不下去,请她老公递了杯水过去。对方接过杯子,露出了个脆弱得让人心颤的笑容,一口饮尽。   邱熔眨了眨眼,“你没事儿吧?”   白衣美男子声音也很悦耳,“在下姓夏,单名一个颐字。今后若有驱驰,自当赴汤蹈火。”而后再次向巧克力道谢,并深深地看了邱熔一眼。   这人对她也没~邪~念。邱熔很是欣慰,总算没有救错人。   白衣夏公子似是欲言又止,他酝酿了半晌,才微红着脸请求道:“二位恩公身上可有伤药?在下的腰……不能动了。”   邱熔抿了抿嘴,心中不快:还敢嫌我沉!白眼狼!我看错你了!   夏颐很会察言观色,但实在担心越描越黑,只好一个劲儿赔笑。可惜他腰疼得厉害,不然曲眉折腰事恩公可是绝对做得来的。   巧克力努力忍笑,导致嘴角都在轻抖,还不忘默默地递上伤药。   夏公子感激地接过。   邱熔狠狠捶了她老公一下,让你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夏颐是男二。   男三也快啦,他粗场更惊艳。 ☆、实际上不二     邱熔还要说话,就听见有人轻敲隔壁包厢的房门,沈殊平开口让人进来,原来是前来上菜的小二。   不愧是供职于青原城顶级客栈的伙计,看见地上趴着三个,各个带血,站着的三位美则美矣,偏就没一个脸上带笑……小二眉头一跳,随后就恢复波澜不惊,客客气气道:“诸位贵客,用不用换间包房?”   包间是必须换的,邱熔能看见鲜血和尸首面不改色,但不代表她乐意在这种环境下用餐以及和她的丈夫约会。   夏颐双手都撑在椅背上,边说话边轻轻抽气,“都……算在我的账上。”   沈殊平冲着小二道:“尽快准备好。”便搀着邱熔回楼上客房梳洗去了。夏颐之后怎么安排,可就不关这小夫妻俩的事儿了。   洗了手和脸,沈殊平又替邱熔重新梳了个发髻,夫妻二人才又重新下楼,吃了顿好的,邱熔有些撑,就拉着沈殊平闲逛一下消消食。   不得不说,大晋是个强大又开放的国度,体现到细节之处便是除了紧急情况,城市不关闭城门,也没有夜禁之说。所以哪怕正值寒冬,北风呼啸,地上还有不薄的积雪,道路两侧的商铺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邱熔买了点感兴趣的当地土产,觉得时间差不多,便和沈殊平打道回客栈。   在客栈前院,邱熔看见树下堆着的积雪,玩心大起,趁着周围无人扑过去团了两个雪球就往她老公身上丢了过去。   砰砰两声,雪球砸在身上不疼也不痒,倒是看见妻子娇艳无双的笑脸,沈殊平有了片刻的失神,旋即他便琢磨:我是追过去还是继续站在这儿给她当靶子呢?   然后……他不需要抉择了。邱熔左臂并未痊愈,平衡不好,脚下一滑……要不是她及时抱住了身边的大树,非得摔个狗啃泥不可。   沈殊平已经闪至她身边,发觉她已经站得挺稳,略有失望。   邱熔感受到丈夫的情绪,好奇道:“怎么啦?因为我不小鸟依人吗?”   “没有,”巧克力断然否认,隔了一会儿,才听他小声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原来如此,邱熔毫无顾忌地扑到丈夫的怀里,还扒拉开他的氅衣,用他的衣襟擦了脸和沾了不少雪水的手,笑眯眯地问,“这回满意了吗?”   “还好,”巧克力紧紧搂着妻子,一本正经道,“除非回去接着抱。”   嘴笨也不耽误撒娇的巧克力实在是……太萌了。在这一瞬,邱熔仿佛看见了她丈夫身后正不停摆动,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   回到客房,换了衣裳,两人去探望了住在隔壁,刚刚睡醒的邱烨,说了会儿闲话,美人哥哥就去泡个热水澡准备继续会周公了。   当初,替邱熔缓解头痛,可是美人爹与美人哥哥联手施为,结果这父子俩事后还睡了大半天呢。如今只有邱烨一个,消耗之大险些让他吃不消。   美人哥哥洒脱离去,小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回估计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回屋坐下,衣着与包厢里七窍流血的两位护卫如出一辙的男子不请自来,还恭敬非凡,“我家主人恳请二位恩公能赏脸一叙。”   等的就是你。夫妻俩也不推辞,前往走廊另一端夏颐的房中……“好好”谈谈心去。   夏颐此时正趴在床上,脸色煞白,一看便知他已经疼得很难爬起身来。对于正经历痛楚的人该是什么反应,沈殊平与邱熔都再清楚不过:显而易见,夏颐没有一点装模作样。   彼此客套了一下,夫妻俩落座,上茶之后房里的护卫们一起告退。房里只剩三人,邱熔道:“看夏公子身体不适,咱们不如开门见山?”   夏颐声音很轻,“求之不得。”   邱熔问道:“可是体内蛊虫发作了?”   夏颐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狂野”地撩起了上衣,露出了他的腰部。   邱熔眼睛一扫:看得出夏颐腰上淤青的形状和大小都和自己的……臀印果然比较吻合——在包厢里,她坐下去的时候恰是夏颐神智略有不清,打算挺腰抬臀收腿好站起身来的那一刻。   其实,邱熔很有分寸,她这一下估计能让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疼上一下,但伤筋动骨却是绝对没戏,就可惜夏颐是个碰一下就会掉花瓣的……男娇花。   夏颐又伸出左右手腕,意思十分明显:上面的紫痕正好也跟邱熔的手形合得上。   邱熔由衷道:“你可真够脆的。”你真可以申请大齐病娇代言人了。   沈殊平不发一言,却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他用端着茶碗的手,冲着窗户的方向打了个暗号。   夏颐平静道:“在下用王蛊克制奇毒,既然留得命在,就要付出些代价。”   天下没有白吃午餐。邱熔点了点头,“你也怪不容易的。能身具王蛊,说明你至少在南疆待过,而且时间不会短。”王蛊不是大白菜,即使南疆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的。   邱熔继续道:“从南疆千里迢迢地来到北边,总不会为了云游,听你和那大汉说话,好像你们还算熟悉且是一路同行?那大汉既然觊觎你的美色,这一路上能下手的机会数不胜数,偏偏到了这儿忽然才下定决心似的付诸行动……如果到这儿姑且还说得过去的话,下面就让我有些费解了。既然要睡了你,又为何不在相对僻静得多的客房?而是选在门外总是人来人往的包厢?好吧,我再退一步猜测,大汉就喜欢这种刺激劲儿,又为什么在放倒两个护卫,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不拿点什么堵住你的嘴,免得你招呼护卫或者直接向别人呼救呢?要知道,这儿可是正道的地盘。”   夏颐轻叹了一声,“他是在下的下属。”你真是直白得我都讨厌不起来……   敢于潜规则上司……邱熔呵呵一笑,又道:“我猜,肯定发生了什么让这大汉顿感绝望,才会铤而走险,想达成一个平素绝对不敢动手实施的愿望。大概之前这大汉并不知道来北面确切是做什么吧,而你在饭桌上才告诉他实情的对吗?联系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有我婆家沈家两位长老中蛊还挨得上……你们来这儿是跟沈家讨价还价的?”也不等夏颐回答,又补了一刀,“其实就是送死吧。”   一直从容又平和的夏颐表情终于变了。   邱熔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我爹爱女如命,他花了很多精力来探查所有可能伤到我的人和事,不巧,王蛊真的是重中之重,南疆啊南星教啊,我家知道的比大多数一流门派和世家都多得多。”说着,她侧头看了巧克力一眼,巧克力撂下茶碗,回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这是说夏颐的那些护卫已经被莲剑门的兄弟们完全制住了。   邱熔放了心,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夏颐身上,只要他有一点点情绪的波动都不会错过,而她目光深邃,口中所言依旧条理井然,“南星教有位不常露面,行事低调的副教主,据说此人容貌昳丽,见之难忘,不过呢,南星教的教主一直不信任威望不错的副教主,两人暗中斗法了很多年,如今看来已经分出胜负了呀……留在南疆你没活路,这一路肯定有人监视,凭你的小身板也没法跑路……只好到了北方再将计就计了,我说的对吗?咏春公子夏颐。”   南星教的副教主正是咏春公子,但此人本名如何,知道的人可就非常少了。   夏颐沉默良久,才露出了个认命的神情,苍白如纸的肤色,配上那双会说话,此时却漾满了雾气的双眼……真是越发动人,“熔熔妹妹,您把我的面子里子全都剥了个干净,我也只好任您宰割了。”   “蓉蓉妹妹”虽然是个比较亲昵的称呼,但这么套近乎称呼妻子的人实在太多,巧克力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早不会为这个吃醋了。   邱熔微微一笑,坐回巧克力的身边,挽着丈夫的胳膊道:“对嘛,这才是你的本色。装什么儒雅公子,我看了就烦。”   其实邱熔所言皆是她的猜测,虽然这猜测十分合理,但她却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认知偏差,所以她在层层递进,并全力击碎夏颐的心理防线之后,便将她感应情绪的能力全部打开,全神贯注地探查夏颐的反应……并通过此人的情绪波动,进而判断真正的“真相”。   好在夏颐真的是全无退路,才来到北方行险一搏,所以莲剑门的兄弟拿住他的护卫,夏颐并没有反抗。   老实说,在亲眼见识过了沈殊平的实力,哪怕只是冰山一角,夏颐也不会侥幸,觉得自己可以挟持住邱熔,威胁这位年轻得过了分的莲剑门门主,并从他手中逃脱……   何况身为邪道中人,夏颐道德水准确实不高,但却有着自己的底线在,恩将仇报这种事儿,他还真干不出来。   也正是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跟邱熔打过交道后,夏颐觉得这位长得跟下凡仙女似的清丽脱俗,正跟他闲话南北风土差别的少妇,在某些时候,比她功力深厚的丈夫还要可怕……得多。   时间差不多,要回去洗澡睡觉了,邱熔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便被沈殊平稳稳地扶住了左臂,力气又轻又巧,让邱熔可以舒服地借力,还不会引发左臂疼痛。   邱熔自然而然地靠住她丈夫,右手还在他手心轻轻抠了一下。   夏颐碍于身体孱弱,武功不行但内力不赖,且眼光极为毒辣,看着这对小夫妻甜蜜又自然的互动,由衷赞道:“你们很恩爱。”顿了顿还悄然传声道,“我真羡慕,熔熔妹妹,不考虑一下我吗?你把我当炉鼎用,我也心甘情愿。”   邱熔眨了眨眼,一击致命,“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   夏颐果然把脸埋到了软枕里,再不说话了:长得够美脑筋还很好使的女人……真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的特征够明显了吧?其实这是个病娇鬼畜M……   虽然这是篇轻松爽文,但也是有剧情哒。特别剧透一下,男二在南星教有亲信有暗棋,绝对木有混到表面上这么落魄,他亲来北方有三个短期目标:治病,拉盟友和洗白自己。    ☆、初见端倪     第二天清早,青原太守掐着时间到访——又不是山高皇帝远的荒郊野地,在繁华又安宁的青原城,死了人官府定要过问,辖区内出了无头命案可要降低太守考评的。   太守亲至,夏颐撑着拐杖出面,解释了始末:死去三人中两个乃是他的护卫,另外那个却是看他病弱,起了歹心,幸有恩公贤伉俪出手,他才逃得小命。加上沈殊平与邱熔也替他作证,太守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轻松不少,宾主双方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太守便告辞了。   大齐经过几代明主励精图治,正是国力鼎盛声威甚隆,像青原太守对沈殊平与邱熔恭敬一些很正常,但若是太谄媚了,比方说送礼和护送——你把皇族韦氏往哪里摆?   却说太守带人远去,沈殊平与邱熔上了同一辆马车,而夏颐则有邱烨看着,一行人启程前往邱家的大本营广宁城。   在太阳落山之前,正好抵达广宁城外,亲爹邱易与亲娘路夫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沈殊平扶着邱熔下车,路夫人向前几步,胳膊一伸就把闺女搂怀里了,仔细看了看女儿的气色,又翻开袖子,探了探邱熔包裹着薄薄绑带的手腕,这才神色稍霁。   路夫人已经从丈夫和儿子口中、信中知道了女儿嫁到沈家之后的“遭遇”,心疼得都快滴了血。原本她是很看好女儿女婿这门婚事的:二人彼此倾慕,沈殊平除了她闺女,对其他女子竟是不假辞色;她闺女在婚前便把女婿吃得死死的……路夫人怎么也想不到新婚就出了岔子。虽然现在已经知道,是她闺女不慎走火入魔闹出的误会,但路夫人身为亲娘,到底意难平。   不过再怎么样,路夫人也不会当众给女婿没脸。   一家人回到邱家大宅,如今管家的乃是大堂嫂,把莲剑门百人卫队安置妥当不在话下,但她有些拿不准怎么对待夏颐:夏颐不是阶下囚,但也不能待他如客人一样让他在邱家来去自如。   幸亏美人爹邱易及时发了话,夏颐带着他几个贴身护卫,住进了客房。堂堂南星教副教主在经历了快一天的颠簸,终于能趴在柔软的床上,腰部不用再吃劲儿,他感觉天都放晴了——其实外面眼见着就要下雪了。   可惜他的好心情甚至都没能持续一炷香。因为邱易忽然到来,看着夏颐颇为惆怅,“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夏颐小脸一白,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邱易阻止,“好好休养。”顿了顿,又眯起眼睛别有深意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轻易搀和。”   得了保证,夏颐松了口气。   邱易捏住夏颐的手腕,仔细探了脉息,“几年内倒是无碍,但也别掉以轻心。”   夏颐笑道:“多谢您了。”   “不必客气。”邱易说完,还特地留了两匣子上好的化瘀止痛伤药,这才飘然离去。   夏颐等人走远,赶紧叫了心腹上前抹药,药膏刚刚接触皮肤,丝丝微凉迅速冲谈了伤处火辣辣的痛感,夏颐舒服得不由轻声~呻~吟起来。   正巧沈殊平与邱熔去拜见大伯,顺路前来客房看他,来到门口听见夏颐哼唧得十分忘我——夏颐平时说话声音比较清亮,此刻他却是高高低低,时而沙哑时而高亢时而尖细……完美的演绎了一个多面手的形象。   邱熔不由感慨:人才啊!估计他一个人就能扛起一部爱情动作片的所有音效。   既然夏颐正爽着呢,夫妻两个也不便打搅,快步去往正院厅堂。   厅堂里坐着大伯邱冕怡王夫妇,大伯家的三个哥哥以及诸位嫂子们。   邱熔的祖父邱焰,也是邱冕、邱易与去了的邱贵妃的父亲,乃是个有名的痴情人,不仅婚后只有爱妻一个,在妻子去世之后也没有再娶,他两子一女均为嫡出。   有这样一个父亲作榜样,邱冕与邱易兄弟俩所有的子女也都是嫡出。而且一个娘生出的孩子别样的心思总是会少一些,邱冕与邱易兄弟俩自幼便相互扶持,感情甚笃,大伯母怡王妃与路夫人妯娌间也相处得很不错,于是此番见面气氛轻松又融洽。   大伯邱冕问过沈家几位长辈的身体,又客气了几句,便放人了——毕竟不是亲女婿,不好干那越俎代庖的事儿,再说看侄女邱熔与沈殊平那些自然又亲密的小动作,他就不想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教训人。侄女小夫妻之间的那个“误会”,还是让二弟去头疼吧。   晚上一家人吃了个和乐的团圆饭,饭后美人爹邱易就把闺女扣下了。   邱烨见状,伸出胳膊搭在沈殊平肩上,“妹夫,咱们去喝一杯?”   沈殊平欣然从命。   书房里只有父女两个。亲爹为自己东奔西跑费心费力,邱熔便主动站到父亲身后,替他捏起肩膀来。   美人爹全身肌肉都放松了下来,舒坦得眼睛都闭上了,声音也是说不尽的温柔,“还是老样子?”   邱熔道:“不太敢回想呢,偶尔听见些话,都是直接疼晕过去。”不提起具体内容,她就安然无恙。   “你爷爷这两天就到。”   “都惊动爷爷了吗?”   邱熔的祖父邱焰乃是邱家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将王位传给长子邱冕之后,便到山中隐居修炼,守着爱妻灵柩,极少过问世事。   当年,邱焰最疼小女儿,可惜这个女儿爱上了个姓韦的人渣,进宫之后虽然过了几年好日子却也难逃香消玉殒的命运;到了孙儿这辈,男女比率更为悬殊,邱焰依旧偏疼女孩……   讨好一个这样的长辈真的不难——邱熔完全是本色出演,精明、懂事又有点小脾气,尤其是她高人一等的悟性,极其适合修炼自家秘法,让全家人又惊又喜又得意……   邱熔最初修炼时,由亲爷爷邱焰亲自启蒙指导,也变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邱易叹了一声,诚恳道:“你进境太快,可吓着爹爹了。总是担心别出什么岔子,想你不必那么勤奋,却又不好说出口来。”   邱熔心里也感慨上了:这才是亲爹哟。她从后面牢牢抱住了父亲的肩膀,怎料美人爹抬手一捞,把亲闺女搂到身前,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爹爹情愿你平平安安的。”   邱熔笑了,笑得很甜。   她胎穿而来,等到“新壳子”发育到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亲爹的脸,然后她就被惊艳了——他父亲的相貌,气质,以及在这个时空修炼到一定程度,身上必定带有极其别致的……气场或者说韵味,三者相辅相成,结果就是习惯于信息大爆炸,各种明星充斥于眼界,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的天朝土着邱熔一下子都没回过神来。   “女儿就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话在大齐也挺适用。因为练功之故,邱熔的幼年几乎不曾离开她爹,就连睡觉时,也要父亲亲手帮忙梳理经脉;待邱熔长大一些,亲哥哥邱烨的功力也水涨船高,亲爹邱易这才有了个倒班的人选。   朝夕相处往往导致举止亲密和感情深厚。跟父兄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难免冷落了母亲。好在邱熔比较会来事儿,为人处事的手腕也挺不赖,她时常拉着父亲,跟母亲路夫人撒娇说笑,母女感情也完全没说的。   思及此处,邱熔惊讶地发现,自己明明已然涉及了所修功法,却没感觉到头痛,倒是太阳穴上那再熟悉不过的触感……邱熔目光一转:果然是亲爹用双掌抵住了自己的前额两侧,不停地灌输着精纯内力。   邱易迎着女儿的目光,从容道:“看你皱了下眉。”   邱熔搂着亲爹的脖子微微晃悠了几下,“有爹在,刚才居然想了下功法也没事。”   美人爹眉毛一挑,“你再试试?”   邱熔领命,便仔细回想起功法内容……从第一个字浮现在脑海,疼痛也如影随形,好在不至于直接晕阙,依旧在邱熔忍受的范围之内。   比起上次爹爹和哥哥都在自还己照晕不误,如今显是好转了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邱熔忽然眉头紧锁,邱易立即给女儿传送更多内力,经过一阵咬牙切齿,邱熔终于惊呼出声,“不行啦!只能想到第三重,再往后琢磨就准得晕了。”   还能说话说明情况不算太糟糕,邱易多少放了些心,“闺女,看来走火入魔之后你又掉回初阶了。”   世上功法绝大多数都以淬炼身体为目的,但邱家这部秘法偏偏能提高精神力——好吧,按照大齐的说法,这叫“炼魂”。   这秘传功法共分九重,前三重乃是初阶,四到六重是为中阶,后面的七八两重自然属于高阶,而第九重叫做“大圆满”或者“巅峰”……   邱家人除了邱熔,虽然境界各有差别但都停留在初阶,而邱熔则是邱家唯一一个修炼到了第六重的奇葩。家人都觉得自己天生奇才,但邱熔十分清楚:八成是穿越而来导致精神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偏巧特别适合修炼这部功法而已。   邱家从来不乏才俊,更不缺勤奋用功的子孙,但看族人们的普遍境界便知这功法提升究竟有多困难,至于为何仍要全员修炼,那是因为这功法的作用实在逆天:   初阶的时候,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情绪,若是对方性格内敛或者意志坚定,那么效果当然要大打折扣,但是单纯的善意还是恶意却能明白无误地分辨出来。正是靠着这一点,自打大齐立国,邱家雄霸大齐北方两百多年,至今地位仍不减当年。   中阶的效果,还是邱熔亲自验证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人的情绪,类似心理暗示。用好了当然有奇效,但对方若是坚毅之人,结果也一样比较有限,而且这招用起来还要付出代价。   至于高阶……在第六重的时候还有个前置任务必须完成呢。邱熔时至今日,终于确信,在她丈夫功法的辅助之下,自己冲关其实是成功了,但可惜非正常情况下的突破,结果让自己受伤颇重。   邱熔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个带着自愈功能的硬盘,因为这次非常规突破而形成了一大块坏区,只要调取这块坏区的内容——比如功法和突破那天的记忆,大脑便会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果断死机。   而自己在晕阙醒来之后偏偏失了忆,好像系统还没恢复完全就无知者无畏,继续读取坏区的内容,多次死机之后,硬盘终于……不堪重负地掉级了……   邱熔还苦中作乐地琢磨:好歹还没有轮白,不必删号重练,多少应该庆幸一下嘛。   作者有话要说:  夏颐绝对不是美人爹的私生子……   有点伤风,昨儿头疼早早睡了,结果没更。今儿先把每天三千完成,明天争取来个肥厚点的章节。    ☆、效果显著     在邱易的眼里,女儿正靠着他的肩膀,眼帘低垂,时而略带愁色,又不知忽然想起什么而喜笑颜开。   他搂着女儿轻轻地晃了晃,“想什么呢,说给爹爹听听?”对于妻子路夫人而言,邱易并不是个体贴又专一的理想丈夫,但对女儿而言,他却是个毫无争议的模范父亲。   邱熔被父亲“召”回了神,一头扎进邱易怀里,“修为跌落好伤心,可又一想,没掉回十五年前那样,也值得庆幸呀。”邱熔正是五岁开始修炼自家秘法的,“忆起咱家功法,也只是头疼却不至于晕过去,反正总能练回去。”   女儿活泼开朗一如既往,这番又蹭又抱又撒娇,邱易心中的担忧也跟着散去大半。他又看了看邱熔额头上,当初撞出来的伤口连个疤都没留下,而手腕上的伤……邱熔就不肯给他看了。   邱家男女出生比例乃是惊人的十比五,这就导致大多数的邱家男人面对自家闺女时法子不多。想想吧,连邱熔爷爷邱焰这样杀人如麻的绝顶高手,亲闺女死活非要嫁给韦家的那个人渣,他再不情愿不也是如了闺女的意嘛。   有亲爹当榜样,邱易这里不过是他闺女不肯给他看伤口而已……邱易眉头微皱:不给看就不看了呗。   自从邱熔证明了自身的才智,爹爹就没有勉强她做过什么,无论大事小事。见亲爹松了她的手腕,邱熔搂着他爹的脖子继续晃悠,“最喜欢爹爹啦。”   邱易回抱住女儿,无奈道:“上回你还跟我说,女儿都是爹爹上辈子的情人。”   邱熔好奇道:“咋啦?你不服气?”   “如今觉得这话可真有道理。”   父女俩腻乎了好一会儿,邱熔依旧坐在她爹腿上,“还是有点奇怪,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忽然,”她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就好转了呢。”随即,便把自己对沈殊平功法的推测说了出来。   邱易道:“这么说,他还是助了你一臂之力。”   邱熔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平哥哥的功法有助于我突破,但总感觉也不是没有弊端。”她现在回忆新婚之夜的情形,虽然不再晕阙,但却是一片空白。   邱易便劝道:“慎重一些也好,等你爷爷到了咱们再好好商量。”   邱熔把这几天所有的经历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没有错过——修炼自家秘法并不能改变悟性,而记忆力确实能得到比较明显的提升。   出门、在青原城落脚、遇到夏颐……等等,邱熔眼睛一亮,“爹爹陪我去看看南星教的副教主吧。”   邱易也来了兴趣,“怎么说?”   邱熔卖了个关子,“会有惊喜的!”   父女两个相偕出了书房,观海和邱易的贴身侍卫都要走上前来,邱易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邱家房顶、墙角、假山、乃至花草树从都有暗卫值班,完全无须担心安全问题。   来到客房,夏颐此时身着家居常服,撑着手杖起来见礼,看着他动作灵活不少,邱熔觉得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可以拿他实验了。   彼此落座,邱熔还是问了夏颐是否住得方便,身上的伤势如何。   夏颐没有透露自己见过邱易,只是表示这里很舒服,上了药腰伤便没疼得那么厉害,最后还诚恳地道了谢。   跟聪明人打交道其实不必要绕那么多弯子,邱熔还算是夏颐的恩人呢,她便直截了当道:“帮你压制体内剧毒的王蛊种在哪里?”   大多数蛊虫都不是顺着血液和经脉到处游荡的,通常它们都是依据不同的作用和分类,停留在相应的位置上,比如能影响人心神的蛊虫就会埋伏在太阳穴周围,而像夏颐身上帮他解毒的王蛊一般会待在受损最严重的脏器附近。   夏颐指了指胸口,邱熔又问,“能摸吗?”   这话害得一直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的美人爹都抬了眼,好奇地看了过来。   夏颐粲然一笑,“当然……需要我解开衣裳吗?”   邱熔淡定如初,“那就更好了。”   来自美人的肢体接触,男人通常不会拒绝,尤其是对这个美人还有几分好感的前提下。   在南疆这种邪道地盘生活了好多年,夏颐的道德水平也很是奇葩,与已为人妇的邱熔“亲近”,他心头还闪过丝丝~偷~情似的~快~感。   夏颐笑容愈深,优雅地解开了身侧的衣带,右手捏着衣襟轻轻一掀……白皙又纤细的上半身彻底映入邱熔眼帘。   这是自打穿来之后,邱熔第一见到属于男人,却几乎看不出胸肌的上半身。邱熔瞬间福至心灵,“是那王蛊害你不能修炼吗?”   夏颐点头,坦诚道:“不错。有得必有失,又不稀奇。”说着,左手按向左胸心口位置,“在这儿。”   邱熔知道夏颐是真心这么觉得,还挺欣赏他这份豁达,手指顺着夏颐的指尖,轻点在了那光滑的皮肤上,果然感觉到他皮下有个小东西好似不耐烦,微微动了动。   邱熔闭上眼睛,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指下那一只小东西上,同时在脑海中默念自家秘法。   如此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邱熔睁开了眼,感觉头脑正是处在最近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在状态,她收回手便起身一扑,直接抱住亲爹的腰身,“果然管用!”   邱易也畅快大笑,“太好了。”   只有夏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眼前正原地转圈儿的父女俩,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刚摸过我,就扭头转投另一个怀抱了吗?   父女俩也没庆祝多久,邱熔便郑重地向夏颐道了谢,并提出了要求,“这段时间,咱们能每天都见上一面吗?”   跟邱熔搞好关系,自己安全和生活质量全都有保障,夏颐应得十分痛快。   父女俩得到满意的结果,便一起告辞。   路过自家花园时,邱熔挽着父亲的胳膊,“爹爹,咱们随便逛逛?”   就算闺女没话要说,邱易也乐意陪着她溜达,“走,去瞧瞧梅花开了没有。”   闲庭信步之间,邱熔把遇见夏颐的整个始末都叙述了个清楚,又补充道:“我猜,他本来也想跟沈家做些交换,只是没想到牵扯到咱家。不过感觉到他并无恶意,我也不太在意他究竟心思如何了,反正他也打不过您女婿。”   邱易笑了笑,“放心吧,这孩子品行还过得去。”   用“品行过得去”形容~邪~派南星教的副教主……邱熔眉毛一挑,“爹爹早就认得他?”顿了顿,又皱着眉头,揪着父亲的袖子追问,“他不会是我没见过的哥哥吧?”   邱易一指头敲在女儿额头上,“乱说,爹爹只有你和你哥两个孩子。不过夏颐却是故人之后。你今后只要别坑他太狠就是。”   夏颐只怕是对他闺女上心了,邱易眼睛又没瞎,当然看得清楚——不过他们邱家人哪怕什么也不做,都天生招蜂引蝶……   邱易一直以来都觉得既然无法避免,不如努力学会将感情收放自如,并把这些追求者尽数转化为自身优势。   所以邱易情人遍天下,却从未沾上一个“风流”或者“滥情”的名头;而亲哥哥怡王邱冕碍于身份,必须端着架子,干脆以冷面示人,私~生~活又极为自律……兄弟俩正好走了两个极端,这一对比,反倒显得这兄弟更是各有韵味,让人欲罢不能了。   邱熔自小便跟着邱易,她这个全国闻名的美人爹身边但凡比较重要且特色十足的“老相好”她都有印象,便似笑非笑道:“故人?”   邱易这回笑得意味深长,“这位故人跟你爹爹我……处得可一直不怎么愉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睡过头了……欠着的三千字我记着呢,找机会一定补上。   --------------------   美人爹戏份很重,后面很多大人物的线索都是要靠神一般的美人爹串起来呀。   下章该跟巧克力夜话了,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就要揭晓啦。    ☆、释疑     处得不好的故人?邱熔倒是觉得,能跟爹爹你处得来才是少数,你那群老相好真心不容易。偏偏亲爹这个臭脾气,邱熔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夜幕已然降临,因为父女俩在园中“夜游”,管事们早早安排下仆从挂起灯笼,角落处更有值守的侍卫提着油灯照亮,很有几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味道。   邱熔挽着父亲来到红梅树前,果然枝上含苞待放,又看了看天,觉得今夜总有场大雪,便回头看着一直远远缀着他们父女的新任二管家,吩咐道:“若是下了雪,别忘明早从枝上弄些积雪下来,我好煮茶。”她认得这管家乃是亲爹的人,所以说话没有客气。   二管家忙笑道:“小姐放心。”   邱熔也笑了:自打她成婚,连自娘家带走的贴身大丫头观海和听涛都跟着改口,称呼自己为“夫人”,这二管家……她把脸就贴她爹胳膊上了,“爹爹?”   邱易理直气壮,“既然回了家,你就只是我闺女。”   完了,自己一好转,亲爹也没啥顾忌了,吃醋都吃得旁若无人……邱熔只好抱着亲爹的腰,一劲儿地说软话拍马屁。让闺女好好哄哄,这本来就是美人爹的目的,被夸得通体舒泰,邱易的笑容直达眼底。   这父女俩在园子一角看看梅花,扯扯闲话,就快走出园子的时候,就见沈殊平正等在拱门处,一看便知他是特来迎老婆回房的。   女婿这副毫无怨言的模样,兼之邱易已经跟闺女腻乎了一整晚,难得良心发现了一回,痛痛快快地放了人。   小夫妻俩就住在邱熔的院子里,二人回来的时候,小厨房里已经备足了热水。   邱熔如今左手恢复行动,却依旧不太方便,沈殊平还主动给老婆洗头搓澡。   巧克力虽然嘴笨,但脑子可一点也不迟钝,替老婆揉着头发,问道:“熔熔,怎么这么开心?”   邱熔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呢,当下就把自己可以借用夏颐身上的王蛊疗伤一事老实交代了。   原来夏颐还挺有用,巧克力打算等熔熔将伤养得差不多,再让这位副教主与自家交易,只是这么一来,给自家族老们疗伤就得推迟到明年正月之后了。   按照大齐的婚俗,在成婚满一个月后,小夫妻要到娘家也住满一个月,叫“住对月”。   沈殊平与邱熔成婚是在冬月之初,又因为邱熔头疼反复,耽搁了半个来月,夫妻俩在腊月中旬才来到邱家,这么一算,他们的新年也要在广宁度过了。   没法与父母团聚过年,沈殊平并不惋惜。   在师尊的要求下,他多是独自练功,与父母相处的机会少得可怜,等功法初成可以回家与父母亲近时,他常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看着父母与弟弟才是一家三口,才是其乐融融,才是尽享天伦……而父母面对自己时,更因为愧疚而小心翼翼多方纵容,其实沈殊平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父母这般态度,反而令他不甚自在。   所以对沈殊平来说,能跟情投意合默契十足的妻子待在一起,在哪里过年全都无所谓。   先替邱熔擦干身体,又亲自给她穿上睡衣,最后才在邱熔的发梢上涂些发油,又揉了揉,觉得发梢不再缠在一起,沈殊平运起内功,没一会儿就把妻子的头发烘了个半干。   丈夫伺候得十分周到,等他也把自己收拾妥当躺下身后,邱熔问道:“新年咱们在哪过?”   沈殊平道:“当然留在广宁了。”   “真不回去?”邱熔当然乐意在娘家过节,可丈夫跟公婆以及小叔子的感情都比较微妙……   沈殊平微笑道:“我已写了信去。爹娘会体谅的。”看邱熔似是还要说些什么,他又补充道,“难道还让你去侍奉我那怀孕的亲娘?”   要是别人说这话,邱熔一定以为是讽刺,只有巧克力……她深深地明白,巧克力想表达的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于是她揉了揉她丈夫的脸,再顺势搂住丈夫,额头不时在他下巴、胸前蹭上一蹭,然后什么都没说。   沈殊平身子也往邱熔这边贴了贴,又道:“你也觉得不好开口吧。若非师父支持,我父母不会有今天这般风光。”妻子的动作让他觉得安心又贴心,沈殊平决定多说一点心里话,“师父教我武功,我很感激,但是师父这个人我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他对我这个唯一的弟子,态度跟对待他人也无甚差别。”   巧克力是个不会轻易抱怨,更不会背后说人是非的厚道人。   邱熔相信,实际情况比巧克力所说的要严重得多——巧克力的师父可能谈不上虐待,但冷暴力是绝对少不了的。要知道,巧克力被他师父抱走的时候才三岁!   而沈锐与姜夫人夫妇未必不忧心儿子,但又实在不敢往族内活祖宗,喜怒不定的太上长老院中伸手,哪怕他们关注的对象是两口子的亲儿子。   邱熔眯了眯眼,柔柔道:“我待你可就跟待别人不一样呢。”   沈殊平心都化了,“嗯……”隔了一会儿,才又开口,“熔熔,因为你心悦我。”   “喜欢得不得了。”邱熔的表白就是这么直接。   直觉真是无法言喻,初见巧克力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比舒服,跟爹爹差不多的舒服,所以邱熔当机立断,就是你了!显而易见,她至今为自己的眼光深深自豪。   如此热烈的剖白,沈殊平却沉默下来,邱熔才不相信爱她到甘愿朝夕伺候的老公会毫无动容,她有的是耐心:看着丈夫的眼睛,心里开始属羊……   还没数到三百呢,就听沈殊平开口道:“以前,我觉得师父那样淡漠一些,也挺不错,可以专心练功,烦心事也少。自从认识了你,我终于能过得快活也鲜活。”顿了顿,又道,“师父听说我要和你成亲,只让我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当时我没想明白。”   邱熔摸着沈殊平丝滑如缎一般的长发,她已经能感觉到现在丈夫情绪极其不稳——一般来说,修炼心法很是忌讳情绪大起大落,若是不巧正处在突破时期,极易走火入魔。她自己大约就是个典型,万幸头脑和经脉都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可惜邱熔如今修为倒退回初阶,不然在安抚过程中丢几个心理暗示过去,情况多少会好一点。   沈殊平好似忽然平静了下来,“你还记得咱们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吗?”   邱熔道:“不记得。倒是能回忆,但是,”她指指太阳穴,“一片空白。”   沈殊平看了她半晌,才道:“不记得最好。”   “你说。”回避问题可不是邱熔的风格,以前不问,实在是怕丈夫说不上几句话她就得头疼到晕过去。   沈殊平微皱着眉头,言简意赅,“我催动心法,你说心中似有共鸣,便也修炼起来,然后你就昏迷不醒了。再睁开眼,看我抱着你,便直冲下床用剪刀划伤手腕。”   “啥?!”   其实邱熔心里已经有所准备,腕上的伤口乃是自作孽,但亲耳听到丈夫硬绷住表情,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叙述,她还是震惊了。   不过此时她必须表明态度,“走火入魔却有能让人一时疯癫的例子……”   “是,”沈殊平垂下眼,“那时,你都不说话,但只要我碰你,哪怕一下,你就千方百计地找机会自残。”   难怪我醒来,你就一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模样。估计那时的我真的快把你逼疯了……邱熔猛地抱紧丈夫,同时紧锁眉头:   从心理学上说,人可能会将不愿回首的痛苦往事牢牢封存起来,但邱熔总觉得自己不会对着青梅竹马的丈夫来这招自欺欺人——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想亲热,直说就好,巧克力不仅不会强迫,反而会更加仔细地照顾起她来。   沈殊平又缓缓道:“如今,我知道那不是你。可当时,我心境也不甚妥当……幸亏没铸成大错。”   差点把巧克力也刺激到走火入魔……邱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失忆的那段时间也没拒绝丈夫的~求~欢,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还没酝酿好如何跟丈夫道歉,谁知沈殊平又低声道:“等我想明白,一直很不安。当初就知道师父这功法来路不太对,可修炼这么多年除了越发不在意身外事,只关心自己的进境修为之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谁能想到,竟然险些害了你。若真是,”沈殊平手臂骤然收紧,“我绝不会独活。”   邱熔终于撑不住了,“你我又不是亡命鸳鸯!咱俩的功法,等爷爷回来请他推衍一下。”   邱熔的爷爷邱焰乃是当之无愧的顶级高手,在内功心法之上的造诣连沈殊平的师父也自愧不如。   邱熔见丈夫点了头,又微笑道:“我还琢磨咱们先过两三年悠闲日子,然后再养几个娃来~玩~弄糟蹋。”说着,她抬眼盯住丈夫,“你不想生个像我一样的女儿吗?”   沈殊平怔了一下,旋即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颇为心虚道:“要是跟我一样黑,咱们闺女准得怨我。”   邱熔斩钉截铁,“母亲把你和小叔生得这样好,我必不会比母亲还差。”   小两口就这样尽兴地畅想起未来,之后便相拥而眠。   在巧克力温暖又有弹性的怀中,邱熔十分清楚:虽然并未直说,但丈夫这次被刺激得不轻,绝不是她几句开导就能就此揭过,全无后患的。   第二天清早,小两口用过早饭,便去正院见过大伯大伯母以及自己爹妈——爷爷邱焰还在,儿子们如何敢分家?大齐这点跟古代天朝完全一致。   正值冬休期,男人们不用去衙门,大家见过之后,邱熔的堂哥们便拉着巧克力去校场比划比划。深知自己哥哥们都有分寸,邱熔跟他们道了别,回了自己的小院——她需要趁着丈夫不在,验证一个猜测。   邱熔拿了面玻璃镜放在眼前,尽可能做出副诚恳的表情,试着召唤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在大齐可能匪夷所思,但在天朝,精神分裂可不算啥新鲜玩意儿了。   镜子忠实地完成它的本职工作:镜中女子又诚恳又神神叨叨的样子,每个动作神情都和自己同步。   邱熔无奈地长叹一声,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暂时治不了心病,好歹把身病养好了也成啊。邱熔带着观海听涛直奔客房。   昨晚夏公子的王蛊直接提升了他宿主的价值,所以夏公子的待遇也得到了大幅改善。   新用了邱家密不外传的伤药,夏颐双手的淤青全部消散,腰上也好了大半,如今不借助手杖也能慢慢走路了。   邱熔到来的时候,夏颐正在读书。   邱熔笑着赔罪,“打搅了。”   夏颐嘴角微挑,“求之不得呢。”   一回生二回熟,邱熔从夏颐胸前收回了手,不知道为啥这王蛊竟异常对症,两次治疗过后她回忆自家秘传功法第三重也再不会头疼。此时,心情颇佳的她还调侃了夏颐一句,“你皮肤很软。”   夏颐挑了挑眉,系着衣带,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在您家里,我要是硬了,死得还快呢。”   这家伙是个人才,荤段子信手拈来呀。邱熔笑容未变,心里越发觉得这副教主有些意思。   夏颐见邱熔没有反应,也想着往回找补一下,别把人家激怒,“我是男人!好歹您夸我长得好看也行啊。”   邱熔这回真笑出声来了,“您真有勇气,在我们邱家人面前大方谈美貌。”顿了下又道,“虽然我们对自己的美貌也有些厌倦,可您这样自信的人,我们总是很感兴趣,乐意把人剖开来再缝回去。”   邱熔并没有夸张:邱家与齐太祖结拜的那位先祖,开创下邱家基业之前,闻名天下的手段便是飞刀与缝合绝技。时至今日,邱家仍是天下第一的暗器世家。   夏颐琢磨一下,觉得若是邱熔操刀,他只有兴奋全无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五不休息…… ☆、冰山一角   从夏颐房里出来,邱熔踏着薄薄的积雪去往母亲路夫人的院子,邱熔一向会掐点儿,估计现在娘亲已经和嫂子理事完毕,嫂子正要回去照顾还没断奶的小儿子,她正好趁着这机会,跟娘亲说说闲话。      邱熔没走出多远,就遇见家中的管事带着仆从清扫道路。她不忘向众人道了句辛苦,这才快步离去。   在大齐,奴隶出身只有两种情况,犯官罪人之后,以及他国俘虏。而邱家仆从侍卫等等皆是良民之身,只是他们往往选定了雇主,终生也不会跳槽,甚至他们的孩子孙子也依旧为雇主的子孙效力……所谓家臣就是这么来的。   邱家能有今时今日,也有他们先人不少功劳,邱熔于情于理都该对他们保持一定的尊重。      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莲剑门药堂堂主,左安菱。这位漂亮姑娘正带着满足的表情和绯红的双颊凝望着她。      邱熔敢拿美人爹押注,左安菱的小红脸绝对不是冻的。如今这点寒意对全无武功基础,只是体质不错的邱熔都不算什么,更遑论这位年轻一辈的高手左堂主了。   而左安菱身后的那条路正通往自家书院和武场……      邱熔跟左安菱一直挺投脾气,因而笑道:“你这妮子春心动了?”   “一见邱家郎君误终身,”左安菱自嘲道,“原先我还不信,说过你家兄弟哪会有这么厉害……果然做人不能铁齿呀。”   “难道你这就有心上人了?”   左安菱摇了摇头,“看着欢喜罢了。至于亲事,我大约是高攀不上的。”   邱熔劝道:“成亲后,你就能称‘夫人’,哪有什么配不上?”      “夫人”在大齐并不是个已婚女子就能叫的。   这个称呼确实代表了相当的社会地位,还可以享受一定特权——尤其是本人会受到朝廷官员以及江湖人士双重的认可和尊敬。   大齐立国两百多年,这个称呼也没有泛滥,因为它的获得方式只有三种:      第一,一品世家的长房嫡女或者一品宗门的高层,婚后便可被称呼为“夫人”。   第二,本人乃是高手——意即心法、身法和招式三者至少有两样晋入高阶。这里要说明一下,一般家族和宗门传承的功法只拥有身法和招式两样,拥有对应心法的家族和宗门则定是三品以上。   第三,成为高手、一品世家的长房嫡子或者一品宗门高层的正妻……      邱熔的娘亲路夫人以及婆婆姜夫人都是因第三条才获得这个称呼,邱熔同时占了第一和第三,而左安菱则同时符合第一和第二项。      本该自信满满的左安菱笑了笑,“还真不好说。”轻拍邱熔的肩膀,又继续道,“有空多陪陪你爹娘,他们真是对让人羡慕的好父母。”说完,便向邱熔告了辞,奔着客房而去。   邱熔想着今儿武场里大伯和父亲肯定不在,连左安菱这样出色都没把握,这小妮子心动的对象么……恐怕就出在大伯家的三个哥哥和自己的亲哥这四人里面了。   关键是邱熔这四位哥哥都比她大上十几岁,别说结缡都多少年,他们的嫡子都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她觉得左安菱若真是不能发乎情止乎礼,也只好请动巧克力出手弹压一下了。      左安菱无论性情、能力和地位都不一般,邱熔一路上都在琢磨分寸,到了母亲房里,路夫人直接拉住女儿的手,还直叹气,“你这气色瞧着不太好。”      头疼……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哪怕是邱熔已然休养了半个多月,心情不错,还有夏颐帮忙疗伤,前些日子几回疼晕过去造成的伤害也并没完全恢复过来,气色当然不会多好看了。      邱熔忙笑嘻嘻地撒娇道:“这不是快好了嘛。娘不要担心,我们要到元月中旬之后才走呢。”   路夫人闻言,也露了笑容,“殊平这孩子很贴心,你要好好待他。”顿了顿又诚恳道,“你爹年轻的时候心思不在家里,直到你出生,娘才觉得这日子有了些滋味。”      路夫人是个标准的端庄淑女,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乃至用人管家全没说的,但这个贤惠又循规蹈矩的性格还真不是美人爹的菜……      早早就意识到这一点的邱熔,在成功“迷住”了亲爹之后,父女两个经常来路夫人这儿说话聊天,原因是邱熔说自己最爱母亲亲手做的点心……一来二去,美人爹睡在正房里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然后,当年老爹的“红颜知己”也逐渐杳无音讯了。      邱熔深知,她爹还远远称不上什么~种~马,又从来没往家里带过女人,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说姨娘了,哪怕在他们夫妻感情相当一般的时候,也始终注意维护正妻的颜面。   要知道她那痴情的爷爷在婚前也有几个通房,虽然婚后对妻子十分专一,却也没有直接遣散这些女人——怡王的女人哪怕出了府,也没人敢出头接收……   不过,在内帷私德方面,邱家真正的完美先生乃是向来低调又寡言的大伯邱冕!      这一想大伯结果大伯就来了。   大齐风气开放,民风又十分彪悍,无论皇家还是民间都比较推崇自由恋爱,男女之间的规矩更没那么多:大伯见弟妹,只要不是在那种天黑没月亮的时候,只有两人偷偷地在个偏僻的小黑屋里私会,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彼此见礼完毕,大伯邱冕才看向邱熔,“父亲刚到,正要侄女你去迎迎。”   邱熔赶忙起身,扶着母亲,跟着大伯一起赶往前院。      邱熔完全能想象出刚才的情景:   定是爷爷驾到,发现孙女儿竟然不在,便指着大儿子吩咐,去把你侄女叫来——老子让你跑腿儿,哪怕你贵为怡王,也敢说我不去吗?   邱熔看着大伯高大的背影,顿时生出几分同情。      据亲爹回忆,兄弟俩小时候经常被亲爹臭揍,结果长子生生成了面瘫,而次子表里不一越发严重……小女儿倒是被一直娇宠,可惜天真烂漫过了头,抱着爱情至上的心思嫁给了一个居心叵测的有妇之夫,最后死于难产——当然这个死因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所以邱熔小时候都是被美人爹牢牢看住,邱易十分担心他老子心血来潮,就要把玉雪可爱,抱住了就舍不得撒手的小邱熔带走亲自教养——您已经养废了自己的闺女,就别再坑我的心尖儿好吗?!   事实上,邱易的直觉很是精准,若非他狡兔三窟,又有亲哥哥时常打掩护,邱熔与父母亲近的次数不会比巧克力幼年强上多少。      腹诽归腹诽,邱焰的教育方针固然不值得称道,但他对邱熔绝对是没有任何目的地疼爱与宠溺……见到爷爷,邱熔刚刚矮下身子准备行个万福,就被她爷爷一把抄在怀里。   邱焰冲着眼前的儿子孙子摆了摆手,“我乏了,你们都先回去。”说着,又指着长子邱冕,“去列个章程,明儿开始你们依照章程分批来见。至于没完没了的老东西们,告诉他们,有事儿节后到族中大会上去说。”      大部队撤退完毕,邱焰再次打量沈殊平,越看神情就越柔和,“嗯,的确是个好孩子。你们的事儿,我听你岳父说了,错不在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心思不要这么重,否则于你心法有大妨碍。”   巧克力心服口服,躬身领训。      邱熔就老老实实靠在爷爷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她爷爷素白的长须。      孙女婿在自己身边坐下,邱焰才看向唯一的孙女,问道:“帮你疗伤的人出身南星教?”      邱家老祖宗召见,行走还不太利索的夏颐便被一乘步辇抬到了前院正堂。虽然一路上都在思量对策,可真的见到邱焰,夏颐还是双手冰凉,抑制住微颤的身体恭敬地一揖倒地,“见过前辈。”此时,他体内的几只王蛊全都缩成了小球,不敢动上一下。   邱焰微微一笑,“怕什么?你能助我孙女,我定要护你周全。只是你老子怎么了,居然舍得放你出来?”      夏颐脸都僵了,“前辈……”   沈殊平与邱熔小夫妻两个默契地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文下好冷清,是因为开学的原因咩?还是因为JJ又抽了? 要是前者,大家开宰的时候要留言呀~~~~ 要是后者,我就只能嘤嘤嘤嘤了…… ☆、谜底揭晓     寻常人体内也就能种下一只王蛊,再强行接受一只,非死即废。夏颐却是天资异禀之辈,如今三只不同类型的王蛊在他身体之中居然也相安无事:   一只替他压制毒性,并加快身体修复的速度;一只给他提供一定数量的内力,不仅能让他耳聪目明,反应迅速,还足够他施展传声入耳;至于最后一只王蛊……则提供了相当客观的攻击能力。   身为南星教副教主,还能拉起了一大帮人跟教主对着干了好些年,咏春公子夏颐靠的可不止是智慧。   当初夏颐之所以狼狈,乃是因为他所中的蛊虫正是他的致命弱点——好在能暂时控制精神的子母蛊,整个南星教也只有这么一对儿。   结果邱熔根本没费什么劲儿就联手巧克力,弄死了这极为罕见的宝虫,还因为这“一虐生情”,收获了夏颐的好感,之后更是能借着副教主的王蛊疗伤……   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好歹也算互惠互利,再说夏颐人又有趣,如果可以,邱熔真想帮他一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不过夏颐迟早会杀个回马枪并执掌南星教,邱熔背靠邱家,又嫁做沈家妇,她的决定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必须慎之又慎。   尤其是南疆紧邻东南,那里是大齐另一位异姓王愉王的封地,北方霸主邱家不好插手,不然就有捞过界的嫌疑。   听见爷爷愿意保全他,邱熔觉得家里恐怕早就对南方有意,如今只差一个契机。至于夏颐的身世,老爹已经说过他是故人之后,爷爷知道他的底细,邱熔对此倒是不觉意外。   邱焰把该说的说完,便把夏颐送走了。   老爷子又吩咐正在堂内外值守的暗卫们立即离去,不得召唤便不可近前。   这回正堂里真的只剩下了三个人,邱焰才道:“这孩子不错,他能接连种下三只小虫子,坚毅隐忍也不可多得了。若你们与他合得来,多往来也还使得。但他父母的事情你们不要过问……那不是你们两个能管得了的。”   邱熔与沈殊平齐声应是。   邱熔没有亲身体会,但也知道种蛊的过程非常痛苦,到了第二只蛊虫,其痛苦程度还要翻番,至于第三只,个中滋味也只有夏颐才知道了。   不过重点可不是夏颐种蛊的痛苦经历,当着疼爱她的爷爷,邱熔直接问道:“爷爷怎么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让夏颐身上的王蛊都不敢动弹啦?”   想当初限制一只子蛊还要全神贯注——当然,她也承认:自己的境界比爷爷高得多,但对敌经验和技巧还差得远呢。   既然提到自己秘法,邱焰也不避讳孙女婿,左右掌心牢牢贴住邱熔两边太阳穴,同属同源且比老爹更深厚更精纯的内力缓缓注入头中,邱熔真是说不出地舒爽。   替孙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通,邱焰才道:“功法修为虽只是第三重巅峰,却随时可能突破。”说着,又冲孙女婿招了招手。   沈殊平乖巧地半跪到邱焰身前,随即一个温暖却似乎带着几分吸力的掌心便扣在了自己额头上,等内力输送过来,沈殊平竟惬意得有些恍惚,一时都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得到了结果,邱焰收回双手,思量了片刻,先开口跟沈殊平说道:“你的心法堂堂正正,按道理绝不会与熔熔修炼的东西有所冲突。”   邱熔插言道:“新婚当晚,平哥哥拿了他的心法给我看,我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便强拉着平哥哥和我抵掌一同运功,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沈殊平也十分光棍儿,老实道:“师父与我修炼的心法乃是劫掠得来。熔熔昏过去再醒来,便不太对劲儿,木呆呆的,还……”他说道这里,下意识地咬了唇,“不记得我。再之后熔熔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过来,但却多了莫名头疼晕倒的毛病……”   邱焰听完,叹道:“我家这个功法修炼起来头疼欲裂乃是家常便饭,除了熔熔这个天才。”仙风道骨的老爷子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这部功法还是我们邱家的老祖宗无意得到的,就在邱家后山一处破败的石洞里。老祖当时便看出这功法玄妙无比,趁着在齐太祖封赏功臣时,特地要了北方这几省之地,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与这功法相配的身法与招式。其实,我们邱家也有心法,只是因这功法威力超群,又不与自家功夫相冲突,老祖便留下祖训:让家中子孙人人都要最先修炼这部秘法。可惜在熔熔之前,家里竟没有人能突破到中阶。”   沈殊平表示理解:对天赋有极其严格要求的功夫一定威力巨大。   谁料邱焰忽然开口发出几个诡异的音节,沈殊平脑袋里轰鸣一声,身子都晃了晃,旋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断断续续道:“道……法……自然?”   邱焰点头道:“果不其然。”   邱熔拉着沈殊平的右手,十分感慨,“你我相遇相知,也许真不是偶然。”   沈殊平也有所感,声音都有些发飘,“什么?”他最怕听见他妻子说,我心悦你也许也是因为功法吸引所致。   邱熔是他唯一的爱人,沈殊平修炼来路不明的心法后心性越发淡漠,他把所有的情意都集中在了邱熔一人身上,因此他决然无法接受自己这精神支柱般的婚姻染上一点尘埃。   巧克力的情绪变化,邱焰邱熔祖孙俩轻而易举地探了个明白。   邱熔当即运行起功法,一声棒喝,“别胡思乱想。”也顾不得爷爷在场,抬臂便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脖子。   感受到妻子熟悉的气息,沈殊平缓缓地呼了口气,之后竟然吐了一小口血出来。   邱熔大惊,慌忙将她存货不多的内力一股脑儿传给丈夫——她也是关心则乱了。   倒是邱焰一手按住了孙女,另一手扶住了孙女婿,“惊极攻心。既然已经吐出淤血,就没什么事儿了。”   此时,沈殊平的眼神已然清明,他顾不得擦去嘴角血丝,直接劝慰妻子道:“这一下,心里竟觉得通透不少。”   邱熔瞪了丈夫半晌,伸出双手扣在巧克力脸上,便是好一通猛揉。   邱焰看着这小两口情意绵绵,想起自己与爱妻也曾是这般恩爱,目光越发柔和,“居然能影响人的性情,这样霸道的心法我也是头一回见。”   所谓正道魔道的功法差别,就看修炼中究竟是秉承“利己利人”,还是“肯定利己,利不利人看我心情”的原则。   在大齐,正魔之间的纷争也多集中在资源分配上,正道武者与魔道武者虽然对立,碰面就火并也屡见不鲜,但还远远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真正能影响人性情的功法多属邪道,且不甚高明,沈殊平这个显然不在此列。   邱焰趁着小夫妻互诉衷肠,平复心情的功夫,一口气写下自家秘法的前面三重,直接交给了孙女婿,“有空你试着练练,但千万记着,只要觉得不对,便立即收功来找我。”   沈殊平接过这放到江湖定会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的几页薄纸,一时也顾不得太多,痛快写下了自己所修炼的七重心法内容。   邱焰匆匆扫过,摇了摇头,“这心法似乎是由身法倒推而来,并不甚完备,想来必有些许不妥,但即使如此仍威力惊人……嗯,心无旁骛又决绝无畏,确实十分符合沈家的剑道真意,一会儿我得再仔细推衍一番。”   好吧,爷爷邱焰也是个修炼狂人,遇到新奇又高深的功法也是兴奋难抑,非得尽心尽力琢磨个明白不可。   爷爷兴致勃勃地回他自己的院子钻研去了,小夫妻俩自然也相偕回房。   此时天空阴沉,北风劲吹,眼见着又要下雪,但屋里却暖意融融,沈殊平稍稍梳洗了下,换了衣裳,便躺在正懒洋洋地翻看着话本的妻子身边。   “抱歉……没想到吓着你了。”沈殊平苦笑道,“单是身法倒推出来的心法便有此威能,恐怕……”   邱熔打断他道:“你最该担心这心法有何隐患。”   对付忠犬,连续完成如下三个步骤:顺毛、夸奖和投喂,只要他不是被伤得透心凉或者愤恨滔天,就会亮出肚皮给你随便揉搓了。   毫无疑问,吃了妻子三记绝招的沈殊平心中的愧疚和忧虑也跟着散去不少,又能比较顺畅地说些心里话了,“师父竟然一直瞒着我……”   邱熔柔声劝道:“他老人家估计心里也没底,又难以抗拒顶级功法的~诱~惑,至于到了年纪想挑个合意的弟子,更是人之常情嘛。”这功法真够愁人的,害得巧克力这么爱钻牛角尖儿,她如今哪里知道偏执就是他丈夫的本性……   巧克力声音渐低,“师父他……当年丢给我三本功法就让我自己修炼去了。”   邱熔很容易从这句话里听出真意:给了功法就把弟子丢一边任人家自生自灭去了。   等巧克力修炼有成,帮着师父做了不少棘手事,可惜这位师父依旧守口如瓶。后来这“恩情功法”险些坑苦了心爱的老婆,所以巧克力的怨气才会这么大。   当然你得往好处想,最起码成亲之后,师父再没有什么吩咐更没有现身作威作福啊。邱熔这么一说,巧克力嘴角微挑,亲了亲邱熔,“你总是这么好脾气。听你说话,好像这天下就真没什么值得生气似的。”   小夫妻俩亲来亲去就亲出了真火。   你得承认,巧克力实在壮得没挑,当了“一夜五次郎“之后,邱熔第二天起来便腰酸大腿疼,而巧克力依旧活蹦乱跳而且精神奕奕。   对比过于强烈,邱熔恨恨地抓了一把丈夫的腿毛,使劲儿地往下薅……巧克力十分狗腿,赶紧把自己柔长黑亮的头发送到妻子眼前,“腿上的毛多不好抓……”   邱熔咬牙切齿地打了老公一顿,便赖着床抱着被子再懒得动弹了。   巧克力凝望了妻子半晌,满面笑容地出了卧室,半个时辰不到,他便端着托盘回转:去了小厨房,亲手为妻子做了早餐——拌菜、馄饨和简简简简单单的两样小点心。   邱熔很是惊喜,看着丈夫把早餐放在小炕桌上又搬到自己眼前,“我能自作多情地问问,你是为了我才学了厨艺吗?”   巧克力答案至简,却饱含浓浓爱意,“嗯。”   啥话也不说了,邱熔尝了两样点心,又试了下馄饨的汤头,由衷赞道,“好吃!不比我娘差。”要知道,路夫人的厨艺可是出了名的好,妯娌们无一不服。   巧克力也喝了口汤,看着妻子吃得十分香甜,心里也满满当当很是快乐,“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邱熔咽下口中的菜肉馄饨,调侃道:“要是我让你跟别的女人亲近呢?”   巧克力斩钉截铁,“你换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巧克力就是“在外可杀敌,居家能煮饭,横批穿脱衣裳皆好汉”的标准贤夫哟。   --------------   功法这部分大家随便看看就行了,我只是为了给后面的朝堂、江湖双线掐架设置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   总的来说,这篇文的主要内容就是斗智斗勇,恋爱和~做~爱——别闹,我是说真的。    ☆、晋级     邱焰拿孙女婿沈殊平的功法回去研究,等他再出现已经过了整整三天。老爷子好不容易琢磨出了些门道,出关后也不急着召见孙女孙女婿,而是先沐浴更衣,再把小儿子拎了过来,父子密谋约一刻钟,邱焰一副心事已了的满足神情回去……补觉了。   领了亲爹的任务,邱易都懒得腹诽,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好腹稿才派亲信把女儿女婿一起叫来。   邱熔在自家可是坐享耳报神无数的小公主,听说爷爷和亲爹聊了一会儿,挑了挑眉,便主动跟老公交了底,“爷爷打骂儿子,可是花样百出;但最看不得女孩儿伤心难过,所以这恶人只能让我爹来做……平哥哥你可得心里有数。”   沈殊平正兴致勃勃地替妻子梳着头发,闻言也不怎么担心,“早就知道那无名功法来路不正,可师父和我也平安活到今天了。”   剑修大多数都英勇无畏,巧克力也不例外。沈家人又笃信危险即机遇,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认怂会退缩。   邱熔只得笑道:“你心可真宽。”   巧克力继续替妻子收拾头发,“我……又不是总心宽。”   其实沈殊平的发质比邱熔还好,但他就是更喜欢摆弄妻子的头发。邱熔暗叹:根据这个“拥有对飘飘长发的不解情缘”就可以判断大齐的男人与天朝的那些……真是同一物种。   正巧,美人爹派来的亲信过来传了话,邱熔起身吩咐观海带上盛着梅花雪水的小坛子,挽着丈夫,一起步行前往亲爹的书房。   进了门,邱熔先“刷”了把亲爹的情绪——结果实在跟“开心”挂不上边儿,便开口吩咐房里伺候的小厮,“去把爹爹最舍不得喝的茶拿来。”   这要是别人,肯定指挥不动美人爹的亲信,但邱熔不是“别人”。被点名的小厮应得痛快,抬脚就往里间存放茶叶的小柜子那边走去。   美人爹轻咳一声,“回来,最好的在这儿呢。”说着,拉开自己手边的小抽屉。   邱熔笑嘻嘻地从亲爹手里拿过那个小小的茶罐,掀开盖子,扑鼻的清香顺着喉管沁入心脾。邱熔认得,这是黄山出产的顶级岩茶。   大齐也有黄山,但位于南疆……南疆多山易守难攻,交通不便,又是~邪~派大本营,所以黄山的茶固然让人欲罢不能,但颇不易得。如今也只有东南霸主愉王能和南疆其中的几个势力通商,而自家美人爹偏巧跟这代的愉王很不对付,可想而知这点茶该有多珍贵了。   不过邱熔想得多,可嘴上什么也没说。要了茶炉茶壶,用带来的雪水亲自给亲爹煮起茶来。   看着女儿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邱易转向自己下手坐着的女婿,“住得可习惯?”   岂止是“习惯”?新婚蜜月,抛开自家那糟心的功法,沈殊平这辈子都没过得这么滋润过。他忙欠身答道:“住得很舒服,承蒙父亲母亲关照。”   知道女婿说得是真心话,邱易又道:“看你心情也还好。”   沈殊平已经知晓邱家秘法的奥妙之处,被岳父看出情绪他一点也不意外,“是。”有熔熔哄我,心情一直都挺好的……   女婿这副幸福又满足的神情,不需要运转秘法都看得清清楚楚,邱易心道:为了你小子,老子心情不好!   邱熔这边煮着水,余光一直关注着亲爹和丈夫,隔一会儿就运转秘法“刷”一下他俩的情绪:巧克力没有问题,但亲爹……邱熔看向站到墙角努力压低存在感的小厮,“有劳去我小厨房里把那四匣子点心拿来。”   听见自家小姐的吩咐,这精明的青年如蒙大赦,一溜烟儿地就跑没影了。   邱熔抿嘴笑了笑,“点心是平哥哥亲手做的,一会儿爹爹也尝尝。”   大齐女人地位固然不低,但肯为妻子洗手包馄饨做点心的男人依然十分罕见。邱熔开口替丈夫表功,就是告诉亲爹:您别生他的气了,您女婿体贴又贤惠堪比您儿媳妇啊!这还不算完,她又指指自己精致又繁复的发髻,“这也是平哥哥亲手梳的。”   果然美人爹眉头舒展了稍许:邱家也不怕麻烦,就厌烦为不值当的人接下这份麻烦。   只是凭着一部心法邱家就能称霸两百多年,且地位无可撼动,与之相配的身法威能亦可想而知。   但是收益一定和风险成正比,哪怕是与天朝处在完全不同时空的大齐,这也是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最最关键的是,根据自家老爷子的推断,这身法倾向于刚猛而快速,对身体负荷较大,显然更适合沈家这样的剑修世家;邱家这种讲究轻灵巧妙又匪夷所思的暗器家族为了得到这身法究竟该付出多少才比较合适,这事儿很是值得商榷。   邱熔掀开茶炉盖子,才慢慢走至亲爹身边,勾住父亲的胳膊,“爹爹不必犹豫,顺其自然便好。”   邱家的秘法只能探知他人大致的情绪,像邱易这样在思量中并无太多心绪外露的情况,邱熔是没办法靠秘法查知的,但她就是能靠着对父亲的了解,察言观色之中就准确地猜中了父亲的心思。   邱家不是没出过“看不透情势,眼中只有爱人,胳膊肘往外拐,还差点把整个家族都拐进坑里”的女儿。   没错,这说的就是邱焰的小女儿,邱冕与邱易兄弟的亲妹子,嫁给今上永平帝并诞下太子的邱贵妃。   这位“传奇”女子在邱熔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但她的轶事邱熔可是一点儿都没少知道——最主要的消息来源还就是亲爹邱易。   实在不是邱易爱抱怨,而是邱冕与邱易兄弟俩一直都在为亲妹妹收拾残局,还要应付她诸多的突发奇想……跟“小气”和“斤斤计较”没有半点关系的兄弟俩真心被妹妹坑惨了。   而邱熔这丫头跟她姑姑就是个极端对比,不仅修炼秘法上是邱家独一无二天才,人又聪明懂事,还会替他人着想……   邱易顿感欣慰,把老祖宗邱易对那部身法的猜测说给女儿女婿,又笑道:“爹爹刚刚有点儿担心,闺女你太偏心你的平哥哥。”   邱熔知道父亲这句话里调侃的成分居多,正巧那小厮捧着点心匣子归来,门外待命的亲随正打着手势请示,邱熔透过窗子瞧见,便道:“正等着你呢。”   外面冰天雪地,一路走来,匣子里的点心都快凉透了,邱熔又招呼巧克力道:“平哥哥,烦劳你给爹爹烤一烤。”   邱易一听,也来了兴趣,“那我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大齐的烤箱乃是一个铁壳子,下面有土灶连接……用这种土烤箱烤制点心真的非常考验技术:什么下焦上生,外糊内冷都是常事儿,但巧克力偏就能把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   得了妻子的吩咐,沈殊平笑眯眯地拿过匣子出门直奔小厨房。   邱熔正好趁机跟亲爹说些私房话,“我的确有私心,想他跟爹爹多亲近一些。他自小没跟父母住在一块儿,并不太会跟长辈打交道。”   邱易笑道:“这孩子确实不太会说话。不过我也正是喜欢他这股子实诚劲儿,你人事不省的那几回,他都是干干脆脆往我眼前一跪,从不分辨,只说都是小婿的错,请父亲责罚或是父亲息怒,然后就低着头,眼神直往你身上飘。”   巧克力情商是稍微低了点儿,不过他优点已经很多啦:什么温柔体贴忠诚手巧体力高,刚毅果断武功又超级好……再面面俱到未免太挫伤我的自信心了。   邱熔笑得很甜,勾住亲爹的脖子,“爹爹也喜欢他就好。他那身法的事儿一时都没有什么线索,我看他自己也不是很上心,暂时就先这样吧。咱们族里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明白人,但万一有一两个眼皮子浅的,私下里用自己的人手出去胡乱闹腾,出了事……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   邱易听得舒坦,“不错。”   邱熔又道:“从哪儿来的功法才能让平哥哥的师父讳莫如深?正道,哪怕是来自魔道都不那么难以启齿吧?”   邱易也道:“正是如此。南疆如今就是个马蜂窝,咱们邱家搅进去都难全身而退。沈家的底蕴还差得远呢,你回去也跟亲家提一提。你公公我往来得不多,倒是你婆婆只要略略提点一下,就足够了。”   说得太多,难免会被认为新媳妇仗着身份也想管得太多,邱熔贴住亲爹的脸,撒娇道:“知道啦。爹爹就是爱瞎担心。”   邱熔初见巧克力,就觉得这黑皮少年给她的感觉竟跟亲爹一样,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叫“一下就嗅到了他身上的忠犬味儿”。   话说美人爹对他大多数相好而言,性子和想法全都捉摸不定,只要稍不留心,就可能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可对邱熔而言,她爹就是能让她骑着脖子撒欢、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绝代好男人。   至于巧克力,邱熔稀里糊涂地把人家狠虐了一顿,结果他依旧不改初衷,连伤妻子一下都死活舍不得。   不过,哄完亲爹哄老公,还得注意平衡,省得岳父女婿之间存有芥蒂……这么一想,自己也不轻松啊。可见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雪水煮好又虑好,邱熔亲手分茶,巧克力也带着烤好的点心归来,美人爹拿了个点心品了品滋味,赞不绝口,“很好吃。我真是娶……嗯,有个好女婿。”   邱熔扑哧一笑。   沈殊平也挑了挑嘴角,他用心学梳头学下厨还不是为了讨好老婆……以及他的家人。   从爹爹的书房出来,小夫妻刚回到自家地盘,巧克力便被两个堂兄再次拉走,去武场继续比划去了。而大堂兄也就是怡王世子,以及亲哥邱烨都有差事,现在并不在府里。   邱熔换了衣服,也去往夏颐的院子巩固疗效去了。   客房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夏颐也很应景地只穿着一件丝绸道袍,邱熔看他气色不错,便道:“乐而忘返了吗?”   这一句正好戳中夏颐心事,“这样清静没烦恼的日子,我活到今天也没过过几回。”   邱熔却不想跟他聊得太深,知道这位南星教副教主对自己有些好感,可邱熔一点也不想加深这段感情,便打算直接进入正题。   怎料夏颐往引枕上一歪,风情万种地往右边拨开了些衣领,露出半个“香肩”,“人家都这样了,您真的肯辜负这无边春意?”   邱熔怔了一下,旋即爆出大笑:能~色~诱我的也得是巧克力这样高大又~性~感的帅哥,可夏教主您这像未发育少女一般的白皙又纤细身子……邱熔不厚道地补了一刀,“你身子骨弱,当心受寒。”   夏颐眉眼弯弯,“你笑了。”   邱熔也坦然道:“夏教主您的确是个妙人。”   得了真诚的夸奖,夏颐也没得寸进尺,痛快地指了指王蛊所在,邱熔的指尖随后便点了上去。   这回的疗伤效果一如既往,只是邱熔觉得指尖下的王蛊好像异常活跃……不过她自认不是用蛊高手,便没特地跟夏颐提起此事。   事实证明,邱熔的直觉无比敏锐。她回到房里没多久便忽然晕了过去;而夏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那只王蛊居然兴奋难抑,顺着他的经脉一阵乱窜,搅得另两只王蛊也不得安生,而夏颐自己周身有如火烧,再听说邱熔晕倒,他在让自己都有些恍惚的灼烧感中,心中苦笑:这只王蛊怕是要晋级了。只是身体里的平衡被打破,可就前途未卜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从9月9号到今天,这周我写了两万一千字,快夸我为勤奋的F特快~~~~   ------------------   PS,等巧克力技巧提高,不再纯干磨只靠误打误撞和体力续航取胜的时候,咱再“稍微具体地描写”一下。    ☆、晋级续     只要是针对自己,夏颐的预感也很精准。   顺着经脉“奔腾不息”那只兴奋的王蛊,遇到另外两只“室友”,可不再像以前那般相安无事了。   蛊虫天生有灵,其智商基本不值得期待,至少能懂得并听从主人简单的意愿和命令,但此番夏颐连续发号施令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三只王蛊里性情最温顺也最听话的这一只被邱熔的秘法洗练了几回,如今完全无视他这个主人的意愿,追到一只王蛊之后直接一口,随后竟然把它昔日的“小伙伴”当成食物吞吃干净……   夏颐心中一凉:“仙去”的那只正是给他提供内力的王蛊,如今他只希望大发~淫~威的小家伙胃口不要太好。   可惜事与愿违,激动的王蛊没有停顿,吃完便奔着最后一只王蛊飞奔而去,结果当然也没有侥幸……   夏颐此时周身经脉因为王蛊刚刚的横冲直撞而各处皆有损伤,他最直接的感受便是全身无一处不痛!而且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便损失两只养了十多年的小家伙。   而吃饱喝足的始作俑者却慢悠悠地返回他的胸口,团成一团就此安然沉睡——这怎么可能呢?王蛊会拒绝主人的命令不顾一切地吞吃同类只有一个理由:为了晋级。而王蛊晋级的情况很多,但可以确定的是绝不会比种蛊时轻松。   很快,夏颐就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胸口又是要命的地方……毫不夸张的说,真是痛得撕心裂肺,偏偏神智还算清醒。夏颐在忍痛时还在默默筹划失去内力和攻击能力,只留下解毒与疗伤两样,这些日子恐怕只能先当当“神医”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确认邱熔无事,不然自己身后纵有两座大靠山也铁定尸骨无存……夏颐正思量着,他的亲信们却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能陪着夏颐逃离南疆,得以入住邱家的护卫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无论能力和心性都无可挑剔。   “少……少主……”听听,领头的心腹说话都哆嗦上了。   夏颐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和手脚都在不停地震颤,“我……没事。”   虽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好歹证明少主脑子没事,心腹又问,“少主,您如今可能用药?”   身怀王蛊,内服药汤药丸都得慎重,夏颐费力道:“估计不行。”   话音未落,就听房门轻响,莲剑门药堂堂主左安菱不请自来,“我们门主叫我来看看夏教主。邱家可没有擅长玩蛊的大夫,您先凑合一下吧。”   夏颐张了张嘴,“多……”最后的“谢”都没有声音,只有轻轻一缕气息。   心腹们齐齐让出条路,左安菱坐在夏颐床边,先摸额头,之后是胸口,再来便是切脉,又轻而易举地替夏颐翻了身,特地仔细地按捻了会儿夏颐的后背,其间王蛊还从胸口又移动到丹田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左安菱也给出了诊断,“夏教主您运气很好呢。你丹田中的小家伙在睡过去之前还麻痹了您的神经,不然这番痛楚您是绝对要晕过去的……只是您要是疼抽过去,将来的好处可就得不着啦。”   说完,左安菱从随身药箱中轻车熟路地摸出几支玉瓶,止痛、补气、护脏腑、养经脉甚至连提神的药丸都挑了出来,一股脑儿地塞在夏颐心腹的手中,“服侍你们教主吃下去吧。”   任务完成,也不等道谢,便飘然离去,只为赶着去多看几眼意中人。   左安菱看中的正是怡王世子,邱熔的大堂哥。只是这位大堂哥性格与大伯如出一辙,是个十分有操守的面瘫,他的美貌与~禁~欲气质交相辉映,一下子就把左安菱迷得脸红心跳。   不过考虑到双方身份,左安菱很是清楚,自己这辈子也就只能过过眼瘾了——她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个能把持得住的明白人。   夏颐也就眼球活动起来相对轻松,他目送左安菱出门,便奋力张嘴,就着心腹的手,把那些药丸全部吞下。   左安菱出手当真不凡,药丸下肚,约莫一刻钟过后,夏颐竟觉得痛楚稍减,手脚有个几分力气,而脑中更添几分清明。   酝酿了一下,他终于清清楚楚地说出句话,“沐浴。”   疼得连出几身冷汗,如今薄薄的丝衣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既然已能行动,生性喜洁的他自然难以忍耐了。   说来也巧,夏颐这边刚冲洗完身子换了衣裳,便有人过来禀报,“我们小姐醒了,请夏公子若是方便就过去瞧瞧。”   夏颐乘着步辇赶到的时候,邱熔刚被沈殊平小心搀扶着坐起身来。   以往头疼晕阙,再醒来除了头疼之外,也会全身发虚,而这一回邱熔觉得抬个胳膊都万分费力——她有些担心会不会神经受损,实在是……这回进阶也太忽然了。   没错,邱熔如今秘法修为已经恢复到了中阶,第四重。   她不慌不忙地跟满脸忧色的父亲母亲大嫂通报自己修为进境,还勉强挤出个笑容,“除了脑袋,哪里都不怎么听使唤,但我知道,只要休息几天也就好了,爹娘嫂嫂不用担心。”又扭过头,毫无顾忌跟丈夫撒娇,“要吃好吃的。”   沈殊平急忙点头,“想吃什么都给你做。”我不怕麻烦……   夏颐就在此时进得门来,被心腹搀着颤颤巍巍地跟众人见了礼。   邱熔比他强的地方就在于脖子以上都很正常,看清他的气色再刷了下他的情绪,邱熔也颇为惊讶,“你怎么就这样了?”   若不是你眼珠子还能动,鼻子下面还出气儿,这副青白的脸色直接裹一裹就能埋了啊。   夏颐有气无力,“能动就侥幸了。”   因为下面的对话势必涉及邱家秘法与南星教的王蛊,邱熔的嫂子很有眼色的主动告退,表示自己要给小姑子安排人熬药和准备可口的吃食。   等她走了,邱熔又问,“你的王蛊要晋级了。我能感应到小虫子比之前更强了……你过来坐。”   夏颐一下便猜到了邱熔的心思,当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依言坐到邱熔腿边,还吩咐心腹帮他解开衣衫。   邱熔的四肢还不大能动,还是沈殊平托着妻子的胳膊,才让邱熔的指尖触到了夏颐的丹田……如今那只王蛊正缩在此处吸取夏颐的精血好尽快完成进阶。   邱熔示意丈夫替自己收回手,琢磨了下,便老实道:“你暂时不能调动王蛊了吧?”   夏颐道:“不错。”   邱熔咬了咬牙,又请丈夫帮忙,指尖再次点向夏颐的丹田,谁料三息之后,夏颐自己也吃了一惊:自己周身竟然散发出了些微香气……   这香气乃是蛊毒,寻常解毒丹药并不能化解,而且能下的蛊毒还并不止这一种——咏春公子夏颐正是靠着这独门功夫才闯下偌大的名头。   邱熔立即收了手,香气散去,因为量微而无需服用专门解药,“在你的王蛊醒来之前,我也只能调动这一点力量,你另外两只蛊虫的能力只是被吞噬而非消失……所以你真不用太忧虑。”   可夏颐在惊喜之余也不忘心存疑惑,邱熔看出他的情绪,决定多说一点,顺便给在场的丈夫和父母吃颗定心丸,“我也进阶了,”邱家秘法中阶带来的特殊能力正是心理暗示,暗示成人其实比较困难,但控制没啥意志、智商可言的蛊虫真是手到擒来,“这是我的特殊本事,只是想沟通你的王蛊,就必须肌肤相接……”   夏颐轻拍了下胸口,手依然在微颤,表情却很真诚,“多谢,我放心了。”   沈殊平就在妻子身边,因为邱熔行事还是说话都十分坦然,加上他的心神全集中在妻子的身体状况上,听见这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一直旁听的邱易与路夫人夫妇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闺女在女婿的协助下,触摸别的男人……即使是为了探查王蛊,也略显诡异啊。   路夫人真心喜欢沈殊平这个贤惠又懂事的女婿,而夏颐的身份又十分敏感……她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闺女随你,你看怎么办吧!   美人爹倒抱着看好戏,任其发展的心态,很不厚道又不以为然地笑了。   随后的日子夏颐多数时候都只能躺在床上养伤,邱熔却自在多了,就算身子依旧不太灵活,她也能缠着丈夫要求出门逛一逛、透透气。   春节前后正是广宁城最热闹最繁华的时候之一,路边商铺林立,各色花灯又已经高高挂起,大街上也是摩肩接踵。   邱熔身高也就是个中偏上的水平,周围都是高大的北方汉子,让她的视线严重受阻。沈殊平见状,把妻子往肩上一扛。   邱熔这边轻轻巧巧地骑在了丈夫的脖子上,所谓登高望远,她坐得高了,视野当然也更开阔了。   四边跟着的暗卫兄弟还感慨呢:小姐和姑爷感情可真不错。   沈殊平和邱熔长相太独特,认不出他俩身份的人八成是因为根本看不见……在享受了一会儿注目礼之后,周围的已婚,或者已有婚约的青年男女也在榜样的力量感召之下,纷纷效仿。结果这样滴水成冰的大冬天,街上多少男女却大半红了脸蛋。   巧克力也是面红耳赤,不过他脸黑,实在不容易看得出来,“熔熔,”他还是传音说道,“你……腿夹得太紧了……”   邱熔一愣,旋即揉着丈夫的脸颊放声大笑:怎么忘了男人上下两个脑袋都禁不得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目标,保证一万五,争取两万……   -------------------   PS,下章不会完全干磨了。 ☆、蜜里调油     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知道夜~色~降临夫妻俩才回到自家,邱熔擦了把脸,重新梳个头发换个衣裳就好,沈殊平却匆匆跑去净房洗了个冷水澡。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新婚且刚食髓知味,修炼的身法又是正阳至刚,需求正是最为旺盛的时候,但妻子婚后时不时病上一场,导致他不得纾解,憋来憋去的结果就是妻子稍一撩拨,他就要把持不住。   又拜那来路不明的心法所赐,沈殊平练功练得性子也越发偏执,他在用冷水冲刷身体的时候,还觉得若是这就忍不住,就是对熔熔不够尊重,更说明自己不够爱她……   邱熔要是知道丈夫此刻想法,肯定得咋舌:这什么逻辑!   不过她如今身着家居常服摸进了净房,而沈殊平正胡思乱想,等他被妻子用浴巾从后面裹住身子,才惊觉熔熔居然来了回“神兵天将”。   这还不算,只是妻子替他擦拭身体,沈殊平就几乎控制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邱熔稍微低头,看向丈夫的身体,“鸡”和“蛋”的状态也一览无余。她算了一下,要是跟巧克力做个全套肯定来不及,至于让丈夫尽兴又~快~射,还能留些回味的方法么,当属刺激~快~感之源前列腺啊。   想到就做,邱熔一手握根,另一手直捣黄龙……她甚至没费什么力气,就让纯情巧克力紧紧搂住她,腰部配合着他的动作一挺一松,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巧克力怎么扛得住这个?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自己交代了。   而邱熔为确保战绩还刷了下丈夫的心情,恰巧捕捉到了巧克力眼神空洞,因~高~潮而情绪空白的那一瞬。   当然,没过几息,巧克力便回过神来,从未体会过的极乐让他有些意犹未尽,又在邱熔轻声的抱怨“胳膊这就酸了,我最近究竟是有多弱”之中,微微一笑,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再怎么喜欢巧克力,邱熔也得实事求是,丈夫的技巧真的乏善可陈,可他细腻又耐心的~前~戏又真心让人欣喜且感动。比如现在,丈夫这生涩的吻就带着分明的讨好和迷恋,邱熔感觉自己的双唇和舌头就像块舍不得一口吞下的肉骨头,被巧克力温柔又反复地吸吮又舔舐……   邱熔也没辙,要知道每个男人在床笫之间总有点儿独特的习惯,如果不是太挑战底线,忍一下也就过去了。   沈殊平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神清气爽地穿起衣裳,喝了杯茶润润喉咙,便与妻子相偕前往岳父岳母居住的院子。   几天后,便是邱家召开族会的日子,正沉迷于琢磨孙女婿功法的邱焰也不得不出关参会,而邱熔作为邱家秘法的第一高手,哪怕她嫁了人,也一样有资格参与,她的意见也颇有些分量。   ——这并不奇怪,武侠世界纯以实力为尊,只要你实力足够,就可以无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规则和风俗。   邱熔的二爷爷,也就是邱焰继母所生的那个弟弟,见到邱熔安安稳稳地坐在邱易身边,而族人们尤其长老们见了她,都不忘露出个笑容。这位二爷爷这回再也不肯出头了——他的确脑子不算太好使,但却不至于毫无分寸。   他当年提出把邱熔送进宫中,乃是因为他功力、地位都不足以知道自家秘法的底细,这才出了这么个让他后悔至今的馊主意。   其实自从沈殊平与邱熔成婚,二爷爷的亲妹子,也就是姜夫人的生母再也忍耐不住,悄悄给亲哥哥写了封密信,二爷爷收到后大惊失色,短短月余竟像是老了十岁,随后便低调收敛了许多。   原来,邱家秘法练得好的族人虽然未必精明远过常人,但一定是悟性极高之辈;若是入门困难,基本可以确定此人……智商是硬伤了。   而邱家长房中人,只有两人修炼秘法连第一重都十分勉强,一个就是去了的邱贵妃,另一个就是邱熔的这个二爷爷。   可以想见,为何姜夫人的生母自从修炼了自家秘法便不再多和母亲与亲哥哥亲近,而是直接跑到了父亲与大哥邱焰的身边了……   没有这位时常脑抽的二爷爷唱反调,族会进行得异常顺利。   邱熔修为稳固在第四重,明显感觉脑力充盈,用天朝的说法便是“可动用的精神力数量有了明显增加”,所以她刷人情绪也“财大气粗”起来,毫不费力地查知二爷爷的情绪,她附耳和美人爹说道,“他怕了。”   当然怕了。二爷爷这些日子十分担心有人为讨好邱熔而将他赶出族老会。   要知道二爷爷拿邱贵妃攻击了邱焰很多年,也借此成功拉拢了一些对邱焰不满的族人——话说回来,太纵容这个女儿还就是邱焰一生唯一的缺憾和弱点。   到了邱熔这儿,二爷爷故技重施,可惜他后知后觉:邱熔这小丫头居然是族内秘法第一高手,连长老们也时不时要向她请教,解说下功法、介绍下进阶经验之类的……   美人爹闻言笑了笑,“留着他。”   邱熔心领神会,“若是族会上长老们全都偏向咱们这一房,也不太合适。”邱家族会不该是长房的一言堂。   最终散场时,距离开会也不到一个时辰。   邱熔慢慢地往自己院子走,还没进到二门就听耳报神来报:沈殊平也在房里与左安菱以及莲剑门精英弟子议事呢。   想来他们也没想到邱家族会散得这么早,邱熔挑了挑眉,一挥手,“去找夏公子聊天治病吧。”   夏颐体内的王蛊如今还没苏醒呢,他的经脉损伤虽不甚严重,但没有王蛊发力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养得好,行动不便也理所应当。   彼此见礼,邱熔落座,夏颐撑着手杖,动作略有僵硬地替她倒了杯热茶,言笑晏晏,“又想我了?”   邱熔耸肩道:“确实想你……丹田里的小乖乖了。”   夏颐笑容不减,熟练地解开衣衫,“可小乖乖想不想你我就真不知道了。”   邱熔指尖点住那只小家伙,“我想它就行了,嗯,我总觉得它兴许就快醒了。”   此话一出,夏颐果然感觉体内的小家伙轻轻颤了一颤,小小的身体也略微舒展了一点。   结果夏颐却越琢磨越哀怨,虽然这情绪明显有七八分是装出来的,“真是的,将来想对您干点坏事,比如下点~淫~毒什么的,都不用想了。”   夏颐妙就妙在他语气和神情拿捏得极好,让人绝不会误会,怎么都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   邱熔啜了口茶,一句话就把这~暧~昧气氛打得分毫不剩,“愉王是你什么人?”   夏颐默然片刻,才凝重道:“我该叫他舅舅。”   “你长得有几分像他。”邱熔意味深长地笑了。   夏颐来了兴趣,“你见过愉王?”   “还见过好几次呢,愉王也是个一见难忘的大人物。”邱熔顿了顿,又问,“你知道第一代怡王和愉王的旧事吗?”这两位当年就是冤家。   “略有耳闻。”   邱熔点了点头,“看来我爹和愉王的逸事你也听说过一些了?”   “是。”夏颐诚恳道,“只是听了一耳朵,再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借此生事。”   邱熔知道夏颐说的是实话,“愉王,欲~望;怡王,遗忘……其实这就是两家老祖各自的拿手绝技。”   夏颐闻言,双手都抖了一下。   邱熔平静道:“我爹不让我过问你父母之事,只是,”知道巧克力心法出自南疆,再加上夏颐身为愉王外甥还要亲往南星教,邱熔无法不信,一张大网已经隐隐罩住了邱家与东南的愉王,“咱们两家总不能坐以待毙……”   夏颐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双眸晶亮,牢牢地盯住邱熔,“我被您彻底迷住了,怎么办?”   这辈子收到的表白太多,邱熔多少有些麻木,哪怕是夏颐,她也能淡定道:“你自己看着办呗,不过,”她话锋一转,“我对丈夫和爱人的要求都是,好看又好用。”   这个神奇的标准让见多识广,能言善辩的夏颐也卡了下壳,可他还是要挣扎一下,“我和他们不一样。”   邱熔心说:你又不是你爹从菊花里生出来的,还能有哪里不一样?   看着夏颐这张艳若桃李,又雌雄莫辩的娇容,邱熔视线下移,只见他胸口上还星星点点遍布着些许淤青,正是因为那日王蛊横行所致——只是单看外表更像~吻~痕呐。   邱熔再次毫不客气地腹诽:就你这体质,这身板,谁敢放心“用”啊?万一再半截儿折了,或者来个血流如注,究竟算谁的?   幸亏夏颐不知道邱熔的想法,不然非得跟她拼了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去补觉了。    ☆、蜜里调油续     表白被婉拒,夏颐带着点意料之中的失望,“恨不相逢未嫁时。”   邱熔一撇嘴:就算没跟巧克力成亲,我也不会嫁给你,两大异姓王怡王和愉王的联姻,你当我那便宜姑父永平帝是死人啊?!   想当年,初代怡王与愉王就不怎么合得来,如今两家依旧关系微妙,既有点互相别苗头又有些一北一南守望相助的意味。   简而言之,两家联合起来,皇帝就得换个人当;若是两家跟皇家韦氏单挑,又是毫无悬念地被皇帝收拾掉。   邱熔才不相信,以夏颐的才智这么明显的局势他会看不清楚。感应到夏颐低落的情绪,邱熔暗道:既然你哄我开心,我也给你讲个笑话补偿一下,遂开口道,“我是我爹亲手带大的,我爹与愉王的旧事自然也知道一些,你想听吗?”   夏颐心说,我说不,你也会照讲的,便点了点头。   话说,这代的愉王一直是美人爹的脑残粉。   在一切都没挑明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勾肩搭背地当哥们,可愉王忍了很多年,终于按捺不住表白了。而他的表白又实在太有特色:当着美人爹的面儿把衣裳一脱,眉目含情地躺平并敞开双腿。   当时刚满二十岁,还是世子的愉王深情凝望了邱易半天,都没等到动静,终于问道,“你怎么还不过来?”   美人爹给闺女说起愉王黑历史的本意乃是让闺女远着点他……这话也是事出有因,每每私下里见面,愉王除了黏糊美人爹,就是抱住了熔熔不撒手。   其实,能像愉王这样英俊又温柔手掌大权,还真心实意地疼爱熔熔的人也并不是太多。不想闺女跟他亲近,即使是美人爹也得给出个靠谱的理由。   邱熔脑补了下愉王的心情:裤子都脱了,物件儿你也看见了,你倒是给个说法啊!然后,她就把最后一句问出口了,“爹给说法没有?”   美人爹的“说法”就是丢出一只小镖,划破了愉王小腹处的一点油皮,可镖上的残毒却让愉王萎了整整三天。   夏颐没听邱熔说完,就已经笑出了泪,“我还真不知道舅舅有这样一面。”   邱熔拍了拍夏颐的肩膀,“喜闻乐见就对了。”   只是这事儿还有后续:   当时听了亲爹的“说法”,邱熔咯咯直笑,“爹爹好狠,让愉王叔不行了三天他不会怨你吗?”   说这话的时候,邱熔才八岁,美人爹抬手就捏住了闺女的鼻尖,“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个“萎”可以当萎靡解释,糊弄普通小女孩也说得过去,邱熔却偏偏说准了愉王当时的状况,也不怪美人爹不起疑。   邱熔太知道说什么话能戳准亲爹的心窝子了,她从容道:“多知道一些,总不会随便什么男人就能哄得住。”   美人爹默然,他觉得女儿本就早慧,再多知道一些又没坏处。之后果然抱着闺女见识形形~色~色的男人,还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角度不时给女儿分说一番。   跟着父亲学识人、用人,也正是邱熔原本的目的,不仅如此,因为她举止得体,应对恰当,美人爹甚至特地带着女儿几乎认全了他的亲信,以及他的若干相好。   我爹真是绝世好爹,思及此处,邱熔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夏颐擅长见微知着,他笑够了,便问,“你能经常见到舅舅?”又补充一句,才不显得突兀,“我娘是庶出。”   邱熔表示理解,大家族里是非多,“并非如此。”她说的是实话,夏颐信不信就另说了。   不过一旦把话题扯到了局势和利益,夏颐便冷静了下来。邱熔心里清楚,这人也把利欲摆在~色~欲之前,换句话说,这是个“上面”足够支配“下面”的男人,基本不必担心他会因求爱不得而不理智地死缠烂打或者反目成仇。   随后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邱熔便告辞了。   回到自己院子,巧克力这边也散了会,换了家居的衣裳,摆了四样亲手制作的点心,又泡了壶茶正等着邱熔和他一起用呢。   邱熔笑了,抱着丈夫的腰,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儿此时异常迷人。   巧克力明知妻子去见夏颐,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闻不问。他心里清楚极了,他娶了个万人迷,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做都能吸引男人前仆后继,他纵然能杀了小三砍了小四,后面还有小五小六……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心尽意地做一个让妻子满意的好丈夫,拴住她的心,就什么也不怕了。尤其是他老婆甚爱美食,而他在厨艺上又极有天赋,好了,巧克力觉得只要没犯傻得罪老婆以及老婆的家人,外人也轻易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如此心态若是让邱熔知道,定会抚掌大赞:太精辟了!什么~阴~道直接通往女人心灵,纯粹瞎说,最靠近心灵的通路分明是食道!   毫无疑问,邱易跟邱熔这父女俩都是选择了一个温柔且宽容,最重要的是深爱着自己的人作为终身伴侣。   至于其他肖想或者爱慕着自己的男男女女,父女俩都是根据对方的品行而给予不同态度:对方诚心诚意,自己便客客气气;若是对方自以为是又势在必得,那就“来而无往非礼也”了。   至少在邱熔看来,让对方看得见却永远吃不到,把蚊子血生生耗成了朱砂痣,也算虐心了。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个人实力强于或者对方相当,才有资格这么玩……   夏颐和沈殊平这前后一对比,害得邱熔横生感慨,导致在丈夫揭开食匣的盖子,热气氤氲,香味扑鼻,邱熔果断更饿了。   吃了半匣子灌汤包子,邱熔赞道:“这个好吃,给爹娘哥哥嫂子送点吧?”   沈殊平“嗯”了一声,“已经送去了。”   邱熔爹娘此时正好就是在品尝女婿的手艺。   邱易赞不绝口,路夫人乃是行家,再清楚不过女婿为了讨好爱吃点心的闺女究竟花了多少心思。丈母娘看女婿越发顺眼,便跟丈夫多说了些好话。   有美食贿赂,美人爹此时耳根子挺软,又被老婆说动,兼之当时怒极给了女婿几脚,如今也颇感愧疚,便干脆送了女婿一柄能畅通无阻传导剑元的绝品匕首,巧克力收到后发觉比自己的佩剑使来还要顺手,跟邱熔报了备,自此贴身携带,这就是后话了。   却说沈殊平与邱熔小夫妻吃得满足,撤下碗筷换上助消化的清茶,沈殊平主动交代道:“过些日子,咱们要带夏颐回去,所以得早作准备。南疆迟早要来人,为夏颐也为我那麻烦的心法。”   连外事也不瞒她,邱熔当下也不矫情,“右护法在南疆?”   沈殊平道:“他在西京。”西京正是大齐的国都,皇族韦家的大本营。   便宜姑父永平帝雄心壮志,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完成历代皇帝都未竟的事业:收服江湖势力。对此,小夫妻两个观点一致:不自量力。话虽如此,但皇帝的战斗力其实颇为可观,又不得不防着别人借此生事——混到今时今日,哪家哪派没俩仇家对头啊?   而莲剑门乃是响当当的一流门派,绝对是既不想当枪又不愿被坑,这个兼具的目标当然就落在了门主沈殊平身上。   邱熔也坦诚道:“我姑姑,”她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不是很靠谱,当年硬是从爷爷这里要到个五个一流卫士,还命令他们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情。大伯得知,和爹爹一起劝住了爷爷,强令五人回返,结果只回来了四个,剩下的那个则失了踪。”   沈殊平会意,“我知道了。”   入了夜,各自洗漱一番,邱熔带回了个坏消息:她大姨妈来访了。   巧克力一听,心说白准备了,搂着老婆规规矩矩的睡了吧。他低下头,亲了会儿妻子,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了嘴”。   邱熔只感觉自己的唇舌再次变成了“舍不得一口吞下的肉骨头”……她无奈地摸摸丈夫的胸,再揉揉他的腰花,她发现巧克力真正在意的是和她~亲~热,反而对是否入洞并不怎么执着。   ——这实在是太好了。   巧克力眼见着就要克制不住,邱熔神秘地笑笑,“今儿要奖励你,我要动‘家法’了。”言毕,她下床找出自己常戴的细长丝巾,回来就把丈夫已经挺翘的~阳~物齐根儿绑紧,丝巾余下的一截儿又把下面的两颗圆球捆了个结实……   沈殊平低低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邱熔又满意又得意,在丈夫粉嫩又光滑的顶端轻点两下,沈殊平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   这样帮丈夫用手纾解,可比上回省劲儿多了,而沈殊平又深觉刺激爽快。不然,单纯干磨,巧克力能动上半个时辰仍旧精神奕奕。   当然,这招并非没有缺点。邱熔解开丝巾时发觉上面有不少地方抽丝得十分厉害,稍微用力就可以扯断——眼见着这条上好丝巾也只能捆捆墩布了。   原来沈殊平兴奋之下,身体表面遍布剑元——这里解释一下,所谓剑元便是剑修内力达到高阶的称呼,相对应的是武者的真元,而邱熔若是恢复自己七重心法,那么充斥于她经脉的力量就叫念元。   剑元名副其实,攻击力十分犀利,沈殊平能控制溢出的剑元不伤到妻子已是定力非凡了,至于缚住关键之处的丝巾……他可真就顾不过来了。   话说,发泄尽兴,自然身心舒畅。看着妻子把那有些破烂的丝巾卷成卷儿,收到床边的匣子里,他好奇问道:“留着做什么?”   邱熔一本正经地回道:“当成你的‘元帕’好好收藏啊。”   沈殊平再忍不住,紧紧搂住妻子笑了好一会儿,还不忘柔声道:“嗯,请夫人怜惜……”   邱熔划拉着丈夫胜过丝缎的柔亮长发,故意压顶声音道:“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睡觉!”胳膊还是有点儿酸,下回还得想个更省力的辙啊。   这一觉夫妻俩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大清早,邱熔便被丈夫啃醒。   青年男子都有的~生~理反应让沈殊平声音还有些暗哑,但眼睛晶亮,“还想你‘动家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甜不甜?好吧,就算不甜我也得先洗洗睡了。   因为这周已经休息过,所以周五有更。 ☆、晴天霹雳     在老婆娘家住对月的这段日子,本该低调又小心地当女婿,可巧克力却感觉好极了。   按照老婆的话说,这叫“新婚蜜月”,他一听就觉得万分贴切。身与心双重满足的结果就是,巧克力不仅决定这辈子,连下辈子都打算继续给老婆做牛做马。   所以他忙完正经事,便坐在窗明灶净的小厨房里准备各式点心。邱熔到客房摸过夏颐丹田里的“小乖乖”之后,也回来给丈夫打起下手。   小两口一起干活也自有乐趣:为尝点心馅儿的咸淡而互吮手指,往脸上互抹面粉,玩得开心不说,点心也……味道一如既往地妙,只是外形因为有邱熔参与而略显奇葩罢了。   邱易夫妇收到女儿女婿派人送来的点心,揭开盖子,上一层的点心上面都有个“爹”字,下一层则铺满了带着“娘”字的糕饼。   美人爹喷笑出声,路夫人含蓄一些,扶着丈夫的胳膊眯着眼睛低了头——美人爹的口味比较淡,给他吃的点心乃是特地调味的。   “老爷可放心了?”路夫人笑问。吃人嘴短,作为岳父岳母总要给些甜头。   “女婿是没的说,”美人爹押了口茶,“我总觉得女婿的师父可不怎么对头。”   这也是路夫人的心事,“还是得看咱们女婿怎么想。”   美人爹点了点头,“咱们闺女刚好几天,不如让他们再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原本打算过了正月十五便启程回莲剑门,但在岳父岳母和大舅哥一起挽留之下,沈殊平又多住了半个多月,直到出了正月夫妻俩才带着夏颐和随从们一齐打道回府。   代理门主,实际上是当了一个半月大管家的左护法左安意得到消息,早早地就等在山脚下,纵然小雪纷纷,北风呼啸,也吹不散他急于卸下担子的迫切心情。   安置下夏颐,沈殊平与邱熔夫妻来到莲剑门的大厅,并肩落座,听着手下各堂主的汇报——莲剑门是江湖门派,与明确了夫妻分工的朝廷规矩并不大一样。   譬如,决定莲剑门门主夫人的权力多寡一方面要看她的丈夫,也就是门主的意愿;再有,同时也是最紧要的条件便是这位夫人的个人实力。   作为出嫁女,邱熔在自家族会上说话都有相当分量,在莲剑门里愿意听令于她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在商讨内院侍卫的训练章程时,几位堂主齐齐瞄向邱熔这位门主夫人。   见此情景,沈殊平立即传声道:“你想怎样便怎样,不用顾忌。”他也怕妻子多心,以为莲剑门上下已经迫不及待地谋划起邱家秘传心法。   邱熔回给丈夫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没在几位堂主身上感受到觊觎或贪念,这几位反倒担心她误会而稍有忐忑。她平静道:“带人来给我瞧瞧……我必不会亏待自己人。”   要知道这些侍卫都是从莲剑门出色弟子之中挑选而来,邱熔接纳他们之后自然也要传授功夫、赠予武器,武器倒没什么,邱熔又不缺钱,只是功法这儿比较敏感——邱家的秘传心法不可轻授,不过教给侍卫们一些基础,让他们直觉更敏锐一些,反应更快速一点,却不违背邱家的族规。   在家刚住了三天,小叔子沈殊宁已经亲来迎接哥哥嫂子去莲剑山庄拜见父母。   不管原因如何,邱熔总归不必朝夕侍奉公婆,人敬我一尺好歹也得还回去十寸,再说她也心疼丈夫,说什么也不能再给他拉仇恨。   邱熔给公公婆婆各自准备了一件皮毛氅衣,上面都有她亲自缝制的部分,又特地给婆婆,同时也是自己的表姑姜夫人一套精致的坐褥,而小叔子沈殊宁则得了一双能让手指自如活动。由金丝与皮子制作的手套。   巧克力翻看过这些礼物,居然有些嫉妒,“我身上都没有你亲手做的东西……”   “小心眼儿,”邱熔忙着指挥丫头们打包行李,还笑骂道,“回头就做点儿让你没精神泛酸的新鲜玩意儿。”   巧克力听得眼前一亮,“真的?”   邱熔抓空在丈夫脸上亲了亲,看见他温柔又满足的神情,心道:忠犬也就这么点儿追求了。   莲剑山庄本就是为卸任的门主颐养天年建造的,房舍多是临水而建,后依山石,左右有亭台长廊连接,再加上四处树木掩映,即使春寒料峭,景色仍是别有风味。   却说姜夫人自己也是因为娘家兴旺,兼之本人手腕非凡,才颇得公婆喜欢。她没在婆媳关系上吃亏,又对长子有愧疚之心,便越发诚心对待自己这出身不凡的长子媳妇——儿媳妇心情愉快,也能跟儿子好好过日子不是?   等看到礼物,姜夫人更满意了,能看得出儿媳妇的用心,所以说话时越发慈爱,拉着儿媳妇邱熔的手嘘寒问暖,而亲儿子沈殊平表情淡淡,就坐在一边默默喝茶。   作陪的沈殊宁只觉得大哥简直就跟自家女婿一样,在嫂子娘家别说招人疼,不招人烦就该烧香了吧?   实际上,沈殊宁还真想错了,至少在邱家说闲话时,邱熔挽着亲爹的胳膊,而沈殊平的手则一直被路夫人拉着,这一家人有说有笑亲密融洽……   既然是闲聊,话题难以避开姜夫人肚里的小家伙,公公沈锐是个实诚人,便和邱熔笑道:“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邱熔大方一笑,“父亲母亲就放心吧。”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平哥哥待我极好。”   沈殊平闻言,向妻子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可惜他笑得真是太早了。   沈殊宁此时忽然道:“太上长老并无儿女,若是大哥与大嫂生个资质非凡的侄儿,再承继太上长老的衣钵,也是美事一桩呀。”   小叔子没有一丝恶意,却因为他的话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隔了好一会儿,沈锐蹭地站起身来,表情都有些扭曲,“不对,太上长老虽说丧妻,可他也姬妾不断!”   大齐物产丰饶,却地广人稀,简而言之,在大齐最重要的资源便是人,所以举国上下无论皇帝还是平民,都把子女看得比天朝还要重。反正,就算再离经叛道的人也不会说自己不想要孩子……除非他是不能生。   这世上不少功法都有碍于子嗣,但这些功法几乎都威力惊人且出自邪派……之所以之前没怀疑过,乃是因为太上长老功成名就回到沈家时,人都七十多了,这把年纪养不出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偏偏今天沈殊宁无心一句话提醒了沈锐,而邱家对沈殊平所修心法的猜测,邱易早早亲笔写成信件,派了心腹送给了亲家——美人爹行事一贯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在座之人就没有脑筋不够使的,姜夫人反应最最直接,她抱着肚子就缩成了一团。家里顿时就是鸡飞狗跳,早就预备下的大夫得了消息,一阵风地冲了进来。   沈锐在里间陪着妻子,沈殊宁则骑马出门,亲自去给舅家送信儿。巧克力和邱熔则一同守在外间……巧克力握住椅背的双手一直在都抖。   其实,不同的功法能练出不同性质的内力,在体内运转内力时经过的经脉也绝不相同。像沈殊平体内攻击力极强的剑元,运行时就甚少经过一些比较脆弱且关键的经脉,比如心脉和肾经。   而沈殊平为了验证,冒险将一丝剑元打入肾经——结果却是晴天霹雳:他的肾经有拥堵。   肾经拥堵自然难有子嗣。   要知道,修炼的先决条件便是全身经脉必须通畅。也就是说,沈殊平在拜师之前,肾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思及此处,沈殊平拳头紧攥。   邱熔见状,连忙运转自家秘法刷了下丈夫,却被反馈回来的剧烈情绪波动冲击得身形猛地一晃。   巧克力竟慢慢地转过头来,绷着脸硬邦邦道:“你也不舒服了吗?我去给你找大夫。”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丈夫的背影孤寂又决绝,邱熔知道此时绝不能任他离开,赶忙追了两三步,在他出门就要使出轻功的时候,飞身一扑,邱熔的脸狠狠地撞在了丈夫背上……表面遍布剑元的身体撞上去的感觉与撞墙无异,嗯,撞得还是承重墙——邱熔险些被顶回来,不巧牙齿还磕到口腔划出了个口子,鲜血涌出,她满嘴腥味,却还伸臂死死扣住巧克力的腰身。   此时言语的力量有限。邱熔按照秘法全神贯注:平复,平复下来,你这个样子我很不安……   她其实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并无把握,怎料几息之后,便感觉紧贴的后背蓦地放松了稍许,而一双冰凉的大手轻轻按住了自己手腕。   丈夫那惊涛骇浪一般的心情此时竟奇迹般地变成了海水微澜……邱熔实在忍不住感慨:她心理暗示的对象越傻效果就越好,而面对深爱自己的人,好像也异曲同工。好吧,果然是爱情使人脑残……   巧克力深吸口气,轻声坦白道:“我刚才想与你和离,然后就去和那老东西拼命!”   可不是么,丈夫的痛苦与绝望都险些震晕自己,邱熔觉得此时撒娇不讲理,比冷静地安抚和劝慰更有效,于是她用力咬了丈夫胳膊一口,“你若敢不要我,我就用你的剑把你从后门捅到前脸,一个透心凉就一了百了,也省得你胡来!”   巧克力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我的剑……不够长。”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本文第一渣是女主的便宜姑父永平帝,排第二的就是巧克力的师父了。   下面夫妻俩就该找专科大夫治病去了,关键是本文思维最奇葩的男三神医该粗场啦。 ☆、心病还须心药医     丈夫心绪渐平,邱熔便在他另一只胳膊上又啃了一口,继续撒娇,“我嘴里破了个小口子,都是你害的。”   咬人咬得这么利落,可见伤口不怎么严重。不过巧克力还是转过身来,轻轻端着妻子的下巴,请她张开嘴,迎着光仔细查看。   这口子的大小么,连一寸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即便如此,沈殊平也取了药,洗了手,亲自替妻子抹了药。   邱熔活动了下嘴巴和舌头,觉得不太碍事,这才指了指有点肿起来的半边脸,“这儿才是真疼。”   沈殊平用手按了按,知道再不处理明儿可就难见人了,赶紧要来消肿止痛的上好药水,浸透了一块手巾,轻轻地覆在邱熔的脸上,低声道,“老家伙对功法始终守口如瓶,我之前还以为只是来路不对,谁知道……我担心有一就有二。”   丈夫的手没比凉丝丝的药水热乎多少,邱熔反手按在巧克力的手背之上,“你想得太多了。”   她的信心来源于自家的秘法十分之“正”,除非你自己练砸了,不然并无一丝隐患;巧克力所修的心法乃是与秘法相配的身法逆推而来,根子够正而枝杈再歪也总是能扳回来的。   巧克力垂了眼,隔了会儿才又开口,“不管将来怎样,你这样对我,我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越说越不吉利了……邱熔也知道以丈夫执拗的性情,打算跟“罪魁祸首”同归于尽的决绝念头不是她刷上一两次心理暗示就能打消的,于是她打算无耻到底,运转秘法不停地暗示丈夫:你舍不得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我,宁可不要说法也不要轻易冒险……直到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邱熔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顺势歪在丈夫怀里,巧克力呼吸平稳、不发一言地紧紧抱着妻子,眼中的不舍真真切切。   邱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答应我,你做什么之前,先想想我的感受好吗?平哥哥,我不敢说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但肯定几年甚至十几年我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沈殊平沉默片刻,方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熔扳着丈夫的脸,挺身抬头凑过去就是一个深吻,牙齿不停啃噬他的下唇,再进一步唇舌反复交缠……   沈殊平深吸口气,也热烈地回应,舌尖不慎触到妻子口中伤处上的药膏,苦中带甘的滋味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小夫妻俩相拥亲吻过了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内间有消息传来,姜夫人召见。   姜夫人确实是动了胎气,但并不严重,最初难受的劲头过去,她赶紧把儿子儿媳一起叫到眼前——当看见长子捂着儿媳妇的脸蛋进门,姜夫人心头有如挨了一记重锤,闷闷地钝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险些再招惹了肚里的小祖宗,旋即又发现儿媳妇面色如常,倒是儿子神色略带阴沉,眉宇间还有遮掩不住的倦意。   沈锐见状,亦脸色难看,却不开口只悄悄握住妻子的手。   邱熔行了礼,赶忙解释,“平哥哥走得急,媳妇儿不小心撞到平哥哥身上,”又笑道,“平哥哥的后背可真硬。”说着,拨开丈夫贴在她脸颊上的大手,顺手一拉,便牵住沈殊平的手,走了几步,在公公婆婆的近前坐下。   看着儿媳妇大方从容,儿子明明不怎么情愿却又任由妻子施为的模样,沈锐与姜夫人飞快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心放回了原处——有这样的儿媳妇在,儿子就翻不出风浪来。   当年,丈夫沈锐功夫不成,手头又无势力,而姜夫人自己的娘家也不似今天这般兴旺,大儿子被太上长老直接抱走时,夫妻俩无力反抗,虽然也正是借着这位太上的威势,地位逐渐提高……他们不是不感恩,但若是一切都是以长子的人生幸福为代价,沈锐与姜夫人决不答应。   尤其是姜夫人,纵然长子并不主动亲近,毕竟是千辛万苦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得来的孩子,如今这个局面更是自认她们做爹娘的亏欠了他。   所以听说儿子痴心于邱熔,姜夫人甚至请动了母亲去做说客,并做了千般保证,还劝丈夫早早让位给儿子作为补偿……加重儿子的分量,让他娶个好媳妇,婚后夫妻俩和和美美,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思及此处,姜夫人满脸疼惜地看着儿子,沈殊平却僵着一张脸似乎无动于衷——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母亲。   邱熔捂着敷脸的药布,还捏了捏丈夫的手,又把他往婆婆身边推了推。沈殊平再自然不过地侧过头看着邱熔,那副征求意见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邱熔一努嘴,心中暗道:得亏婆婆慈和又大度,否则光是你这反应就够她记我一笔了。   沈殊平得了“明确的指示”,便起身坐在母亲身边,他人还没坐稳便被母亲牢牢搂住,碍于母亲隆起的肚皮,他又不敢挣扎,只得任由母亲在他怀里落泪。   等姜夫人哭够了,从丈夫沈锐手里接过帕子,声音还有些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爹娘不会拖你的后腿,”又望向邱熔道,“你们小两口商量着办,儿子,你须记得切不可鲁莽行事。”   沈殊平低声应是,姜夫人又道:“我乏了,你们两个也去歇歇。”刻意不过问小两口之事,这也是姜夫人这个婆婆的明智与厚道之处。   二人起身携手出门,邱熔察觉到身上有股熟悉却微弱的波动,微微回头一瞧,正看见姜夫人眯了眯眼,给她对了个口型:看好他。   邱熔点了点头。姜夫人的母亲也姓邱,知道邱家秘法且修炼了些基础可不让人意外。   估摸着小夫妻俩离了院子,一直沉默的沈锐才打开了话匣子,“咱们儿子这是被吃得死死的啊,”顿了一下,主动给妻子当起了靠枕,这才补上了下半句,“跟我一样,真不愧是我儿子……”   姜夫人脸色略白,却能勉强挤出个笑容,“什么呀,我看儿媳妇是不舍得咱们儿子的。”她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刚才他俩进门时儿子捂着儿媳妇的脸,我都吓死了。儿子确实是被他师父坑了,可若是对儿媳妇不好,我那表哥一家子狠人能忍才怪。”   沈锐也道:“可不是,千万别结亲不成反成仇。”   姜夫人点了点头,“这事儿对儿子打击忒大了些……就让儿媳妇去劝吧。倒是儿子这身子自然不能瞒着亲家,寻医问药说不定还要落在我那表哥身上。”   沈锐闻言眼睛一亮,指了指妻子胸口,“又?”   “我的感觉哪回出过错?”姜夫人微微一笑,她跟着母亲练过一阵子邱家秘法,入门后虽然不能感知他人的情绪,却多了个十分实用的能耐:精准直觉……   她拍拍丈夫的手背,“咱们先想想怎么给亲家报信吧。”   却说回房的小夫妻两个,彼此默默地换过衣裳,邱熔便举着镜子哀叹自己有些红肿的半张脸,“破相了,”说着猛地盯住丈夫,“还不快去做一桌子好菜赔我!”她纯粹是想让巧克力有事情做,省得闲下来胡思乱想。   巧克力一旦专心做些什么,就是全力以赴、心无旁骛。老婆吩咐他下厨,他就真的照办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完成了四个热菜,两个冷盘,一汤一粥,甚至还备好了饭后的点心……   邱熔很没出息地又被感动了。看着妻子用得香,巧克力神情略显轻松,但真的只是轻松了一点儿,因为他……没什么胃口。   邱熔见状,干脆直接喂他——夹菜并送进口中的那种喂。   巧克力心情一直相当复杂,他恨他的师父,也恨自己愚蠢无能,竟不能早些查知师父为人阴险,偏偏他没有任何立场更不忍心迁怒深爱的妻子。其实就算他满腹心事,他的身体还是会习惯性地做出顺从妻子的举动……   邱熔把丈夫喂了个六七分饱,便停了下来。又放他去梳洗,之后便早早把他拉上了大床。   为了安慰丈夫,邱熔都打算毫无保留地动用上辈子的“存货”了,可惜巧克力只要恩爱的对象是她,便十分容易兴奋,只是他在该入港时却显得有些迟疑。   邱熔道:“我们是彼此喜欢,才会心甘情愿地~亲~热……难道你觉得我们这样全是为了生孩子吗?”   这话算不上醍醐灌顶,却也让巧克力自然许多。尽兴过后,小两口相拥而眠,沈殊平也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没有失眠。   话说莲剑山庄距离广宁并不算远,信使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连夜奔行,结果在第二天早上就让邱易收到了消息。   美人爹看了信,脸都气青了,幸亏女儿的信也随后到来,不然这位收敛低调了好些年的玉面郎君恐怕又要出山大开杀戒了。   巧合的是,美人爹的“相好”之一,神医白曜前来探望。这位好友知根知底,无论言行还是本事皆十分靠谱,美人爹便把女儿女婿一事详细说给他听。   白曜听完,便笃定道:“既然是练功导致,肾经拥堵又不算长久,当然有法子治好,只是你这女婿怕要吃些苦头了。”   美人爹神色稍霁,“能治就好。”   怎料白曜忽然急切问道:“你说熔熔如今能操控王蛊?”   美人爹直接报了夏颐的名字,“不然你以为他在邱家就会老实不生是非?还不是他被我闺女死死拿捏住了。”   白曜拍手兴奋道:“这就好,这就好,我的徒弟有治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便又坐回美人爹身边,仔细解释道,“术业有专攻,我更擅长外伤,论起梳理经脉我那大徒弟的本事还在我之上。只是他着了别人的道,这些年都没法出门,有熔熔能压制王蛊可就太好了!”   美人爹眉毛一挑,“你是说白瑛?”这小子虽然怪异了点,可也不是我闺女的对手。   五天后,位于广宁城西南,依山而建、占地广大的庄子里,一位容貌柔和身材修长的青年将看完的信笺轻轻地放在案上,用水壶冲净双手,撩开衣襟,露出白皙胜雪全无一根体毛的~下~身,再解下皮质的束缚,从身边小匣子里拣出一个鹌鹑蛋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暗红色药丸……慢慢地塞入~后~庭。   他从容不迫地重新穿戴好衣裳,才自言自语道:“能救我又有求于我且身份高贵,连师父也惹不起是吗?那我就不拆散你们夫妻了吧。”说完,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俺一直想写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婆婆,姜夫人可算满足这个愿望了。   话说回来,这样的婆婆通常跟丈夫感情都非常好,才不会闲着没事儿嫉妒儿子和儿媳妇相亲相爱。   PS,白瑛也是个纯粹的异性恋……只是他的病比较奇葩而已,当时跟酱油说起这个梗的时候,她好像也被逗乐了。 ☆、男……病专科     却说莲剑山庄里的小两口正相拥着躺在床上。   甭管沈殊平情绪好坏,他临门的技巧依旧乏善可陈,可论起他附带的催眠效果,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邱熔想到这儿,把自己也逗笑了,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枕着温暖的臂弯……她稍一挪动,丈夫已经松开怀抱,等她再摆出舒坦的姿势才又搂了过来,还不忘在她脸上亲了亲。   邱熔此时觉得丈夫就这么“器大活儿一般”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沈殊平情绪依旧低落,邱熔除了略有些担心丈夫之外一切如常,尤其是晨昏定省时更关注婆婆姜夫人的身体——在大齐,修为精深寿命自然也随之增长,但不管怎么说姜夫人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高龄产妇一切都马虎不得。   从公公婆婆院子出来,夫妻俩回了自己暂时的地盘。   沈殊平越发郁卒:他的父母似乎已不再因他肾经阻塞而忧心忡忡了。巧克力心情本就不怎么样,难免想得阴暗了点:若是他一直没儿子,父母会不会早早逼着他过继弟弟的孩子?这样对熔熔未免太不公平。   丈夫越发闷闷不乐,邱熔拉着他盘问起来——你得承认,一个男人深爱你,最直观的反应往往就是他十分听你的话……果然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丈夫的想法完全套了出来,听完后她只想仰天长叹。   坦白讲,巧克力的人生经历注定了他在逆境时比较偏执,且有点不顾一切的自毁倾向,能因妻子压下与他那人渣师父玉石俱焚的心思其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邱熔无奈,只好继续双管齐下,心理暗示加口头解释,“母亲也练过邱家秘法,好像是直觉颇准,她今儿还跟我说请爹爹帮忙找个名医过来。”   沈殊平道:“我知道他们的心意,”说着声音越发低沉,“可是父子之间横竖也就这样了,我当然会尽孝,可他们也不能随意插手我的事。”   邱熔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沈殊平郁郁道:“你不许我去拼命,我都照办了,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他真正想说的话却又闷在了心里,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你能不能更在意我一些?   邱熔不知道巧克力的想法,却看得出他此时的委屈,赶忙抱住丈夫,夸奖、顺毛、投喂经典三样招数连环使出,沈殊平虽然还是没能笑得出来,但却能和妻子心平气和地边看边讨论“最新暗器大全”了……   过了两天,美人爹与神医白曜一齐到来。   沈锐、姜夫人夫妇与美人爹商量了一刻钟的功夫都不到,大家迅速地达成了一致:沈家太上长老级别的高手统共也没有几个,死一个不说还得再赔上沈家这代最为天才的沈殊平,这种事儿于公于私都不能干。   再说,哪个门派家族混到今天没俩仇敌?真出了事儿,沈家很难保持如今的地位和实力。   何况邱家已与沈家做了姻亲,邱易如何能坐视不理。   之后,便是神医白曜亲自为沈殊平检查,除了望闻问切还用自己特有的温和真元把沈殊平全身的经脉探了两遍,才给出结论,“万幸只有肾经拥堵,治好没问题,但难免吃些苦头。”   闻言,在场众人压在心头的巨石一起落了地。   白曜又引荐了自己最喜爱同时也是最为出色的大徒弟,目前在回春山庄养病的白瑛。   他还特地在当晚的宴席上抓了个空,私下央求邱熔道:“熔熔你若是能拉瑛儿一把最好了,算白叔叔求你了。”   邱熔反应极快,“他也中了王蛊吗?”   “对。”白曜又叹息道,“瑛儿性子有些怪,看在白叔叔面上若是不甚严重,不要太跟他计较……当然,你想揍他尽可随意,别一下子打死就行,我们回春门有的是好药。”   看来这位小白神医脾气差得可以,不然白曜何至于舍下脸来请求自己一个小辈呢。邱熔也直白道:“能治好平哥哥的病,小事儿我便忍了,至于他身中王蛊之事,侄女儿答应您,一定尽力而为。”   白曜得了许诺,心满意足地走了。   当晚,美人爹把女儿女婿一起叫到跟前,“明儿我就回去了。你们小两口同去回春山庄,也小心些,最好快去快回。”而后,直接解释了缘由,“太子和五皇子要来咱家拜访。”   太子乃是邱贵妃之子,而五皇子正是由邱家后来为照顾年幼太子送进宫去的那个女孩儿所生。   说到太子,他除了相貌之外,只剩下“一心想坑死邱家”这点与邱贵妃十分相像。只是邱贵妃纯粹是人傻被利用,而太子显然就是居心不良了。   而五皇子倒是想依仗母族,可是这孩子的小细胳膊如何抵得过太子的大腿?   这还不算完,邱易又道:“二皇子此时也上表,请求清剿南疆余孽。”   二皇子的母亲乃是愉王庶妹,南疆紧邻愉王封地……这里面也有内涵值得好好琢磨一番。   话说今上共有六子,其中太子、二皇子、五皇子与六皇子生母皆出身不凡——须知,武林世家出身的女孩更有可能生下资质出色的子嗣,而作为大齐的皇帝确实没必要成为世间的顶尖高手,但至少要身具不错的天赋,能修炼韦氏祖传的功法达到一定水准。   实际上,三、四两位皇子便是因为全身经脉不够通畅,即使修炼韦氏功法也不能有如何成就,因而早早注定了必须老实度日,低调做人,才能保证将来“富贵清闲一生”的命运。   说到这里,邱易叹道:“每隔几十年,相同的戏码总要再来一回。”   邱熔劝道:“咱们家只要不入彀,韦氏又能如何?”   这就是武侠世界的好处,皇权没有那么至高无上,韦家的确是天下第一世家,但他们也一样不敢随意树敌。   邱易点了点头,便看向女婿,“你前些天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心意可嘉,但仍欠考虑。”还不忘敲打道,“你如今为人夫,将来要为人父,切不可像那些无牵无挂的江湖人士一般快意恩仇。”   其实,美人爹这话里的意思乃是“报仇不怕,可你得事先算计完全再付诸行动”。沈殊平如今心绪大定,顺利地理解了岳父的真意,诚恳拜倒,“小婿知错。”   美人爹见此情景心中甚是满意,第二天拉着白曜放心又干脆地回广宁去了。   小夫妻俩也收拾了行礼,直奔回春山庄。递上白曜赠予的信物,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入住。   沈殊平与邱熔直接面见少庄主白瑛——此人肤色晶白,却身着黑衣,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瞥见邱熔的第一眼,心中涌起的情绪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卧槽,这么漂亮!   随后他的念头也不是什么恶意,而是颇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沈殊平,“做邱妹妹你的丈夫真不容易。”   姓氏加妹妹,这个称呼倒是不远不近,白瑛也没什么客套话,直奔主题替沈殊平检查起来,末了给出了跟他师父如出一辙的结论,“可以治好。”细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虚划了一下,“陪我睡一觉,明天就开始给你治病。”他说这话时,面冲沈殊平,余光瞄着的却是邱熔……   沈殊平差点就要拔剑捅他,还是邱熔眼疾手快,牢牢捏住丈夫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问向白瑛,“你的睡觉,指的是~欢~好?我再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给我丈夫治病之前,我丈夫必须和你~欢~好一番?”   白瑛颔首,“对。”   邱熔也很佩服自己,她心里都跟开了锅一样——白叔叔你介绍的是什么狗屁大夫,必须差评!而表面上仍能一派和煦地跟对方讨价还价,“我能再冒昧地问上一句,你打算充当,”邱熔伸出根手指,又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哪一种?”   白瑛道:“当然是被插的。老实说,我更想和你~欢~好,”他说话时也是面色平和,声音清亮、温柔又悦耳,“我是没有办法。”   沈殊平被妻子硬拉着坐回原位,邱熔挑了下眉,“愿闻其详。”   “我被仇家暗算,在身上下了只阴王蛊,位置最是棘手,”白瑛伸手虚指了下自己的身后,“没有阳蛊牵制,阴蛊每天都以阳性药物为食,但是药物效果不长久,阴蛊又很是挑食……我只好想些别的招数,众所周知,男子精元便是至阳之物。”   消化道末端啊……邱熔和沈殊平夫妻俩终于开始同情这位神医了,而给白瑛下蛊之人显然也出自南疆邪派——在大齐连魔道都没有这么阴损。   白瑛继续坦然道:“若非沈公子身负至阳剑元,想必精元也一定合乎阴蛊的胃口,不然我也不会开口。本来,”他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我还以为邱妹妹有克制阴蛊的法子呢。”   邱熔闻言,开口道:“我确实有克制王蛊的法子。”   白瑛奇道:“我刚刚催动王蛊,为何没有什么感应?”   “谁说的?”邱熔当即全力催动秘法,释放的方向直指白瑛后座,果然白瑛一个激灵,神色大变,一手扶臀一手护裆,硬挺挺地栽在了地上……   万幸如今春寒料峭,没有撤去地上厚实的毛毯。   邱熔收回功法,白瑛利落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满面喜色,整了整衣裳来了个一揖到底,“在下有眼无珠……”   邱熔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其实我若是亲手触到王蛊,几乎就能完全控制住它了。”   白瑛全无二话,立即解起衣裳。   邱熔瞄了眼自动转换为看戏模式的丈夫: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他的对手,沈殊平一脸淡然,心里却很不厚道地幸灾乐祸。   邱熔再回过头来,白瑛都脱得只剩中衣了,她只好道:“你别激动,纵然你我父辈交情极好,而你我刚刚还是素昧平生……”她顿了顿,又一本正经道,“我直说吧,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后座,我下不去手。”   白瑛思量了下,又认真问道:“若是你手里拿着点儿什么再来捅我,也不行吗?”   邱熔眼皮都没抬,“你看平哥哥的剑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情人也许到处都是,但好丈夫好父亲真的只有巧克力一个。 ☆、私人医生正式上岗     白瑛甚至都没看向沈殊平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道:“可以。”   邱熔不答,心里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在“冷静的受虐狂”还是“被折磨得稍微变态的正常人”之后打对勾。   白瑛和沈殊平一样,都是单眼皮且眼角上挑,眼波一转,配上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居然多了份我见犹怜的味道,“你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阴蛊发作起来疼得满地打滚,若不找了男人来插,真是生不如死。师父费了多少力气舍了多少脸面,才替我求来了几样罕见的药材,配成了药丸,每隔一个时辰在~后~庭塞上一粒终于能缓解阴蛊发作,否则我连像如今这般站着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邱熔与沈殊平对视一眼,默契心道:我、我媳妇儿其实也是你师父舍脸求来的……   白瑛望着邱熔,恳求中又馋了几分哀伤,声音却依旧柔和,“你不能刚给了我希望,就拒绝再次施以援手。”之后,主动起解释前因后果。   所谓种蛊,就像夏颐一样,体内的王蛊由他指挥;而下蛊,就像白瑛这样,体内王蛊完全不受他控制。   尤其是白瑛虽然还谈不上生死都在仇家一念之间,但说到日日煎熬毫不为过——阴蛊所在之处,必是阴寒之气凝聚,而久冻之下肢体势必逐渐失去知觉,所以从白瑛中招以来,他就没了男人该有的“冲动”。   而邱熔随意的一记冲击,直接把阴蛊吓得缩成一团,连带着盘踞在下腹处阴寒之气也跟之大减,白瑛立竿见影地菊花一紧,而前面就是一热……他前后各摸了一把,两处反馈的触感十分清晰,他惊喜交织之下,才直接栽倒在地。   就在苦难的终结近在眼前,而邱熔冷冰冰的一句话险些又把他踹回深渊,万幸白瑛常年清心寡欲,理智尚在,情绪激动之下还知道和盘托出,并以弱示人。   “老实说,你给我的第一印象真的很糟糕——我以为你在用你师父的名头和我丈夫来威胁我,”邱熔说着,深吸了口气,“抱歉误会了你,而且你刚刚真的……成功地打动了我。”   舟车劳顿再加上使用了一次秘法冲击,邱熔比较疲惫,所以感知他人情绪这一技能就不像以往这么灵光。   她看向沈殊平,又一指白瑛,“平哥哥有劳,制住他。”   白瑛只觉眼前一花,旋即便被沈殊平点了几处要穴,全身因此动弹不得,体内经脉中的真元也几乎完全凝滞,之后他又被翻了个个儿,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邱熔轻声道:“得罪了。我之前替南星教夏教主疗伤,无意间害得他蛊虫全身乱窜,险些让他咽了气……还是做些准备的好。”当时若非夏颐意志坚定,且剩下的那只还是疗伤用的王蛊,不然可就真的小命休矣了。   白瑛倒是还能说话,“一切都交给你了。”   邱熔不想摸人后座,但双手按在腰花上她倒没啥障碍,根据从夏颐身上得来的经验,肌肤相触的话明显省力,她再次运转了秘法,更是头一次在精神冲击时加入了点杀气,给已经团成一团的阴蛊下达了指示:老实待着。   阴蛊果然吓得再次全力收缩,白瑛体内的阴寒之气又跟着散去大半,连邱熔都觉察到手下的身体从微凉慢慢回暖,她长出口气,站起身来,“幸不辱命。”说完,身子一晃,就倒在了眼疾手快的丈夫怀里。   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按揉起妻子的太阳穴,沈殊平可心疼坏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熔熔根本不会这么卖力。   阴蛊瞬息之间地全力收缩勾起的剧痛,以及无论身还是心久违到白瑛快要想不起来的舒畅感觉……他眼角含泪,一时都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爽的,可当他目光落在邱熔身上,满腔子的喜悦与感激全咽回了肚子,神色登时凝重起来,“邱妹妹你不止是头疼欲裂吧?你的后背难不难受?握拳是不是也有些艰难?”   天下所有的心法运转过了头,反应都是头疼欲裂。   以前修炼自家心法比较顺利,最多就是用脑过度,短时间内懒得思考而已,一般睡一觉就好,可自从自己走火入魔之后,邱熔头疼就成了家常便饭……   而且她头疼起来,不止是脑袋里胀痛绞痛针刺痛混合上阵,脊椎也会酸痛,甚至连四肢都有些麻木僵硬之感。   老实说,邱熔自己也觉得如果没有前世缠绵病榻的经历,她未必能这么平静的接受,并顺理成章的忍耐下来。   回春门乃是大齐最顶尖的医药门派之一,白瑛身为回春山庄的少庄主自然也有真才实学。被他看穿自己的身体状况,邱熔也不意外,冲着年纪轻轻便有神医之名的白瑛点了点头,“全中。我习惯了,反正多睡会儿就好了。”   白瑛道:“帮我解开穴道。”   沈殊平抬手虚点,剑元离体,轻轻巧巧地就让白瑛恢复了自由。   白瑛连忙起身,让沈殊平把邱熔平放在里间的贵妃塌上,双手掌心直接按上邱熔的太阳穴。   神医之所以是神医,除了他们卓越的医药知识之外,还必须修炼成具有出色疗伤效果的真元。顺便一提,剑元、念元与真元三大高等内力之中,唯有剑元的修复效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邱熔必须承认,白瑛的真元止痛效果好得都有些夸张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让她感觉不到头痛了。她睁开了眼,而白瑛急着替她疗伤此时还只着中衣,衣襟下两条“白、长、直、骨肉匀亭且光滑无毛”的长腿一览无余。   这算是福利么?邱熔看着白瑛的脸,轻声道:“多谢。”   白瑛笑了笑,收回了手,“邱妹妹无须客气,分明是我该谢你,”他看向沈殊平,“你们夫妇先回去休息一会,晚饭后我便替沈公子疗伤。”   夫妻俩在客房睡了个安稳觉。   晚上便轮到沈殊平平躺在贵妃塌上——肾经堵塞除了吃些辅助汤药之外,最主要的便是靠白瑛的真元一点点温和地疏通了。   想想也知道,这实在是个水磨工夫。   下午和晚上都动用了大量真元,白瑛也不见疲惫之色,邱熔此时再刷他的情绪,压抑且阴郁已在白瑛身上找寻不到,取而代之的则是几许轻松和明快。   年轻的神医取了配好的成药还嘱咐了些注意事项,便放夫妻俩回房了。   梳洗一番过后,邱熔跟丈夫说了白瑛的转变,又感慨道:“居然给他下阴蛊,这是得有多大仇?”   沈殊平知道妻子其实是想和自己商量下对策,便顺着她接话道:“南疆中人这些年行事越发恣意嚣张了。”   知道丈夫全然明了自己的意图,邱熔干脆说道:“夏颐勉强还能说是无心之举,可今儿再救下白瑛,这淌浑水我是彻底踩进来了,可惜连累了你。”   “说什么连累?”沈殊平亲了亲妻子的额头,神情语气无一不温柔至极,“南疆人擅长下毒、下蛊,这两样自古以来可都是拿来威胁、拿捏人的,他们但凡谋划点什么,像样些的门派、世家就都是他们的目标。本来我就躲不过,哪里在乎被他们多记上一笔呢。”   知道自己治愈有望,巧克力又故态复萌:体贴、宽容、好脾气。   邱熔闻言,靠在丈夫胸前,满足地笑了。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邱熔又道:“和夏颐、白瑛来往,都有大伯和爹爹默许,再联系到太子与五皇子出行,我猜南疆打算趁机对这二位出手呢。”   沈殊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家对太子究竟是什么章程?”太子可是妻子亲姑姑唯一的儿子。   邱熔一点也不隐瞒丈夫,“太子似乎是想卖了邱家来讨好陛下,家里对太子非常失望。”   沈殊平也一琢磨就想了个透彻,“太子是对你娘家的秘传心法势在必得吧。”   邱熔应道:“可不是么。”   获得一部绝顶功法不仅仅可以称霸江湖,若是好好经营甚至可以改朝换代,所以由不得那对至尊父子不忌惮,不贪心。不过在真的撕破脸强取豪夺之前,必须确认他们的目标是否有这个价值,以及对手真正的实力。   这边小夫妻俩刚刚聊过太子,第二天两人在回春山庄附近闲逛时,就巧遇了二皇子。   侍卫们见到小夫妻俩马车的标记,急忙回报,结果二皇子甚至没有下车,只是派人说了几句话便再次前行。   沈殊平是货真价实的高手,邱熔又是名正言顺的“夫人”,依照韦氏皇子们一贯的风格,二皇子本不该不露面……   话说二皇子母舅正是愉王,与沈殊平与邱熔相遇之处正是西京前往东南愉王封地的必经之路。   这样一来,便不怪沈殊平与邱熔夫妻俩多想了。   邱熔微微一笑,“陛下胃口真大,除了欲除掉我们邱家而后快,还想自己有生之年连愉王的地盘也吞下去吗?”   沈殊平接道:“也许是去疗伤呢。”   愉王修炼的乃是魔道功法,且又对毒蛊之道有比较深的了解。如果二皇子也是被南疆人暗算,从而去找亲舅舅治伤,又到底气不过才上书请求陛下清除南疆余孽,也还说得过去。   但也只是说得过去而已,实际真相如何,至少也得回娘家从父兄口中多掏出些情报才好判断。   五天后,沈殊平的肾经已被白瑛成功打通了一丝,而邱熔也收到了父亲的来信:白曜得在咱家住上几年,你跟女婿尽快赶回广宁。   和聪明人说话无需太直白,邱熔把信笺内容说给白瑛,年轻的神医转身就去交代师弟和下属们他离开后回春山庄的各项事务安排。   闲云野鹤一般的白曜如今却在心甘情愿地给美人爹卖命,原因正是邱熔依照诺言成功压制住了白瑛体内的阴蛊。   而白瑛和他师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要跟着邱熔,替救命恩人缓解时不时的头疼,还给恩人的丈夫继续疏通肾经。   邱熔于心不忍,她总觉得“我帮了你,你帮了我丈夫,足够扯平了”,无奈白瑛不认同她这个念头——邱熔此时还没有自觉,克制住他人体内作祟的王蛊在当事人看来乃是“恩同再造”,是足以把后半生完全交付的情谊。   再说白瑛因为阴蛊而多年不曾出门,白曜又为了这个徒弟到处奔波,师徒两个已经多年都没见面,既然能在邱家相逢并相处一段时间,师徒两个都求之不得。   看着白瑛满怀期待地收拾药材和工具,邱熔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来。   白瑛手下有条不紊,嘴巴也不闲着,自言自语道:“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开始长毛了。”说着,翻找出来几个小盒子,“还以为那块儿一辈子都得寸草不生了,可惜就是痒了点儿,弄点止痒的药膏抹一抹吧。”   他忽然想起邱熔在座,也不觉尴尬,只是笑了笑,递了个白色的药盒过来,“被虫子咬了,就擦这个,挺好用的。”   “多谢。”邱熔淡然收下,心道:变态不是一天养成的,同理,也不是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能变回正常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女主拥有金手指,而且是很强力的金手指,不过相应的是她的敌人也特别强大就是了。   女主有灰常霸道的大招,但用过之后会昏迷,如果昏迷太久的话可就成植物人了。而能缓解放完大招的后遗症,就必须靠巧克力、小夏和小白三人协力。 ☆、佩服佩服     沈殊平与邱熔小两口乘了一辆马车,而白瑛与他那一堆宝贝大箱子小箱子挤在另一辆较小的马车里。   因为白瑛在临行前替邱熔做了个详细又仔细的全身检查:   进入工作状态的白神医真是无比温柔又耐心,告诉小夫妻两个邱熔走火入魔之后经脉也多有损伤,只是她运转秘法时并不经过这些受损的经脉,所以平时无碍,但在运功过度的时候,会将积蓄的病痛一起爆发出来。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邱熔早有感觉:每次头疼之后还腰酸背痛、手脚发麻,且睡上一觉并不能完全休养过来时,她就知道不大妙了,所以需要集中注意力的“精神冲击”这阵子也轻易不用了。   不过邱熔还没啥表示,巧克力又内疚上了——他这个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毛病真是让邱熔喜忧参半。   白瑛看了看小夫妻俩的表情,微微一笑,劝解道,“将军难免阵前亡,咱们武者哪有没病没灾不受伤地善终了呢?大家都平平安安,我们当大夫的可靠谁吃饭呢?”   沈殊平都眨了眨眼,邱熔抚额道:“你这个劝人的说法还真是新鲜。”   白瑛想了想,也认同了邱熔的说法,“我这个样子又不太对了吗……”   你承认就说明你还有救,邱熔严肃道:“你吃过让自己心情好一些的药吧。”   “当然,不过你制住阴蛊之后我就不再吃了,”白瑛又被说服了,“看来我自己调养得不够呢。”   小白神医最后给邱熔以及他自己都开了点药,又教给沈殊平一套有助于缓解精神疲劳的按摩手法。结果,在从回春山庄赶往广宁城邱家的一路上,这二位大多数时间都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几天后抵达广宁邱家,正值傍晚时分,白曜和白瑛二人见面即抱头痛哭。这一幕师徒情深恐怕相当刺激自己的丈夫,邱熔拉着巧克力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殊平顺从地跟着妻子回了房,还道:“我都不怎么在意了。遇上好师父差师父,不都是命?”   邱熔奇道:“你也认命?不像啊。”   “我若是认命,如何娶到你?”   这里面有故事!邱熔拉住丈夫的手,“怎么说?”   “师父不想我娶你,他阻挠过。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邱熔一听就明白了,“他惹不起我爷爷和我爹呗。难怪咱们婚后都没露面,是不想给自己添堵呢,还是……”   “以前我也想不通,现在我猜他是心虚。他的心法从南疆得来,后面必然牵扯了数条人命,我是担心真有一天南疆人寻来,事到临头他就把一切都推到你我和岳父他们身上。”   邱熔大笑,搂着丈夫的脖子道:“咱俩都是虱子多了不咬的主儿啊,不过也没什么可怕,仔细谋划一番,还真没解决的法子了吗?”   邱熔自认穿越过来,就投了个好胎,可在享受家人疼爱与锦衣玉食以及崇高的社会地位之时,与之相配的责任和风险,当然也要一并承担下来。   沈家男人多是勇毅无双的好战纯汉,面对未知的挑战,沈殊平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唯一的顾虑就是怕连累老婆,可眼见妻子在笑容中还带着点兴奋,他越发觉得熔熔就是他天造地设的命定爱侣,“白公子还教了我一段口诀,”巧克力的心法除了与妻子的功法有些冲突,还会堵塞肾经,自然不能再练,“他劝我保持境界就好,反正那心法已经练到第六重,足够用了。”   邱熔眉毛一挑,“嗯?他不是教你的~双~修口诀吧?”   沈殊平眼含~春~色,“媳妇儿真是冰雪聪明。”   邱熔不得不承认,肾经拥堵和疏通了一丝……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原先她以为一夜三次五次郎都是卓越的表现,怎知还是太过低估了高武世界年轻汉子的真实实力……   反正第二天她都懒得起床:双臂酸痛得都不想抬起来,而偏偏她的腰不扶着感觉都快撑不住劲儿了。   邱熔望着一直满脸堆笑,十分狗腿地给她按摩全身的丈夫,“平哥哥龙精虎猛,佩服佩服!”话锋陡然一转,“我说下回你再厚积薄发的时候,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吗?一会儿早饭时让爹娘瞧出不对劲儿,你我的脸还要不要,啊?”   一席话说得巧克力低头垂眼,回避着她的视线,邱熔深吸口气,“快去找白瑛救急——他最多笑话咱俩两句,总比一会儿全家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瞧着咱俩强啊!”   巧克力得令,穿着睡袍,趿拉着布鞋,翻墙抄近路奔去客房把白瑛扛了回来。   邱家值班的侍卫和暗卫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家姑爷这么“不走寻常路”地来去匆匆,彼此对了个眼神,继续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坚守岗位。   却说白瑛一进门来,见了礼便笑道:“是我的不是。”旋即捏了捏邱熔的胳膊,又轻轻按了下她的小细腰,便从随身的小箱子里翻翻捡捡出一盒药膏,递给了身旁的沈殊平,还提醒道,“用酒化开,你得亲手试一试,太稀了可沾衣裳。”   沈殊平拿着小药盒转身就出了门。   回春门弟子虽然不能保证各个都以悬壶济世为目标,但至少重情重义,白瑛也绝不可能趁人之危,他给邱熔又枕了回脉,“你恢复得不错,但今后那个什么冲击,你最好慎用。”   邱熔笑道:“你身上的阴蛊只是被我吓住了,又不是一劳永逸,等我再进阶,就有更好的法子了。”   大恩不言谢,白瑛也不矫情,“我等着你。”   白瑛思维略显诡异,但不可否认他性情活泼又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有趣的人聊些有趣的话题,邱熔看着白瑛身上依旧是一袭黑衣,随口问道:“你怎么爱穿黑?”   “方便啊,”白瑛坦然道,“万一后面湿了,黑衣不会太显眼呀。”   邱熔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还一边笑一边捏着自己的腰,“现在你不用担心出丑了,感觉如何?”   “轻快无比呗,”白瑛又道,“我之所以被下蛊还是因为一个病人,他前面几乎都没有了,让我怎么治得好?结果这人不死心,趁我出门时才给我下了阴蛊,可是他再怎么折辱威胁我,治不好就是治不好。这人最后觉得留着我的命比杀了我更有用,这才放我出来。”顿了顿,笑容中涌上些苦涩,“他是想让我跟他一样,一辈子只能被人插。”   邱熔闻言,轻叹一声,“会下蛊,又有足够的人手和势力拘住回春门的少庄主……我猜,不是愉王就是南星教的教主了吧?愉王我见过好几回呢,他至今还是个正常的汉子,看来,你的仇家就是南星教教主了?”   白瑛轻轻拍了下手,“可不就是他。”   “这位教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可见到他的真容了?”夏颐若不是身上的王蛊犀利,下场未必比白瑛好到哪儿去。   白瑛眉眼弯弯,“自然。当时,我替他探查经脉时还探到了他始终刻意隐藏的内力呢,有这种独特内力的人家你一定猜得到。”   邱熔会意,“韦家啊……”   南疆在大齐开国之前便是混乱之地,就算英明神武的齐太祖也未能平定,可是越乱就越容易浑水摸鱼。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南疆中养下一支奇兵的韦家人,要么是金銮殿上高座的那位,要么就是皇帝的亲兄弟,封地大齐东面的鲁王。   只是不知道南星教的教主究竟是这两位中哪一位的好属下了。   话说回来,南星教教主如此嚣张毒辣,难为夏颐挺到了现在……若说他背后没有靠山谁会相信?邱熔琢磨了下,会是愉王吗?   不一会儿巧克力便已回返,白瑛也主动告辞——他回去帮师父白曜炮制药材、配制药丸药膏去了。   而在邱家豪华的客房里,白曜看着明显心情舒畅的徒弟,问道:“你看上熔熔了?”   这对神医师徒绝对是如出一辙地直白,白瑛痛快答道:“嗯,可她没看上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害她为难的。”   白曜这边刚松了口气,便被徒弟差点气出一口血来,只听白瑛道,“现在想想好后悔,要是她当时真的拿剑鞘~插~我,就算痛也一定是舒坦的痛。”   白曜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徒弟的额头,又语重心长道:“瑛儿,那药别再吃了。”   白瑛诧异地看着他师父,“难道我又说什么不对头的话了?”   事后,白曜在和挚友美人爹喝茶时,忍不住诉苦:“这孩子总在我觉得他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给我一记迎头痛击啊!”   美人爹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道:“儿女都是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留言的日子太糟心了!   PS,周五入V,当天三更不一定,但万字更必须有,看我这么努力,大家要支持正版啊。 ☆、人生何处不相逢     白瑛走后,沈殊平把用酒化开的药膏均匀地抹在了妻子身上。   恰到好处的清凉感让邱熔活动顺畅不少,沈殊平顾不上自己,先替妻子把衣裳穿了起来。轮到他自己就一切从简,紧赶慢赶,来到父母的院子时好歹没有迟到。   半路上遇到大哥大嫂并三个侄子,最小的那个今年才四岁,看见邱熔就伸着小手要抱抱,如愿之后还眼巴巴地盯着沈殊平,小声央求道:“姑父做的点心最好吃,我能再要一点吗?”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邱熔的大嫂还笑骂,“小吃货!”   邱熔也笑道:“那姑父给你做了点心,你怎么谢他呀?”   小侄子左看右看,又思量了下,扶着邱熔的肩膀,探出身子,就在近在咫尺的姑父沈殊平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末了还挺理直气壮,“爹爹平时就是这样谢谢娘亲的!”   大嫂的脸腾地红了,大哥邱烨拉住了妻子的手,宠辱不惊的从容气度一如既往。   邱易与路夫人夫妇高坐于厅堂之上,听着大丫头回报儿子女儿并儿媳妇与女婿相处甚欢,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脸上的欣慰与舒畅。   用过早饭,邱易带着两个已经十几岁的儿子回了自己的地盘处理公务,路夫人与儿媳妇领着小孙子去大伯母怡王妃那儿一起议一议内宅之事——太子与五皇子要来,接待工作可容不得什么纰漏。   美人爹则把女儿女婿叫进了书房,看着上身挺直,双腿并拢,目不斜视端坐在女儿身畔的女婿,他笑了笑,“咱们说说话罢了,你总是这幅样子我也只好扳起脸来。”   沈殊平闻言,果然气势一泻千里,还带了几分羞涩答道:“熔熔嫁了我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倒一直给她添麻烦……在父亲面前实在没脸,有些抬不起头。”   此言一出,邱熔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昨儿晚上你下面都抬了快一整夜的头!卸干净了存货你早上起来就娇软酥烂任人随意捏把了是吗?   沈殊平眨了眨眼,在宽广大袖下面悄悄地拉住了妻子的手。   美人爹看了看女儿,又瞧了瞧女婿,笑容更深了,“白瑛果然手到病除,那孩子也挺有意思。”也不等女儿女婿接话,又道,“殊平若是你们门派里无甚要事,就留下来多待几天,至少能见过太子再走。”   今年正好是莲剑门开山门迎新弟子的年头,不过岳父发话,有事也得说没事,沈殊平干脆应道:“是。”   美人爹点了点头,“保证你留下来绝对不亏。”说着,摆了摆手,“忙你的事情去吧,我有话要嘱咐熔熔。”   门派纳新需要门主定夺之事颇多,幸亏邱家与莲剑门离得够近,不管是派信使还是高层亲至也不算麻烦,沈殊平既然答应了岳父小住一段时日,这便离开书房回去布置不提。   等丈夫出了房门,邱熔起身就往亲爹腿上一坐,又抬手环住父亲的脖子,“爹爹有什么事?”   美人爹最吃女儿这一套,“身子怎么样了?”他有的是法子得知女儿真正的身体状况,但还是想听女儿亲口告诉他。   “白少庄主妙手回春呗,”邱熔笑得都出了俩酒窝,“这些日子睡得沉,心法么……”说到此处,她陡然顿住,沉默半晌,才停下秘法运转,有些难以置信地跟亲爹说道,“进……进阶了,这就恢复到第五重了。”   邱易捏住女儿的手,渡了些真元顺着女儿几处要紧的经脉走了几遍——他的心法只有区区第三重,但可以分明感受到女儿体内因秘法所产生的特殊内力比之前凝练且厚重了不少。“这是好事儿啊,哭丧着脸做什么?”   白瑛教了巧克力~双~修的口诀,昨晚上您女婿依照这口诀把您闺女干得今早差点起不来床……这理由说出来您会给这二位小腹上一人一刀让他们~阳~痿三天吗?就像您当初对愉王做过的那样?   这番心里话如何能说得出口?邱熔只好精简了一下,“昨儿晚上我们~双~修了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进阶了。”   美人爹乐了,乐得毫无节操,“采他补你?”他笑够了,又道,“他那心法是由身法逆推而来,而原本的身法与咱家的秘法本就是一套,你与他修炼起来相辅相成才是正理。至于堵塞肾经的弊端,还有你爷爷呢,等他出关必能推衍出一套没什么隐患的功法了。”   说起这个,邱熔也来了兴致:顶级功法一般来说都包含心法、身法与招式三个部分。像邱熔主修这套无名功法的心法部分,仅仅中阶水准就已如此霸道;巧克力依靠无名功法的身法逆推而来的心法,年纪轻轻就堂堂正正地跻身高手之列,若是心法、身法与招式三者合一……   邱熔便问:“爹爹知道招式的下落?”   美人爹微微一笑,“还能在谁手里?”   “韦家吗?”   “不然你以为皇帝为什么死缠烂打也要把你姑姑骗到手?”   “哎,也幸亏姑姑秘法练得不怎么样。这是一计不成,换了太子再来努力骗功法吗?”   “这只是皇帝的目的之一。皇帝手头有招式,咱家有心法,身法却下落成谜,他不会轻举妄动的。”邱易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更妙的是,殊平这改成心法的身法可是改头换面过的,皇帝一时半会儿哪里就能知道真相进而动手的?”   邱熔眨了眨眼,“我这姑父可是谋定而后动的人呀。”   “韦家族人众多,哪里就是一条心了?皇帝太强,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皇帝还有个冤家似的亲弟弟鲁王呢,邱熔笑了,“谁家没俩专拖后腿的亲戚?”   “天下顶级功法又不是只有这一套,咱家也不是泥捏的……为了一套功法损失太多人手,就算是皇帝,也承担不起。再说了,”邱易也笑了,“他还是要脸面的,不能让人觉得他不够公允。”   这就是这个高武世界的特色了,自然资源丰富至极,无奈地广人稀。在一个可能成为顶级高手的重要成员与一大批有潜力又有实力的子弟与下属之间,绝大多数的家族和门派选择的都是后者。   而皇帝武功不高,位子坐不稳;若是武功太高,又遭人忌讳……如今的皇帝恰好就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所以他也轻易不会打破现状。   跟亲爹腻乎了好一阵子,直到大伯派亲信来请美人爹到议事的外书房说话,邱熔才和亲爹分开,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路上她就已知道:药堂堂主左安菱与夏颐刚刚到来。她等进门一瞧,左安菱却不在,巧克力正和夏颐对坐喝茶。   彼此见了礼,夏颐打量了半天邱熔,还摸了摸她的手腕,笃定道:“你气色好了很多。”   其实只要给忠犬足够的安全感,他并不是太在乎你闲来无事时摸摸狼,逗逗狐狸……巧克力面色如常,亲手给妻子倒了杯茶。   邱熔这才回答夏颐,“小白神医的药好,平哥哥伺候得更好。”   结果说白瑛白瑛就到了。   丫头们撩起帘子,白瑛提着小药箱悠然进门,一眼看见了夏颐……就再也没挪开视线,“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您说对吗,二皇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到这一章为止,重要的人物已经出场八成以上了,各路英雄可以尽情“乱谈”啦。   ----------------------   入V前一天都没断更,快叫我业界良心快手F~~~~   明天下午就会有新章,努力万字更,最后再次恳请大家支持正版,我的文都不长,一杯奶茶钱足够看完全本了。 ☆、25   邱熔从三岁到十六岁之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父亲云游四方、增长见识中度过的。因而皇帝亲临,以及皇子们到访邱家,邱熔偏巧都没赶上。她倒是见过皇帝、皇后、皇子以及重要妃嫔们的画像,但她无比确定,画像上的二皇子与夏颐眉目或许有相似之处,但看气度却绝对不是一个人。   至于沈殊平——一个常年闭关,直到成婚才经常出门活动的修炼狂更是没见过皇子们的尊容,而且身在西京城的莲剑门右护法,也是沈殊平的好基友之一,叶弘清也从没提过关于二皇子身世的传闻。   所以白瑛此言一出,小两口全震惊了。   显然这还不算完,白瑛又冷笑道:“为了你和你母妃的野心,你居然连邱妹妹也要暗算吗?”说着,盯住夏颐,衣袖轻摆,手中不知何时起攥住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夏颐脸颊微红,眼神中却透着几许哀伤,“我……”   而沈殊平瞥了眼夏颐,正要发作之时却被邱熔牢牢拉住。   自家秘法从不曾出错,邱熔早就确认了无数回:夏颐不仅对她没有恶意,还在善意中掺杂了那么点儿*意……   再说了皇族、世家……但凡有些地位之人哪个不是互相利用勾心斗角,受不了这个干脆别混这个圈子。邱熔一向想得开,她最在意的还是夏颐的身世,于是抬手阻止三个男人的剑拔弩张,“等等。夏颐,我想先听你说。”   白瑛先不干了,“邱妹妹你怎么能听他胡言乱语!”   “你关心则乱,我很开心,”邱熔微歪着头,“你忘了我家的秘法了吗?”说着,冲着年轻的神医比了个口型,“我进阶了。”   白瑛一愣,沈殊平得了妻子的眼色,按住神医的双肩,轻声道:“先听他怎么说。”大约是和夏颐处得不坏,才又补上了句公道话,“就算他别有居心,我也不觉得他会以身试险。”   夏颐不动用王蛊,连我老婆都打不过,动用王蛊还是被我老婆虐的份儿,你担心个啥?可惜巧克力这番话又说不出口。   白瑛这才不说话了。   夏颐长叹一声,“我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只是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人喊破身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正色道,“如今的二皇子是我的替身,我本名叫韦和熠,生父是韦恒。”   韦恒正是永平帝名讳。   谁料,顿了顿他又道:“反正我生母一直是这么对我说的,真相如何,我查探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大家……还是叫我夏颐吧,这是养育我长大的养父给我取的名字。”   二皇子韦和熠的生母孟嫔,乃是愉王孟翡之庶妹,出身不错,长得也不错,在邱贵妃死后众多~后~宫佳丽中拔得头筹,诞下龙子,之后的一段时日也颇得皇帝看重,怎么看都是将成宠妃的步调……而三年后,邱贵妃所出的太子忽然病倒,宫中风云突变,原本颇受器重的二皇子几成透明人,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邱家送进宫的那位姑娘异军突起,并于一年后生下了五皇子,同年便被册封为妃。   时至今日,二皇子的生母孟嫔,排位尚在几位生了公主的嫔妇之后,甚至连个封号都无,只能被人不尴不尬地称呼为“孟嫔”。   作为获益人的邱家被孟嫔以及二皇子怨恨一下,似乎顺理成章。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如此,但实际上呢?   看起来常有争执,甚至各自的妹妹还把这份争执延伸到了~后~宫之中的怡王与愉王私下里依旧保持着往来和……同为异姓王的默契。   偏偏这些都是邱熔眼中所看到的知道的,至于另一方当事人的说法,她觉得尤其有必要仔细听听。   于是她问,“你为什么离开西京?”   夏颐道:“生母身边的宫女给太子下蛊,与太子血脉相通之人除了皇帝就是我了,所以那只蛊虫只能引到我身体里,然后我就被送出宫,去南疆寻医问药去了。为防人起疑,据说我生母还为了准备了个替身,而皇帝居然也同意了。”   邱熔又抬了手,“等等,就这么给太子下蛊了?”   愉王精通毒蛊之道众所周知,宫中有人中蛊,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便是孟嫔……在宫中混了多年,她不至于这么傻吧?像我姑姑那样二到一定境界的女人在宫中有一还能有二吗?   看见邱熔略显怀疑的神情,夏颐又往本就波澜起伏的湖水里丢了块大石头,“皇后出身南疆,你不知道吗?”   这回屋里除了夏颐之外的三个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白瑛还低声道:“难怪!难怪!我说为何师叔进了宫便再不肯离开!”   “我离开西京后,曾听生母说起皇后已被软禁,”夏颐看见三人表情,攥紧了拳头,“此事至少在南星教内不是秘密。”   邱熔起身坐到夏颐身边,不出意外地嗅到了淡淡的香气——这正是他发动王蛊防备白瑛的证据。   邱熔微微一笑,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第五重心法的心理暗示同样在有肌肤接触的情况最为省力也最为有效。   她发动秘法,只为营造出一个温柔又宽容的气氛,夏颐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情不自禁地放松心情,说话更自如:掺杂的负面情绪越少,当然内容就越可信了。   只不过这效果好得未免太夸张了,几息之后,夏颐便当真平静下来,而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奇妙。   邱熔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又问:“南星教背后的靠山是皇帝?”   “对,”夏颐立即补充了一句,“不过在山高皇帝远的南疆,我们那位英明神武的教主并不怎么想一心一意。他又知道我的身份,一直想趁乱除掉我。”   邱熔又好奇上了,“他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因为教主就是我堂兄,鲁王的庶子。”   邱熔按住了太阳穴:信息量略大……首先,南星教在南疆也算是老牌大势力了,怎么几年之间就被皇帝整个吞下了?   夏颐又主动解释道:“南星教的老教主乃是皇后的亲叔叔,老教主并无子女,收到皇后的书信后便安排人教导我那个早就在南疆生活了数年的堂兄,直到老教主把堂兄扶上了教主宝座,这才安心去世。这些正是我收买了老教主的心腹之后才知道的。”   自打提及“南星教教主”五个字,白瑛手指紧扣,还是沈殊平眼疾手快,及时卸掉了白瑛胳膊上的力道,不然被他捏破手中嘟囔,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在家的几人都得受点小罪。   邱熔传给丈夫一个赞美的眼神,再看看略有失神的白瑛,这才又问夏颐道:“你们堂兄弟两个算是各为其主吗?”   夏颐苦笑了下,“堂兄虽是鲁王的庶子可与鲁王并不亲厚,我一直想知道教主想杀我,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得了皇帝的授意。我常常疑惑,我和宫里那个,究竟谁才是替身。”   你就别说人家南星教教主与其父鲁王不亲厚了,你跟你爹关系也不怎么样啊,你看你都不肯称呼“父皇”,叫孟嫔也是一口一个“生母”……   难怪爹爹不让我多问夏颐的身世,光听就觉得头大。邱熔两手一同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由衷道:“你可真不容易。”   夏颐不接这话,只是诚恳道:“当年养父说过我体内有控制我生死的毒,便给我种了一只能压制却不能完全除去这剧毒的王蛊。你助我的王蛊进阶,如今这毒已经几乎探查不到了,将来就算被引动,也不能把我如何了。加上在青原城那次救我于水火之中,你已经连救我两次性命……将来不论如何,我绝不会害你。”   夏颐说的是实话,将来怎么样还得另说,单就这一刻,他的确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   他沉默了下,又继续道:“你们,”说着也看了看一直扶着白瑛的沈殊平,“也要多加小心。”   沈殊平一听,眯着眼睛就笑了。邱熔也莞尔道:“想且有能力制住你性命的人,”她伸出手指,“皇帝、皇后、孟嫔以及你那个堂兄教主。”说着,笑容更深,“这些人要么是我家的对头,要么是”她又瞄了眼白瑛,“仇人,他们多恨我一点少恨我一点,有什么差别吗?我们邱家,还有平哥哥,从来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要是连这般强者之心都没有,何谈成为人生人,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沈殊平十分认同妻子的话,他也知道了皇帝想将无名功法凑齐,今后恐怕少不了事端——但那又如何?韦恒纵然能一手遮天,他也要把这天捅个窟窿再说。   夏颐终于笑了,他很满足:他真的没有看错人。眼前的这对夫妻,跟他们相处不需要什么防备……对夏颐来说,能与信得过的朋友轻松往来,想说啥就说啥,还真是种异常新鲜又愉悦的体验。   这人心情一好,话就说得多,夏颐道出了此来的目的,“我来,是想见见我那位太子大哥,顺便送点见面礼。我不会牵连到邱家,只是太子是你亲表哥吧?”   邱熔轻飘飘道:“我又不认识他。你看,从你出现,我爹都没限制我和你往来,这足够说明我家的态度了。”她才不信夏颐的身世她那个老狐狸一样几乎无所不知的亲爹会不知道。   夏颐更是喜笑颜开,“这样最好。”   气氛如此融洽,邱熔也多说了两句,“按道理,母族强盛能实在地加重太子的地位,就算想卸磨杀驴,也得是他登基之后的时期了……恕我驽钝,太子表哥的想法我真是想不通啊。”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连一直绷着脸的白瑛也略有动容,夏颐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有人禀报:美人爹派了亲信来,请夏颐到书房一叙。   夏颐走了,还剩下个白瑛需要“心理辅导”。   邱熔心说:终于轮到你了。秘法进阶至第五重,更不容易疲惫,觉得自己状态不错,捡日不如撞日,今儿也把你攻克得了。   思及此处,邱熔给丈夫递了个眼色,沈殊平捏着白瑛的手腕,把那个毒药包从他手里抠了出来。   自从夏颐离开,白瑛已经略显轻松,解除了他的“化学武器”,邱熔直接用上了秘法,“咱们也聊聊呗。”   沈殊平极力忍笑:媳妇儿这语气跟四岁的小侄子说话时一模一样。   白瑛抬起头,脸色苍白,缓缓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刚才提到你师叔?”   “我师叔云游到西京之后便没再回来,而是做了太医令,他给师门的最后一封信上说大家不要来找他,权当他死了。”白瑛艰难地吸了口气,“直到我也中了蛊,便能猜到师叔的遭遇了。”   回春门弟子各有偏重之处,比如白曜医治外伤十分拿手,白瑛在梳理经脉上极有天赋,而这位师叔擅长的便是制毒和解毒了。   白瑛一直认定皇宫里会用蛊下蛊的孟嫔便是真凶,凭师叔为人伤天害理之事宁死也不会做,要下蛊拿捏住师叔也定是为了封口……今天听了夏颐所说,又觉得与南星教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皇后也有绝大嫌疑。   邱熔听完,与丈夫沈殊平默契对视,她捏了捏脖子,“我猜啊,大约你师叔就是陷在‘二皇子出宫疗伤’这上面了。”   白瑛点了点头,声音低落,“我也这样想。”   邱熔尽力笑得柔和,“需要我帮忙吗?”   白瑛沮丧地合上了眼,“求之不得。”   原来白瑛刚刚情绪激动,无意间再次引动了阴蛊,只是有邱熔的秘法镇压,阴蛊闹得不算凶,可白瑛此时小腹之下已经一片冰凉,身后菊花周围早已湿成一片。若非有坚韧的意志做支撑,白瑛也不能安坐并与邱熔说了这半天的话。   又是夫妻联手,沈殊平按住白瑛肩膀,邱熔则双手贴在白瑛,运转秘法——当然,这回的精神冲击可留了相当的余地。   注意力集中在白瑛尾椎上,便见他身体猛地一缩,知道已然起效,邱熔从容收回了双手。沈殊平见妻子安然收工,还好人做到底把白瑛翻了个个儿,又替全身无力的神医摆了个比较舒坦的姿势。   年轻的神医此时又是一脸汗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更闪烁着光彩,“哎呀,我快*上这种感觉了。”   哟,又发病了,这我就可以放心啦。   邱熔摸了摸白瑛的额头,“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师叔的事儿咱们得好好谋划,”涉及宫闱秘闻和几位皇子,邱熔不用细想,就知道此事自家躲也躲不开,还不如大方些卖个人情呢,“晚上平哥哥还得烦劳你呢。”说着,往微笑着的丈夫怀中一靠,“我也得补个觉呢。明明是你和夏颐都欠我的,怎么我连个恩人的威风都摆不出来,还得整天苦哈哈地替你们排忧解难。”   白瑛看着这对男帅女靓还特默契恩*的小夫妻,眨了眨眼,爆出一句,“也有人报恩报到了床上去啊。”   邱熔与沈殊平都是一愣,白瑛小脸顿时涨红,“我是说我可以帮你们在床上更尽兴!”   沈殊平也忍不住,摸了摸白瑛的额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虽说巧克力“太强”,邱熔乃是喜悦并烦恼着,但像白瑛这样一看就知道暂时只能被人强的主儿,邱熔就没有喜悦只有烦恼了……   当晚,白瑛又恢复精神奕奕了,替巧克力疏通过静脉,又给邱熔切了脉,知道他的恩人确实只是略感疲惫,这才放下心来。   当然,他还顺手给沈殊平拿了几丸补肾又一夜到天明的药丸,他觉得他真是一心为邱熔考虑呀。   五天之后,太子果然如期驾临邱家。   大齐跪礼并不泛滥,面见储君男作揖,女万福即可。尤其是邱家还是太子母族,地位超然,更无须特别恭敬。   邱熔还真是头回亲眼见到太子,怎么说呢,她这位便宜表哥一看就知道身上流着邱家的血:俊逸非常且气度雍容。而他身侧形影不离的那位……外表只用四个字便足以形容:面若好女。   白瑛一见,身子又猛地绷直了。   从传声中,邱熔知道这位正是南星教教主,鲁王的庶子,同时也是太子与夏颐的堂兄弟韦和晖。   大庭广众之下,本不适合细究个人恩怨,但韦和晖的阴狠还是挺出人意表,他借着凑近白瑛的功夫,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白瑛双眼瞪着仇人几乎都快冒出火来,可惜体内阴蛊得了命令,疯狂地躁动起来,他身下快要水流成河,沾湿了衣裳,双腿也在不住地颤抖,关键是他就算死死抠住了韦和晖的小臂,也难克制住下半身的反应,眼见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素白玉手轻轻地搭在了白瑛的肩头,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瞬间就击溃了暴躁的阴蛊,白瑛来不及松口气,便听邱熔悠然道,“二位有旧?在这儿说了半天话,冷落了旁人可不好呢。”   韦和晖顺着邱熔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几个邱家的姑娘正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应着他的视线。韦和晖今年二十二岁,尚不曾婚配——在大齐,因为武者若不遭遇意外,必然活得长久,一百多岁高手并不罕见,所以平均成婚的年龄也相对较晚。   邱熔笑容渐深,沈殊平也走至她身边,观海和听涛更是与姑爷联手,巧妙地阻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邱熔这才伸手扳开了白瑛扣在韦和晖胳膊上已经有些僵硬了的手指,其中她的指尖轻而快地划过韦和晖露在袖外的手腕,同时放了个精神冲击——韦和晖登时就是全身一颤。   邱熔冲着面露感激之色的白瑛安抚一笑,又与韦和晖轻声道:“做人呢,要记得给彼此留些余地。”   韦和晖定定地看了邱熔良久,额角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汗滴,却从容一笑不见半点勉强之意,一揖到底,“多谢邱妹妹,在下受教。”   作者有话要说:5500字的第一章,今天争取万字更新!   有良心的快手F最近手感超级好,灵感如泉涌,如果上午没被客户召唤就更好了…… ☆、26   见过了邱家的长辈们,太子带着随行的数位青年才俊们一起召见了邱家的年轻一辈。他自己也说“随意就好”,还亲自说笑话活跃气氛,竟把一场“拜见大会”生生弄成了“茶话会”——本来在大齐皇权也没有那么至高无上,老实说,大家见到绝顶高手肯定比撞见太子要兴奋多了。   所以太子这般平易近人,众人确实对这位储君多了几分好感,但也仅止于此了。邱家族人有九成以上都能将秘法修炼入门,既然能入门就说明此人脑子够用,永平帝与太子的想法,至少太子心中时不时翻涌起来的丝丝恶意,在邱家大多数人眼里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邱熔作为太子唯一的表妹,就坐在这位储君的下手,她连刷情绪都不用,就能感受到太子的心绪——可怜这便宜表哥对邱家秘法了解得太少,还以为放下姿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辅以利诱,就能动摇邱家年轻一辈的心思呢。   沈殊平乃是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与妻子坐在一起,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世家公子与他说话,他都是面色平和,言简意赅,只是经常瞄向邱熔的目光与神情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意……   见此情景,太子眯了眯眼睛:可惜了。若不是娶了表妹,此人拉拢过来必是个好帮手。   却说在太子身侧安坐的韦和晖余光一直在关注邱熔,在“碰巧”与邱熔四目对视时,他举起了案上茶盏,遥遥微笑致意,随即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冷静的变态……邱熔最近当心理医生有些上瘾,看见新病例登时精神抖擞:小夏和小白都是只能治好不能治坏,而这一位么……拿恶人做实验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趁着更衣的机会,邱熔特地绕了个小圈子,来到一扇极不显眼的门前,观海轻敲了两下房门,便有夏颐的心腹上来开门。   房里夏颐正歪在榻上,手里还端着本书,看见邱熔进来,先笑道:“辛苦了。”   “举手之劳而已,”邱熔坐在夏颐对面,“你这个堂兄好强,身上有两只王蛊,每一只都比你的厉害。想稳赢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让你的王蛊再进阶了。”   夏颐不慌不忙,亲手给邱熔倒了杯茶,“他想要我身上这只能解毒疗伤的王蛊,所以一时半会儿不舍得杀死我。尝尝这茶,在南疆也是最顶尖儿的。”   夏颐一点也没言过其实,茶香沁人,划过喉咙,不止是齿颊留香,更是连上半身都跟着畅快了。邱熔赞道:“好茶。”说着,也笑了,“这么贿赂我,你想要什么?”   “顺利地杀了韦和晖,”夏颐用食指还在案上轻点了下,象征着人头落地,“我亲手弄死他,才叫痛快。”   邱熔沉默了下,又道:“你可真不容易。”凭她的直觉,刺杀太子可比弄死韦和晖难度要小……得多。   夏颐正视她道:“你修炼你家秘法,我亲眼见过几次你疼到晕过去……你活得就容易了吗?”   邱熔闻言大笑,拍了拍夏颐的肩膀,“知己啊!”借着肌肤相触,她顺便留意了下夏颐体内的王蛊——传达过来的感觉乃是“小乖乖”如今既活跃又健康。   回到正厅之上,却见太子与沈殊平有说有笑:太子在说,沈殊平在笑,而边上的韦和晖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让邱熔再次庆幸自己的直觉有多么准确。   想想也是,太子有个亲爹为他遮风挡雨,遇到的挫折十分有限;而韦和晖早早就到南疆打拼——甚至是搏命,无论眼光,还是性格中的阴狠和果断都远胜太子。   可惜再不想见太子,也得先忍下这几天。   晚上的百花宴,看着太子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邱熔更是说不尽的腻歪,她不得不喝了两口酒,这会儿就找了亭子坐在里面发散发散,而巧克力则被韦和晖拉走,不过他并不肯离开院子,更不会让妻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发觉沈殊平并不似他看起来那般实诚,韦和晖也不用费力再拿言语劝说,只是和沈殊平不远不近地闲聊一二罢了,而余光看见太子端着酒盏奔着邱熔而去,他心中冷笑一声:糊涂,自取其辱。   邱熔看见太子前来,也不以为意:这是邱家。她有万分把握:作为家族中秘法第一高手,全族人宁可和太子撕破脸,也绝不肯委屈她。   但略感醺然的太子显然不这么想。   当年为了照顾好太子,邱家送入宫中的女孩也是个老实厚道的,再加上单纯又一根筋的邱贵妃……   邱家女孩儿本来就不多,能嫁入西京城的姑娘都对邱家秘法知之甚少,所以在皇帝与太子看来,似乎邱家的女孩智商都有些硬伤,尤其是邱熔的成长经历又与邱贵妃十分相像——锦衣玉食,被父亲娇养长大,大约也没见识过人间疾苦,应该是善良得过了头,耳根子又软,肯定容易挑拨。   所以太子第一句便是,“几年后再见,不知这院中的兄弟姐妹还能剩下几个。”   邱熔狠狠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人总是要死的。”   这回答有点不太对劲儿,太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今天帮白瑛压制过阴蛊,到了晚上邱熔自然精力不济,耐心也有限,“看在您母亲与我父亲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兄妹份上,咱们表兄妹之间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太子一怔,旋即接话道:“好。邱家强盛,为何执着于偏居一隅?”   保证邱家强盛两百多年的秘法就是在这大宅的后山找到的,你就是想引我主动提起秘法吧?邱熔平平道:“如今家里大伯说了算,这种事关家族命运的话,您不该在这样的时机和我说起。”   “语气越来越生硬了,”太子不由苦笑道:“表妹是否对我有所误会?”   “因为我想让你快点打消挑拨我的念头啊,”邱熔勉强一笑,“太子哥哥记得下回手段要高超点儿。妹妹告退了。”   想除掉邱家的皇帝,你父皇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么拙劣的手段,太子你简直在侮辱你身上的邱家血脉。   目送邱熔远去,太子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殊平站得远,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冲着身旁的韦和晖笑了笑:你见识过我媳妇儿的厉害,却也不提醒太子。   兄弟不合的戏码沈殊平也挺喜闻乐见,又与韦和晖客套几句,便告辞追着邱熔而去。   邱熔的行踪十分好猜,沈殊平顺着走廊拐到花园一角,果然就见他媳妇靠在了岳父的身上。   美人爹见女婿来得快,心中满意,借着酒意也想提点女婿几句,“你怎么看待此次太子北方一行?”   沈殊平才智很是够用,闻言便是一揖,“小婿明白。”   美人爹的意思就是沈家和莲剑门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   太子与韦和晖到来就预示着皇帝已经积攒了一部分力量,准备向邱家甚至于整个北方动手了。女婿你虽然不错,但远没有不错到能保住自己的小家乃至于自己的门派和家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心法早晚为皇帝所知,在此之前你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让他因忌惮而不能轻举妄动才行啊。   等到散了席,邱熔打着哈欠,把重心压在丈夫身上,让他半搂半抱地带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半路上,却又“偶遇”韦和晖与白瑛,邱熔明知韦和晖想要借此试探,却也不得不开口将小白神医带走。   而韦和晖独自又吹了会儿初春的冷风,才低声冷笑道:“贱~货,以为有个靠山我便动不得你了?”   小夫妻俩带着白瑛回到书房,夏颐已等候良久,邱熔脱下氅衣,把路上的情形说给他听,之后问道:“韦和晖是想知道我身体中是否有王蛊吧?”   夏颐点了点头,“你运转秘法催动王蛊完全无迹可寻,所以他只以为你也身负异种王蛊。”   邱熔轻叹一声,“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说着,抬手指向神情郁郁的白瑛,“平哥哥,揍他。”   沈殊平二话不说,一拳就把白瑛撂倒,夏颐眨了眨眼,虽然有些诧异却什么也没说。   邱熔走到扑倒在地的白瑛身边,“若你不能动弹,也是你体内的蛊虫也是反抗之力最差的时候,”她这回指向了夏颐,“这是我从他身上试出来的。”说完,狠下心肠指尖轻按白瑛的尾椎,全力运转秘法攻向小白神医的……后~庭……   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瞬间就将阴蛊击晕,白瑛立即就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内祸害了自己数年的元凶,他用不住颤抖着的四肢挣扎着翻过身来,双目含泪,语不成句,“我……我……邱妹妹……你……为了你,我赴汤蹈火……”   邱熔一脸淡定,打断正结巴的白瑛,“这次也不是一劳永逸,但是韦和晖想再折腾你怕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了。幸不辱命,”她呼了口气,“我就放心晕了啊……”   话音刚落,她就倒在了丈夫的温暖又可靠的怀里。   随后的鸡犬不宁,她也很幸福地没机会知道了。   鸡,指的是夏颐与白瑛,这二位比起沈殊平真是当之无愧的“弱鸡”;而犬,说的当然是沈殊平……   邱熔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从深度睡眠转入浅眠,意识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对于周遭事物也有所感应,这种感觉真是十分奇妙。   脸上带着块淤青的白瑛诊过脉,又仔细探查过邱熔的全身经脉,倾力配置了两种补药,一份给邱熔,一份让沈殊平吃下——这回真真是助兴的药了,“如今情形,你们夫妻~双~修最是管用。”   到了旁晚,睡了一夜又大半天的邱熔终于悠悠醒来,吃了丈夫亲手做的*心晚饭,又喝了已经忠心耿耿后半生都立志替自己卖命的小白神医熬制的清甜蜜膏,接着又来了个鸳鸯浴,邱熔裹着睡袍~暧~昧笑道:“双~修~吗?”   巧克力当然求之不得。   一起运转心法,夫妻俩果然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共鸣”,邱熔还好,倒是巧克力兴奋得难以自抑,下面已经挺翘得快贴上了自己的小腹,竟还能克制道:“白公子说,你身子弱,次数不宜多。”说着,他伸了根手指,“咱们今晚能尽兴一回,我就知足了。”   邱熔笑得犹如春风拂面,“说到做到哟。”伸手向下,在丈夫软滑又粉嫩的顶端点了点,看着指尖上反射着柔和灯光的水痕,她直接就把这根手指点到了丈夫的唇上。   巧克力却轻轻捏住了妻子的手,还顺从地用舌头将她的手指舔了个仔细……   邱熔眨了眨眼,“什么味道?”   巧克力眉目~含~春,却老实答道:“没有味道,怎么了?”   邱熔十分满意,“没味道就说明你没有病啊……”   此言一出,她就被丈夫猛地压住,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就是今晚。   这“一次”倒是真尽兴了,邱熔可也快累瘫了,但精神却是酣畅淋漓过后的极致爽快……一般~亲~热过后,邱熔也喜欢摸一会儿丈夫紧实又弹性十足的……胴~体,这手一路南下滑到丈夫的腿上时,她终于说出了忍了许久的实话,“平哥哥,你腿上毛好多,手感不好。”   沈殊平闻言,立即跑去净房,一盏茶过后,归来的他双腿已然光洁溜溜。   邱熔大为感动:他有没有把你宠到骨子里,放在心尖儿上,看看这行动你就知道了。只是这光滑的手感,邱熔却略感陌生。   十分应景的是,邱熔当晚就做了梦:他的外遇对象顶着巧克力的脑袋,而身子却是夏颐的……关键是那脸上皮肤依旧是健康至极的麦色,而身体不仅细瘦,还白皙胜雪、清洁无毛,然后……邱熔就被吓醒了。   她看着枕畔睡得安稳的丈夫,顿时升起内疚之感,伸出胳膊牢牢搂住丈夫,还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巧克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冲着妻子露出了八颗洁白又整齐的牙齿,长、温暖而有力的胳膊回抱过来,邱熔真心觉得这回不用盖被子也不冷了。   客房里同样同眠共枕的一对儿可就没有邱熔与沈殊平这样和谐了。   韦和晖~胯~下跪伏着个手脚被缚,全身赤~裸~的青年,身兼南星教教主与鲁王庶子双重身份的韦和晖却一改人前的优雅从容,揪着青年的头发狠狠下按,“含得深一些。”   这个眉目长得和夏颐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在被韦和晖踹出门之后,又被夏颐的心腹拎到了他家少主暂居的卧房外间。   这天,邱熔与沈殊平还偏就起床挺早,听见家中暗卫头领的禀告也来了兴趣,换好衣裳邱熔拉着丈夫便去夏颐房中一探究竟了。   夫妻俩赶到的时候,可怜的青年嘴巴已经被夏颐完全撬开了。   当然这个“撬开”乃是双重意义上的,青年口中吐出来的东西正是男子特定部位~射~出的蛋白质溶液液化后的产物。   而这位青年不出大家意料,已经被毒哑且手筋已断,不过夏颐也是玩蛊高手,激发人潜力的法子更是压根数不过来。所以能知道的信息,夏颐已经全部拿到手了。   邱熔望着这青年的脸,“究竟是怎样的自信才能让韦和晖在差点糟蹋了白瑛之后,还想着捎带着刺激你一下呢?”   夏颐平静道:“因为我中的毒不许我情绪激动……否则必然毒发,虽然未必要得了命,但瘫在床上休养几个月却是寻常事。”   邱熔点点头,“懂了。”   夏颐主动解释起来,“知道他为什么长得和我有些像吗?从血脉上来说,他也是我的表弟呢。”   原来孟嫔的生母原本是上代愉王身边的大丫头,在生了孟嫔之后便被抬做了妾。而这位姨娘也有不少娘家亲戚——夏颐长得挺像孟嫔,而孟嫔又肖似她的生母,所以这位姨娘的兄弟所生的孩子中还真有几个与夏颐有几分相像。   关键是这家人出身低好拿捏,便被韦和晖一锅端了,还特地抓住好几个留在身边,就是在适当的时候丢出来刺激夏颐,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夏颐又道:“早先,皇帝只是允诺韦和晖若是能立下大功,或是削减鲁王的实力,便做主将鲁王之位传给他;你知道皇后在听说此事后,怎么说的吗?她说皇帝做大事须得不拘小节,便直接给韦和晖下了蛊,发作起来没比白瑛幸福多少的那种十分阴毒的蛊……”   邱熔闻言也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很庆幸,我出宫的时候身上只是中了毒,”夏颐居然还笑了笑,“我这位表哥……你也不必怨恨,你家人也是我生母孟嫔找来,只为在皇帝面前表现她的忠心呢。”   这回连一贯惜字如金的沈殊平也插言道:“鲁王与皇帝兄弟反目,未尝没有这些~后~宫女子推波助澜的功劳。”   邱熔其实更想知道为什么除了邱家的女人之外,连孟家甚至出身南疆的皇后在步入~后~宫之后,都对皇帝死心塌地——永平帝的丁丁就这么有魅力,让这些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弃之不顾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字更新完成~~~~   还不快跨夸夸我,继续保持手感和灵感,将来双更君兴许会频繁粗线呢~~~~ ☆、27   从小夏那儿接受了“教育”之后,夫妻俩相偕返回。此时,亲哥哥邱烨与嫂子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功法运转过度而晕阙过去,此事发生的次数实在太多,又有回春山庄的少庄主鼎力保证:恩人邱熔绝无大碍。   话虽如此,但家人们纷纷前来坐一坐,看一看邱熔的气色,刷一刷她的情绪,发觉确实没什么大不了,这才放心地一一告辞……   被家人组团骚扰,邱熔欲睡回笼觉而不得,但好歹借着生病的名头可以少见太子几面。   邱熔或许是个万人迷,但她的魅力显然还没到能迷住太子的份儿上。太子在她身上碰了壁,倒也学了乖,不再觉得可以仗着自己身上流着邱家的血脉而在母族横行无往而不利,因此行事也收敛了许多,甚至待人接物还显得真诚了稍许。   虽然他的真正心思还不骗不过邱家人,但他知错即改也让邱冕与邱易兄弟颇感欣慰:只希望太子能早些成熟,看清他父皇的真实目的,再下决断就好。   太子与邱家的碰撞根本就是一击之下已然分出胜负,让怀揣任务而来的韦和晖颇为郁闷:皇帝的确是想让太子一方面厌恶邱家,另一方面又要好好看清邱家的实力。结果这两件事太子全没“做到”,而韦和晖深知自己说话在太子那儿也效力有限,干脆顺其自然得了。   真正影响了韦和晖心情的乃是他丢出了鱼饵,鱼儿咬没咬钩他竟然也是一摸黑。   邱家像是平静的深湖,不管你扔什么下去,也惊不起什么波澜,但是这样的湖发起大水的话,就是一场灾难。   与南疆那种极度崇拜个人实力,张扬又暴躁的风气截然不同,却让韦和晖有无处着手之感——这才是老牌世家的底蕴的体现吗。   他甚至觉得连他的父亲鲁王在这样的人家面前都有乍得富贵根基不稳的感觉……邱家如此,与之相应的愉王孟家呢?   在邱家的这段经历,太子和韦和晖都被好好上了一课。   这些被皇帝打发过来的小家伙们,实在不能让邱冕与邱易兄弟看在眼里。太子的气量和城府甚至不如邱家兄弟的儿子们。   因此兄弟俩喝茶聊天时,美人爹叹道:“连五皇子也容不下。”   五皇子本该和太子一同出现在广宁,但事先却忽然被太子派出去办差,等他回来,太子这一行人也差不多该走了,美人爹继续道:“五皇子也太懦弱了,希望太子和他都能多历练历练,好歹长点心吧。”美人爹没少关照女婿,因此越来越苦口婆心。   现任怡王邱冕惜字如金,“再给他五年。”   邱贵妃在皇帝的挑拨和哄骗下,坑了娘家一次又一次,邱家因此损失了不少人手——最最悲哀的则是为了护着邱贵妃舍弃了两个盟友和几个忠心的下属,邱贵妃自己还不领情。   再深厚的情分被这样日积月累地消磨,总有耗光的一天。当邱冕与邱易兄弟俩彻底对妹妹寒了心的时候,邱贵妃没过多久也因难产而香消玉殒。   也就是说,作为母亲,邱贵妃竟然没有任何遗泽留给儿子……其实邱家兄弟都觉得太子如今跟他们都不亲近还心存恶意,就算辅助他登了基也未必能得他善待。   于是邱易又道:“如果这二位皇子都不中用,又要如何?”   邱冕忽然道:“你看二皇子如何?”   此言一出,兄弟俩四目相对,居然都颇为心动。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记挂上的二皇子夏颐正绘声绘色地给邱熔讲着韦和晖太监始末。   “蛊虫也有相生相克之说,皇后下的蛊实在是让韦和晖难以忍受,兼之在南疆学了本事,他便想着自己养只蛊来压制身体内的异蛊。”   邱熔拿巧克力的胸膛当椅背,兴致勃勃地问向夏颐,“韦和晖中的蛊是什么效用?”   夏颐轻点太阳穴,答道:“精神错乱,发作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邱熔惊讶道:“这家伙……毅力非凡啊。”   “我也很佩服他,可惜立场有别,”夏颐眯起眼睛,似在回忆往事,“他养蛊时不慎被毒虫咬在了两腿之间……虽然性命保住了,但下半身已经不怎么成样子了。在南星教里,我身上的王蛊在抑毒和疗伤上可是出了名的霸道。”   王蛊必然认主,如果认了主的王蛊进入他人的身体,仍旧听从原主的命令,除非原主死亡。而原主若是死亡,那么他身体内的蛊虫也会同时死去。   所以,想要夺取夏颐的疗伤王蛊并为己所用,过程并不简单:韦和晖必须先抓住且控制住堂弟夏颐,并逼堂弟亲自输送疗伤的王蛊进入自己的体内,之后再杀死他,还要花费较长的时间和珍贵的药材养育,等这只王蛊再次认主,才能替自己疗伤。   邱熔听了,揉捏着丈夫的手指,搭话道:“怎么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   杀了你,你爹能答应么?皇帝再不疼儿子,也不能坐视庶出的侄子伤害自己的儿子吧?   夏颐微微一笑,“的确是不行,以后就难说了。”我这个儿子若是一直辜负皇帝的好意,谁知道会不会有被大义灭亲的那一天呢。   傍晚,白瑛按时过来诊脉,最后只给了几颗药丸,告诉邱熔再休息几天就好。   邱熔遵照医嘱真的睡了两天,就在太子准备离开广宁的时候,五皇子办完差事终于赶来和太子汇合了。   这位生母也是邱家姑娘的五皇子还是顺利地见到了堂舅邱冕与邱易。身为大家长,邱冕很多话不好开口,便由邱易代劳,“您也是皇子。”连虚以委蛇都不会吗?   剩下的留待五皇子自己思量了。   送走太子一行,邱熔又休息了几天,便和丈夫一起返回了莲剑门,夏颐与白瑛自然随行。   如今已是四月初,调养了好一阵子身体的两位中蛊的长老再也忍耐不住,主动赶到莲剑门请夏颐施手救援。   本来就是早先商量好的事情,夏颐也不推辞——在莲剑门施治要比在沈家还稳妥一些,只是再多带两条好学又好奇的“小尾巴”而已:白瑛和左安菱。   夏颐并未藏私,替一位长老封住蛊虫的行动后,略略休息便再接再厉,而下一位长老的情况稍微有些复杂,夏颐刚把手指搭上对方的手腕,眼神便闪了闪。   而那位长老则微低下头,避开一直旁观的左安菱视线,诡异的一笑。   此时白瑛又去给邱熔看诊了,夏颐便请左安菱出门替他准备些比较少见的草药。   房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夏颐跟邱熔待得久了,也更喜欢开门见山了,“南星教教主许给你什么,我给你加倍。”   这位长老哪里是中蛊?他体内蛊虫正为他所用——可要不是玩蛊的老手,单凭诊脉和用药可都是探查不出,而病症又不是不能装出来……   这长老长叹一声,“我家人为他所制,又能如何?殊平是个好孩子,与你往来之事若是为人所知,又……”忽地闻到淡淡的甜香,他大惊失色,“你!”话音未落,便从腰间抽出软剑,灌注了剑元的细剑唰地挺直,在夏颐挪步之前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好在夏颐早早催动了王蛊,释出迷香,仅仅嗅入一丝也足够奇效,让这长老在判断和动作上都微有偏差: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剑虽然扎入皮肉却没正中夏颐的心脏。   好时机真的只有一瞬,一剑不能建功,这长老便和从角落中扑出的暗卫缠斗在一起,而外面值守的侍卫听见声响也冲了进来——他们忠诚的对象乃是沈殊平,门主不想让夏颐死,纵使沈家的长老也不可违令。   人多力量大,再说这些侍卫以及夏颐的暗卫都是不是吃素的,把长老捆成了粽子,而左安菱和白瑛更是主动,纷纷要替夏颐处理伤口。   万幸沈家人品行都还不错,剑上无毒,夏颐这伤只是看着骇人,但实际上并无大碍。   邱熔与沈殊平闻讯赶来,正好亲眼见识了夏颐体内王蛊的威力:那绽开的伤口并未上药却已经止了血,皮肉之间似有黏性,夏颐亲手对齐了伤口便把皮肉合拢,然后撒点伤药再一包裹……他言谈举止行动就一切如常了。   邱熔还问,“疼不疼?”   夏颐以一副“这什么傻问题”的表情回答:“当然疼啊!”   没少受皮肉之伤的沈殊平难得劝道:“这王蛊我看着都动心,你还是多收敛些吧。”   刚刚拘住这长老,巧克力也亲自给族中去信要讨个说法,结果族里的意见还没传来,对王蛊动心的人果然又上了门。   这回的来人可就棘手多了,而且还是算计好了,正趁着小两口在外踏青的时候骤然发难。   沈殊平一见提剑且横眉冷对的来人,便抱住妻子使了巧劲儿往远处的草甸子上横抛,“快跑!”   沈家的太上长老,沈殊平的师父冷着脸训斥道:“糊涂!”说着,扬剑指向差点被摔坐在地的邱熔,“毒妇!”说着,挺剑就向邱熔刺来。   邱熔心如电转,这老匹夫定是打算掳走自己和夏颐,再把身法一事推给徒弟,然后就能邀功并在“别人”的协助下逃亡南疆逍遥后半生去。   沈殊平对师父再不满,也还知道恪守底线,不会真的忤逆师父,但是邱熔真的是他的逆鳞,于是他全力运转起身法,身如惊鸿,毫无征兆地闪现在太上长老的身前,也不拔剑,只用剑鞘横在师父胸口,想要阻止师父疯狂的举动。   本来在这位六亲不认的太上长老眼里,徒弟也只是可利用的,能尝试功法的东西,并不值得珍惜,再说他都打算完成南疆来人交与的任务然后卷包袱跑路的,只要把黑锅扣在徒弟身上即可,沈殊平没了性命才不能辩解不是?   于是他手腕一翻,横向一划,剑光一闪,沈殊平胸口便多了处几乎见了骨的……贯穿伤。   沈殊平睁大双眼,他难以置信,加上胸前冒血的伤口,都让他身形陡然一顿。   太上长老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剑刺来……   沈殊平无暇拔剑,只能极其狼狈地用剑鞘奋力抵挡。   太上长老出剑毫不留情,几息之间,沈殊平身上又多了好几处飙血的伤口。   丈夫鲜血飞溅,邱熔又惊又怒,她头一次深恨自己在面对绝对的武力时如此无力。   这个念头一出,她就感觉到脑深处,有个声音在断断续续地回答她:你并非无能为力……快想起来……不然……你的丈夫……也许会死……   要命的是,这个声音明明就属于她自己。   情绪激动之时,体内秘法奔腾运转,邱熔只觉得脑中有个一直沉睡的东西忽然惊醒,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地努力想把对方赶出脑海。   然后那东西就在她脑海里撕心裂肺般地惨叫了一声,邱熔鬼使神差地抬眼望去,却见刚才还大杀四方、威势十足的太上长老猛地僵在原地,又忽然丢下长剑,抬起双手捂住脸,“嘤嘤嘤”地一路奔向前方不远处的小池塘,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而邱熔自己……她的意识十分清醒,可却再无法控制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已经满身鲜血的沈殊平身边,硬挺挺地捡起了地上太上长老的剑,冲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下。   只是手并不重,划断手腕皮肤,鲜血慢慢渗出,沈殊平的脸瞬间就白了,而邱熔却还是无法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夫妻俩这么对视,直到沈殊平满眼红血丝,抄起剑鞘一下劈落邱熔手中长剑。他颤抖着手,卡主邱熔冒血的手腕,声音居然平稳至极,“要死一起死。”   邱熔自己都快疯了,忽然她福至心灵,想起自家秘法第七重上的叙述,她在脑中默默念诵,果然片刻之后,她的右手已经能按照她自己的意思,稍微弯了弯,但也只是能弯一弯而已。   就在沈殊平染血的手抚上她的脸的时候,邱熔翻了个白眼,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思维和念头前所未有地缓慢,她无比确定绝不是因为那点失血,还有预感这次昏过去要是没找对方法,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邱熔已经死过一次,她并不畏惧这个,但这世上还有太多她割舍不了的人……看着眼前这双癫狂又专注的眼,她尤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于是她拼尽全力,牙齿甚至咬破了嘴唇和舌头,带着满口血腥之气,才挤出不甚清楚的八个字,“夏颐王蛊……给我疗伤。”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熔熔的金手指可是这本书最重要的梗了,也是全篇第一个高 潮。   她的第二人格拥有暂时控制对方,也包括自己身体的能力,听着很狂霸酷拽木有屌是吧?   但实际上效果非常之囧:因为被控制的身体只会干三件事,发呆,掩面嘤嘤嘤的跳湖,以及自割手腕……   所以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金手指,而且激发第二人格的代价也比较大。不过这仍是当之无愧的最牛招数了,哈哈哈。   --------   连更了这么多天,字数有多,高 潮 情节也来了,还不好好夸夸我呀~~~~ ☆、28   抱着妻子的巧克力顾不上身上的伤,只是撕了块布紧紧裹住邱熔渗血的手腕,也懒得搭理跳进湖里现在都没浮上来的人渣师父,使出上乘轻功就往回跑……结果腾挪出十几丈,便看到了原先守在外围的暗卫们——毫无意外,他们个个带伤,有些人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而陌生黑衣人的尸体也零散了一地。   太上长老骤然发难,也是精心谋划后才会出手。   但此时巧克力无心考虑这些,他一门心思地早点赶回去,寻来夏颐替妻子疗伤。   一身血的巧克力横抱着同样一身是血的邱熔抵达山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沈殊平交代了邱熔昏迷前的嘱托,然后两眼一闭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白瑛和夏颐身心都放到了邱熔身上,而药堂堂主左安菱自然专心负责自家门主。   巧克力全身的外伤全被包扎好后,观海、听涛以及暗卫的头领们才接连归来,当然少不了脖子以下全被铁索缠得死紧、面色灰白的太上长老——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威名赫赫的太上长老……是个旱鸭子。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都在人事不省的那对夫妻身上,只要保着太上长老没咽气就好。说实在的,单凭他冲邱熔出手这一条,就注定了他的生死再不由他自己,甚至连莲剑门中的沈家人都不想救他了。   沈殊平昏迷,惊动了几位轻易不过问门中事务的长辈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下,便让左护法左安意派些妥当人去给邱家送信。   替沈殊平疗伤归来的左安菱也道:“门主只是血流得太多,歇一阵子就好,倒是门主夫人……可棘手了。”   像是验证左安菱的话似的,一刻钟后沈殊平果然悠悠转醒。他这一睁眼,就看见他老婆紧闭着眼躺在自己身边,床头还坐着个白瑛。   年轻的神医一点也笑不出来,“你没什么大事,但邱妹妹可就麻烦了。”说着,指了指门外,“夏颐催动了王蛊,却什么用也没有,他去想别的办法了。”   沈殊平垂下眼,把妻子往自己怀里抱了抱,什么也没说。   “你别动不动就想殉情啊。”白瑛叹道,“邱家人已经在路上了,赶到这儿瞧见女儿女婿全折了,我们这些人也得陪葬好不好。”   最糟糕的结果当然没有出现。   傍晚时,邱熔自己就醒了——到饭点儿了啊。当然,睁开眼她就开始做了一系列的尝试:她认得清眼前众人,对头下的“枕头”也触感清晰——这肯定是她老公的大腿啊。至于身体,虽然觉得颇为沉重,但也就是费力些,依旧使唤得动。   她又试着催动了下秘法,除了运转时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且修为又掉回了第四重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不起了。   邱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勉强抬起右手,把一直在给她按揉太阳穴的手指攥在手心,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温暖而有力的回握,这才看向正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的夏颐。   夏颐见邱熔眼神灵动,这才说道:“没感觉吗?”说完,目光就往下面一个劲儿地飘。   邱熔顺着夏颐的视线看去——她得低下头,稍微挪动□子才看得清楚:原来手腕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上,趴着一只白白嫩嫩,形状如同一根江米条,尤其是“江米条”的顶端还长着两颗小黑点的……小家伙。   邱熔惊道:“小乖乖?”   夏颐平静应道:“就是它。”   邱熔来了兴致,“能摸吗?”   “你可以试试。”   邱熔从巧克力手中抽出右手,轻轻点了下小乖乖的脑袋。小家伙一点也不介意被摸,但也不动弹,尽忠职守地趴在邱熔的手腕上……大约正在努力想让伤口尽快愈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乖乖的存在,邱熔几乎感觉不到手腕上还有伤。她心里明白,若非救过夏颐的性命,哪里会有人家心甘情愿地让独一无二的王蛊出来给自己疗伤的举动?   邱熔十分感激,“有劳。不过你怎么放小乖乖出来的?要在丹田附近开个口子吗?”   夏颐面无表情,“总不会是拉出来的……”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数息,邱熔想也不想,一爪子就抓过去了。   夏颐觉得自己八成得满脸花,于是他认命地合上了眼。只是刮到脸上的不是指甲,而是指肚,一爪子过去,他除了被薅掉若干睫毛之外,并无其他损失。   他眨了眨眼,“不敢了!熔熔,我再也不敢了!”   邱熔大叫一声,“平哥哥!”   于是一只大脚凭空出现,直把夏颐椅子连人一起来了个面朝天。   邱熔依旧枕在丈夫的腿上姿势未动——其实她当下就是想起身也得有人搭把手,“我觉得咱们之中有个白瑛就够了,你不用为了让我开心而特地学他……关键是你学久了真就和他一样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夏颐起身,还把椅子扶正,笑道:“那我就为了你们,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送走夏颐和小乖乖,接来下邱熔该吃吃该喝喝,神志清醒,言语流利,除了行动略有不便需要丈夫搀扶之外,就和平时一样。   不止大夫们,连亲朋好友长辈下属全都放了心,大家也各自归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但事实证明,认为邱家的秘法大招发动之后就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地扛过去的人们,实在是太单纯了!   当晚,邱熔就又“发病”了。   其实,她醒来只是为了方便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出不大对劲儿:她又没办法控制身体了,而且左手腕正阵阵抽痛——实际上若是大量失血,体温降低痛感也会随之大幅降低,她能觉得这么痛,要么是血刚开始往外喷,要么就是出血不多。   这种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却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相应的反应实在是……太糟心了!   而另一个她,或者说是她的第二人格现在正傻呆呆地看着熟睡的巧克力。   邱熔颇为庆幸,再次默念秘法第七重的内容。   可惜她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下一刻,她差点被自己吓出心脏病来:她的第二人格抄起床边小匣子里的簪子又冲着手腕扎了一下。   又是左手腕,力气依然不大,让自己受了罪,但又不会真的丢了命。这自残能自娱自乐也是个神奇的境界,可偏偏涌出的鲜血准确地滴在了巧克力的脸上。   巧克力猛然惊醒,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的妻子双目无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手里攥着簪子一下又一下地往另一只手上戳。   巧克力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也许知道如今这个样子并非妻子本愿,可是接连刺激之下,他已经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何况他本就是个稍微偏激又执拗的人,人生二十多年中唯一能给他柔情与*意的妻子一次次地当着他的面自尽……他彻底抛弃了理智,脑里燃着一团火烫得他身体发麻,但心却像坠入冰窟一样冷,他一把扣住妻子的手腕,用自己的胸口抵住那支簪子的尖端……   万籁俱寂的深夜,在夫妻俩急促的呼吸声之下,连尖锐的簪子戳破皮肤,扎进肌肉“噗”的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邱熔一惊,默念的秘法登时缺了个字,在快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前功尽弃,她气得只想骂街,可看着丈夫血红的双眼,她定了定神,又从头暗诵起功法。   万幸邱家秘法可是字字珠玑,快又准地念完全部第七重的内容也只需要半柱香的功夫,更幸运的是,簪子正巧捅到了丈夫的肋骨上,而恰在此时,第二人格在脑海中一声尖啸,邱熔恍惚了一下便立即接手了自己的身体。   巧克力只觉得妻子握着簪子的手蓦然一松,然后就看她顾不得还在渗血的手腕,又声音暗哑着说道:“你裹什么乱!松手!快松手!”   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顺从的反应,邱熔的左手恢复自由,便从床头的小箱子里熟门熟路地摸出药膏和药布,麻利地给丈夫上药并包扎。   看着他胸前刚刚结痂又因此番折腾而绽开的伤口,邱熔心疼得无以复加:嫁给巧克力之后,似乎光给人家添麻烦了……巧克力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我这么个媳妇啊?   不过自己继续冒血也不是事儿,她刚往伤口上洒了些药粉,手腕又被她回过神来的丈夫紧紧握住了。   有丈夫默默地替自己处理伤口,邱熔略略整理了下思路,便为自己的新发现万分头疼,她抚额心道:我正常,我丈夫也迅速跟着恢复正常;我不正常,我丈夫也会不太正常地一样自残……   就算再难以启齿,她也得趁此机会跟丈夫老实交代了。   巧克力听完,沉默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涩声道:“你练功居然练出了另一道魂魄?”   第二人格这个概念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邱熔入乡随俗,便用另一道魂魄来解释了。邱熔点头,又凝重道:“若非她出现,咱们恐怕都要死在沈长老手中。”这位沈长老说的便是巧克力的人渣师父了。   见丈夫又因愧疚而攥紧拳头,邱熔又道:“如今我只有秘法第三重的水准了,似乎是她每出现一回,我就得掉落一重修为。我猜,今晚她之所以能忽然现身,正是因为我修为不足,不能再稳稳压制她的缘故。”   巧克力果然闻言大惊,“散功……不成吗?”   邱熔苦笑,“估计由不得我。”说着,身体骤然沉重起来,她当即分心二用,脑中开始诵念功法,而口中却道,“抱我!亲我!她……又要来了!”想当初,夫妻双~修~的时候,她修为进展极快,为今之计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即使两人身上挂彩,衣襟带血,身畔还有一堆盛着伤药的瓶瓶罐罐……沈殊平没有心情也得“上”,个中滋味真是难以言喻。说句实在的,如果当前的状况下还能毫无障碍硬得起来,这样的男人还是别嫁给他比较好。   巧克力低下头,抱着老婆,刚亲了亲,邱熔脑海中便听到第二人格比刚才刺激得多的一声惨叫,然后就彻底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她兴奋地抱住巧克力宽阔的背,报喜道:“她走了!我们去洗洗吧。”   逃过一劫的巧克力长出了口气。   用热水擦洗掉血迹,再换了衣裳和床单被褥,夫妻俩终于再次相拥躺下的时候,邱熔几乎有恍如隔世之感:他们夫妻两个的身心都快被这坑人的功法玩烂了。   显而易见,因为同属一门的心法与身法不仅存在共鸣,自己的状态也能轻而易举挑动丈夫的心情……邱熔深感自己必须得疯狂练级了。   这半夜太折腾了,邱熔没思量多久,便困倦得不行,伸手搂住巧克力的腰身,并小心翼翼避开丈夫胸前的伤口,而下半身却不甘寂寞地缠住已经刮干净腿毛、长、直、有弹性又异常温暖的大腿,找到了舒坦的姿势,她合了眼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而沈殊平看了妻子半晌,又把她往自己身前拢了拢——他很难过,尤其是心灵支柱一样的妻子两次三番地当着他自残,即使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却仍旧被刺得遍体鳞伤……   即使如此,他的妻子只要一个笑容,一个拥抱,他就心甘情愿地暂时忘掉那些让他痛苦至极的片段……他也觉得自己真够贱了。   沈殊平捂着脸:贱就贱吧,熔熔还是我的妻子,其他的就别细想了。   事实上,沈殊平第二天便懂得了什么才是幸福的真谛——他前一刻还在被老天爷不停地狂扇耳光,顷刻间却又一头跌进了蜜罐子。   白瑛清早前来诊脉,这眉头真是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还有些不大确定,“熔熔,你好像有喜了……”   沈殊平当时就傻了。   邱熔还比较淡定,“你是不是神医啊?什么叫好像?”前些日子夫妻俩勤奋~双~修,那水流得……她都恨不得在臀下垫张苏菲夜用。   白瑛轻咳一声,冲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沈殊平竖了大拇指,“佩服!”肾经只通了一丝,想让妻子怀孕所需要的次数,想想他都觉得下~身~一痛。   邱熔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正琢磨什么,她哼了一声,“你都没正经事可说吗?”   白瑛转过头来,目光盈盈,望着邱熔道:“跟沈家太上长老私下联系的线人听说已经抓到了,你不好奇吗?”   邱熔笑了,把丈夫的双手都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看着他身周气势登时一变,脸上也浮现出由衷的笑容,才不慌不忙地回答白瑛道,“我爹他们明天也该到了吧?正好提审时顺便再试试我的‘大招’呀。”越是危险的招数,越需要足够的测试数据,何况她已经摸出了些门道。   白瑛十分好奇,“什么大招?”   沈殊平垂下眼:没有那大招,夫妻两个,不对,是一家三口,都要命丧在那人渣剑下……这么一想,他果然心绪渐平。   而邱熔神秘一笑,“相信我,你一定不想亲身体会的。”   白瑛看着邱熔,忽然就是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了我是亲妈呀。   -------------------   朝着现在的更新频率……这本有可能在本月完结啊……   话说我新坑的大纲都快编完了。 ☆、29   当晚,娘家人就到了大半儿。   单看风尘仆仆且满眼焦急的亲人们,邱熔差点以为他们是来给她奔丧的——爹爹,亲哥还有大伯家的两个堂哥……亲娘和嫂子因为没有上乘轻功,坐着马车尚在路上,不过最迟明天也要到了。   邱熔见到娘家人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亲爹牢牢抱在怀里。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用药布裹着的手腕以及第三重的心法修为,美人爹眼圈都有点儿红,一边心疼,一边感慨:儿女都是债啊!   自家人脸色都不大能看,不用秘法都能知道他们都处在爆发的边缘,邱熔赶紧开口转移话题,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有喜啦,还不快点儿恭喜,让我开心开心。”   她这一开口,娘家哥哥们全都瞪大了眼,连爹爹都惊得微张了嘴。   女儿女婿夫妻~双~修有助于熔熔恢复修为,这事儿美人爹早已经从白曜那儿听说过,在家时还得到了确切的证明,但女婿肾经堵塞可不是几天就能疏通得了的,小外孙的到来还是令他极为意外,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要知道邱家人一直都不能算子孙繁茂,生出四个孩子的夫妇在自家中都十分少见。而邱冕与邱易兄弟俩皆是婚后数年才得了儿子,而他们的妹妹,邱贵妃也是入宫后五六年后才怀上了当今太子……   邱易一个横抱再轻轻放下,就让女儿坐到了他腿上。邱熔两只胳膊自然而然地全勾到了亲爹脖子上,还被他亲得满脸笑容,之后便安心接受起家人们的祝福。   作为回报,邱熔也挨个抱过哥哥们,轮到亲哥还多送了个面颊吻,这才又坐回亲爹腿上——感谢大齐在男女方面的“破规矩”不多,按着自己在天朝的习惯对待哥哥们,他们都很受用。   家人们情绪平复,邱熔才详细说起这些日子的经历。   听说秘法修炼到第七重能生出一道分魂,家人们神色顿时精彩起来;再闻听这分魂的威力他们不约而同地震惊了,而后便一起担心起邱熔的身体。   “身体倒没什么,只是用一回分魂修为就要掉一重,”邱熔又道,“我连爹爹都想不起的那回,便是因为这分魂控制身体,害得我修为都归了零。”不过修为没了,第二人格也不再出现倒是真的。   不过家人们似乎一点儿也不为邱熔实力强大而喜悦,修炼到中阶,能有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人情绪和念头的能力已经十足了不得,至于高阶附带的大招,再想想那些限制,大家只觉得头疼无比。   家人的情绪总是特别“好刷”,邱熔笑道:“当高手也挺不容易呀。”然后便把这些日子整理出的修炼心得说给家人们,而心里却盘算着等自己的修为恢复到第六重前后便再找人试试第二人格的威力。   一家人“密谋”完毕,亲哥哥邱烨把一直等在厢房的妹夫请了进来。   在得知妹妹“犯病”究竟有多折磨人之后,始终体贴并尽力包容,全无一句抱怨的沈殊平也赢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   “好孩子,”美人爹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又把怀里的女儿交到他手里,“你安排个人,带我去瞧瞧那位太上长老。”心中却思量:有这样的师父,你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邱熔不敢碰到丈夫伤口,只是靠在他的胳膊上,“正经审问的时候,我也要去。”   沈家没来人,美人爹绝不会擅自审问,他提出见面,其实是想看看挨了女儿大招的太上长老现今是什么样子罢了。   岳父的心思巧克力心中明了,便让左护法左安意亲自引路,而他则打算专心照料怀孕的妻子——刚才白瑛还特地来嘱咐他,熔熔有孕又练功,心情越发不定,对身体还有肚里的小家伙对十分不利,让他小心伺候,别惹老婆生气。最后,当然没忘记送了几匣子亲手调配的药丸子和药膏子……   沈殊平当时的心……沉得像坠了个秤砣。   熔熔哪怕犯病时让他心如刀绞,可恢复后又继续待他如珍宝,如今两人又有了孩子,他愿意把这当做一个全新的开始,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也懒得再真去较真,分辨谁去该承担几分责任又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当白瑛提醒他,连他的孩子也不稳妥的时候,他只想什么都丢在一边,脑中只剩看好妻子保住孩子的念头。   这也是他被岳父和大舅哥们合力夸奖仍没怎么动容的原因。邱家人也感受到他心绪不宁,没难为他,便各忙各的去了。   只剩夫妻两人相处的时候,颇为内疚,且觉得安抚丈夫责无旁贷的邱熔先看了看巧克力胸口前的伤势,“白瑛怎么说?”   巧克力捉住妻子的手,“比你轻得多。”听说孕妇见血不吉利。   邱熔却误会了:说真的,自己都快把丈夫刺激疯了,他如今都不记恨只是有些意难平而已,这心胸很不错了。这么想着,邱熔双手往下一滑,便环住丈夫的腰身,“不知为什么,更想腻乎你了。”   面对着邱熔这张脸,心肠实在很难硬得起来:当初两次三番巧克力都想着同归于尽,一了百了,结果怎么着都下不去手。   强颜欢笑他也做不到,于是只好默然不语。   邱熔盯了会儿丈夫……的黑眼圈,又撒娇道:“困了,没你陪着,我睡不香。”   沈殊平无奈,亲自铺床,又换过衣裳,夫妻俩相拥而眠。   难得的是沈殊平居然睡着了:基本生理需要得到一定满足,醒来后心情也稍微好转了点儿。他一睁眼,就见邱熔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巧克力关切道:“不舒服?”   邱熔深吸口气,右手轻抚小腹,“大概……做了个胎梦。”   “什么胎梦?”   邱熔颇觉郁卒,“人家胎梦都是什么日月入怀,再不济也是置身于花海林地,到我这儿,居然梦到了一只小黑熊猛地扑了过来,害我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巧克力一怔,旋即大笑——这是他数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他乐得浑身乱颤,抚向邱熔的肚皮,“苦了你了。”   邱熔抬手按住了丈夫的脑门,“哼,要真是个儿子,小名就是小黑熊了!”   巧克力也没笑够,好不容易又憋出一句,“贱名……好养活……”   与此同时,被严格看管起来的太上长老,沈殊平的师父可真的笑不出来了。   站在他对面的邱易一派平和,“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的好主子不会出头救你。”   困兽犹斗说的便是这位长老,当然他若是不够无耻,也不能那般无情地对待唯一的徒弟,“沈家不会舍了我。”   邱易不答,故意甩门而去:让他存有生的希望,就不会有自断经脉的举动,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回到下榻的院子,邱易让世子侄子与自己的长子一起派人多方打探消息:他总觉得这位太上长老兴许是条大鱼。而能说会道的另一个侄子则接下任务,好好哄哄沈殊平这个女婿,顺便跟莲剑门中人套套近乎。   半夜时分,沈锐一家三口跟路夫人婆媳先后抵达。   不好打搅刚受了伤,又睡得正香的儿子和媳妇,姜夫人挺着肚子在丈夫的搀扶下也去休息不提。   路夫人就没什么不便,让自家的儿媳妇去找儿子,她自己直接拍醒了丈夫邱易,又拿冷手巾替他擦了擦脸,才问起闺女的情况来。   美人爹三言两语把他所知道的都说给妻子听,路夫人沉静道:“老爷怎么看?”   邱易还笑了笑,“我本以为是孟翡闲着也是闲着,挑些事儿给咱们添点子乐趣呢。”   路夫人道:“愉王的确见不得您过得太好,但他也不会是迁怒小辈的人。”   “是啊,韦和晖要是能使唤得住这样的顶尖高手,何至于离开南疆出来奉承太子。”说这话时,邱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韦家的小辈们如今还都不够看啊。   邱冕的邱易兄弟的心思,路夫人多少都能摸到一点:他们似乎在悄悄考验二皇子。   说句心里话,名门出身的路夫人当年就跟骄纵的小姑子不太合得来,如今这小姑子的儿子仗着自己的外表和地位时不时任性一下,实在颇得小姑子当年真传,让路夫人心生厌恶的同时又如何看好这位太子?   此时邱易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妻子的思量,“皇后这些年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路夫人心头一动,“这位长老竟是皇后的人?”   “原先只是听说这位娶了个南疆女子,这才能全须全尾地从南边跑回来。”邱易自嘲一笑,“如今一琢磨,怕是这位早就向皇后投了诚。那身法估计也是皇后的东西,凭她深*皇帝的那股痴劲儿,这功法也是早早就交了上去……”   路夫人听到这里悚然一惊,“原来这长老早就打算从熔熔身上骗来咱家的功法吗?!”   邱易搂住妻子,安抚她道:“是我轻敌了。好在咱们闺女够强,女婿又是个靠得住的,这才没闹得不可收拾。”   路夫人泪流满面,情绪也有些激动,“不行,我不走了!我得照顾熔熔!”   邱易赞同道:“明儿就和亲家商量商量,咱们厚着脸皮也得留下来跟闺女住上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   俺先去赶个饭局,回来晚上继续码。不过第二更出来的时候就可能是凌晨了…… ☆、30   除了路夫人得知真相后操心不已,已经伺候媳妇儿睡下的沈锐也一样难以入眠。   比起邱家这样的姻亲和盟友,自家这位太上长老必然要被舍弃,但至于如何舍弃,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还有做些什么,才能在亲家那儿拉回些分数,可真是个难题。   除了这位冲着徒弟媳妇出手的长老,莲剑门里还扣着个身负蛊虫,诈病想借机弄死南星教副教主的长老呢……沈锐如今还不知道夏颐真正的身份,只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人家没做出招惹沈家之事,你毫无理由就动手伤人——沈家依旧得给亲家赔罪,没得商量!   沈锐暗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想当初大齐共有三位异姓王,怡王邱家,愉王孟家,以及因为谋逆而嫡脉惨遭诛绝的怀王,沈家早先也是奉怀王为主,而后才得以发迹的。   怀王一系也曾势大将多,事败后被皇族韦氏大举屠戮,虽然树倒猢狲散,可也仍有忠心耿耿之人逃到南疆,暗中积极谋划想要恢复当日荣光——在这些人眼里,早早与怀王做了切割的沈家乃是毫无疑问的叛徒,他们恨沈家犹在韦家之上。   在沈锐想来,这二位之所以会“疯了一样”冲着儿媳妇下手,就是为了让自家与邱家起隙嫌后内斗……他又如何能让仇家得逞?   事实证明,厚道人未必缺心眼,沈锐想得十分靠谱,得到消息时也没忘记立即给沈家家主,亲哥哥沈钦送了信儿去,凭自家久经考验的一等信鸽的脚程,最迟后天也能收到亲哥哥的反馈——为今之计,先哄好亲家,其余的事儿到时再说……   已然下了决心,加上舟车劳顿并照顾老婆,沈锐这回一阖眼没多久便就进入了梦乡——单看这心宽劲儿,沈锐与沈殊平就绝对是亲生父子。   话说第二日一早,沈殊平按时睁开眼睛,目光一转,便落到了身边邱熔的身上,见她竟然颇为哀怨,立即按着妻子的手腕,边诊脉边问道:“小黑熊……害你不舒坦了?”   丈夫关切的神情,泛青的下巴,鸡窝一样的头发和他眼角那块眼屎,实在太过交相辉映,邱熔本来是想跟他谈谈如何“在怀孕初期适度巩固修为”,对着这么一张脸她真的演不下去,便直截了当道:“想你了而已。”看着丈夫瞬间便秘一样的表情,又补了一句,“轻柔些不会有问题。”说完,从床边拿了帕子先给巧克力擦了把脸……   巧克力担心的不是伤到孩子,他沉默了会儿,才问,“你急着恢复修为做什么?”   邱熔只好一手抚弄巧克力的长发,一手揉揉他的胸腹,还时不时地捏捏他的大手,总之在安抚中把自己推测出的秘法种种好处与隐患彻底交代了个明白。   嘴上说得极有条理,也不耽误她默默腹诽:讨厌,犯过病后最直接的恶果就是忠犬不乖也不好哄了,居然还要追问为什么!   这回巧克力沉默了更久,才抬眼看着妻子道:“你怕修为太低压不住另一道魂魄吗?”   邱熔幽幽道:“咱俩~双~修又稳又快,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出好法子了。”   巧克力实在看不得妻子这副表情,便低声道:“我……也想你。”   邱熔心中十分得意,低头吻住巧克力的唇,没受伤的右手向下摸去,还没捻搓上几下,便抬腿坐到了丈夫的身上。   云散雨收,被榨了一回的巧克力反而精神奕奕,“想吃什么?”   邱熔抱着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听见丈夫问话,极不情愿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粥和小菜。”   睡足吃饱,夫妻俩这才知道双方爹娘昨夜先后到来……而且他们已经见过面还一起吃了个早饭。   父母的好意二人心领,重新打扮后先去沈锐与姜夫人的院子请安。   婆婆姜夫人肚子已经挺大了,为儿子儿媳妇奔波一回也毫无怨言,脸都有点肿还柔声笑道:“我这样子也照顾不了你,只好觍颜请亲家留下来多费费心了。”   有亲爹亲娘伺候,邱熔可是求之不得,从婆婆的房里出来,她拉着巧克力喜笑颜开地奔去父母暂居的院子。   路夫人看过女儿气色,担心之意大减。   看着时候正好,沈锐、邱易以及小夫妻两个便一齐去见见太上长老。   邱熔一直觉得,若是沈家立时发作了这位太上长老,才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而开诚布公地两家人一起审问,正是明智之举——相对来说,还是沈家更需要邱家这个盟友。   屋里昔日呼风唤雨的绝顶高手此时手脚被缚,整个人被吊在半空,这老爷子即使手筋已被挑断,依然底气十足,冲着沈锐大吼,“忘恩负义之辈!”   沈锐神色微变,却不说话,转过头看向亲家邱易。   美人爹面无表情,“皇后吩咐你捉我女儿,再拷问出我邱家秘法吗?”   太上长老闻言一愣,旋即大怒,“畜生!你也敢对皇后不敬!”   邱熔迎着亲爹、丈夫与公公三人的目光,指着太上长老,坦诚道:“爹爹提起皇后时,他心中涌起的满是*重。”   屋内顿时落针可闻,太上长老瞪大双眼,猛地吐出一口……血、口水和浓痰的混合物。   不过在时刻关注他的邱熔眼里,实在是不存在什么“出其不意”,她轻轻巧巧拉了下丈夫的衣袖,那一口黏糊糊的东西便悉数落在了地上。   美人爹和巧克力都是深知邱熔本事的,对她毫不怀疑;而太上长老的举动也足以印证儿媳妇所言非虚,沈锐越发觉得自家恐怕已经深陷于仇家的陷阱。   邱熔虽然仍在留心太上长老,但主要的精力已然转到巧克力身上,知道丈夫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便琢磨着说些什么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怎料下一秒,胃里一阵翻涌,她完全不必无病~呻~吟地瞎找话题或者装模作样,揪着丈夫小跑着出门找地方狂吐去了。   今天得了重磅消息,目标初步达成,美人爹和沈锐对视一眼,邱易便追着女儿女婿出了门。   而留在房里的沈锐冲着自家曾经的太上长老由衷地竖了大拇指,“真有种!”   邱熔抱着个小木桶吐得舒爽,抬起头来又是一脸淡定:她知道怀孕初期的种种不便,像害口孕吐都少不了,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换过衣裳,她又拉着巧克力去寻夏颐解惑。   让王蛊离体负担颇大,这几天夏颐都在趴窝养身,难得露面,但恩人夫妇亲自来找,他当然不能拒之门外。   听了邱熔的问题,夏颐安然答道:“这世上可没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蛊虫;据我所知,皇后也没有情夫。”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邱熔的大堂哥、怡王世子手里拎着个蓝衣男子迈着大步进了屋。   邱熔定睛一瞧,这不是五皇子吗?   大概是被自家大堂哥揍得比较狠,五皇子好不容易落了座,双臂与双腿一直抖个不停,他一脸冤枉,“我是被他们推出来背黑锅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过了12点,但这一更算4号的…… ☆、31   比起脸上始终保持着毫无瑕疵的微笑,而心中却是满满恶意的太子,五皇子柔和且略显稚嫩的五官和忐忑不安又有几分讨好的笑容,看起来就讨人喜欢得多了。   可惜这孩子确实有些缺心眼儿,不然邱家掌权的那对兄弟何至于打算把宝押在全无血缘关系的二皇子身上?   怡王世子哥叹道:“本来是想给韦和晖个教训,我才出门就碰见这小子扑过来哭爹喊娘。”   邱熔的这位大堂哥的性情微妙地介于邱冕和邱易之间:沉稳之余又不失活泼。   五皇子顿时颓丧起来,“太子哥哥命我在此探听莲剑门动静,知道表舅与表哥们匆匆赶来,我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与其被人找上门,还不如我先来见大表哥呢。”   他真心觉得,再被太子这么使唤几回,今后怕是连“富贵闲人”的美梦都做不成了。   五皇子虽懦弱,倒颇有自知之明。   可惜他有个甩不掉,又自始至终都在不遗余力地拖他后腿的母亲——其母邱妃当年刚进宫时,还能恪守本分,但在自己也有亲生子之后,昏招迭出,使得邱家不仅不想再助她,甚至连她生下的五皇子都撂在一边了。   且自五皇子进门,大家默契地都没有特地起身参见他,此举可以理解为稔熟或者轻视……邱熔瞧了眼身边神色如常的夏颐,开口问向五皇子,“你可认得这一位?”   在五皇子眼里,这个邱家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邱熔表姐,正倚靠在自家表姐夫身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身边纤瘦美男子的手心里……   五皇子无比佩服:当着堂兄和丈夫还能面不改色地~玩~弄~禁~脔,自己要是有这个气魄,今生至少可以像鲁王叔一样,守着自己的地盘还能觊觎下至尊宝座。   这时听见表姐问话,他立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轻声道:“南星教副教主?”   除了巧克力与五皇子,其余三人闻言皆是一声叹息:连夏颐真正的身份都不知晓,五皇子果然在皇帝心中毫无分量……   邱熔跟大堂哥对了下眼色:这傻孩子还是让他一边歇着去吧?邱熔得到大堂哥的心意,右手请拍了下丈夫的大腿,巧克力会意,平静道:“五皇子既然来了,便安心住上几天,躲躲麻烦也好。”   这提议正中五皇子下怀,总跟这么一群无论是脑力还是武力都远强于他的精英相处,他也压力山大。   怡王世子也跟着五皇子一起离开,出了门他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五皇子展颜一笑,“多谢大表哥。”   怡王世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和五皇子的亲舅舅关系不错,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拉他一把。无论是夏颐和邱熔,五皇子能讨得哪一个的些许欢心都能播出个稳妥些的将来,可惜这孩子还一副懵懂又得过且过的样子。   当真是嘛人嘛命,强求不来。   话说客人告辞,夏颐、邱熔与巧克力三个说话自然越发自在。   他们也并不在意五皇子如何,真正关注则是太子与韦和晖的动向,邱熔先开了口,“太子还真看重沈家啊,挑动姻亲窝里斗是不是别有乐趣?”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   夏颐趴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摊开,让邱熔随意触摸——只要有肌肤相触,邱熔就能顺利“调戏”到小乖乖,而小乖乖状态好,夏颐与邱熔两人,一个身体另一个精神都会在疗伤之余还十分舒畅。   不过被恩人的指尖戳来点去,夏颐半边身子都酥了,却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笑道:“听说,皇帝想得到邱家都快魔障了。”   自己老婆跟夏颐这种稍显亲近的“治病”方式,沈殊平早就看得挺习惯了,除了固定在老婆小腹上的左手,他又伸了右手出来,“据我所知,沈家有皇帝的人,有鲁王的人,如今看来还有皇后的亲信和南疆的内线,剩下的人倒是一心希望沈家更好,但目的一致未必在方法上没有分歧。”   可不正好是五方势力?因为跟自己父母不亲近,连带着对沈家也没什么归属感,但巧克力一定不想沈家倒台就是。说着,他蜷起两根手指,“我父亲过几天自会带着两位长老回去,你想做什么最好尽快。”   沈家还有位长老诈病刺了夏颐一刀呢,巧克力此番提醒,就是让他赶紧有仇报仇,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邱熔反手捏住巧克力的手,看向夏颐道:“你打算下蛊吗?”   夏颐也很坦诚,看着邱熔始终点在自己掌心,无瑕白玉一般的手指,“我擅长解蛊解毒,下蛊的本事可比不过韦和晖。那位长老么,我总得给沈兄面子。”说着,抬头冲着巧克力微笑颔首致意,而手指微蜷,指尖时不时地能碰到邱熔划拉他掌心的那根手指,“背后主子交代的事儿,他给搞砸了,我知道他注定没有好结果就行。”   “回了沈家又如何?”邱熔冷笑道,“另一位,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太上长老毕竟姓沈,他的死活当然要交由沈家来决定。看他对巧克力做下的孽,邱熔觉得若不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心。   可惜自己的第二人格杀敌一千也得自损八百,尤其是肚里还有个小祖宗,邱熔可不敢弄险。   若是巧克力亲自动手,哪怕大家皆知他饱受师父苛待,也躲不开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她仔细考虑了下,夏颐和白瑛都是既欠自己人情又有能力让太上长老活受罪的强人,比较而言,和夏颐更亲厚一些,而且这家伙……下限甚合她的口味,这不就开口求人家帮忙了嘛。   老婆要执意替自己出气的心思也并不难猜,巧克力闭上了眼,胸膛里一阵阵地抽痛。他当然不傻,不然邱易也不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他深吸口气,默许了:他的“小黑熊”几个月之后便要来到人世,他可不想还有个武力超群的师父在背后虎视眈眈。   巧克力毫不怀疑,如果这回没有皇后密令太上长老突然出手,等到孩子出世,他这位无情的师父肯定会出面,抱走自己和熔熔的孩子。   巧克力走神,也不影响夏颐与邱熔迅速地达成一致。   夏颐笑道:“下什么蛊啊?这位太上长老不是一直肖想皇后吗?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坐实~姘~头的名头如何?”顿了顿又道,夏颐可不想毁掉邱熔对他的看法,所以定要详细解释一下,“我中毒中蛊,不得不远走南疆,还有仇家韦和晖,都是拜我这位嫡母所赐……你可知道皇帝为何冷落我生母?因为皇后让皇帝相信,我生母与鲁王有染。”   听到这里,回过神来的巧克力都忍不住插言道:“你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小时候日子虽然过得苦,但跟夏颐一比,怎么忽然有点庆幸……   这句话信息量也忒大了,邱熔则眨了眨眼,“愿闻其详。”心里却道:想算计皇后和太上长老,然后被皇帝捉奸在床,这难度绝对是“专家模式”了。   夏颐仰起脸,淡淡一笑,简直就像是阴暗又脏污的下水道角落里忽然盛开了一多泛着七彩光芒的鲜花一样不可思议,“有没有~奸~情不重要,只要皇帝相信就行。”   邱熔闻言大笑,“你真无耻,但我喜欢。”   夏颐嘴角一挑,“我也喜欢你恰到好处的恭维。”   巧克力抚住额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夏颐与邱熔继续密谋,兴奋得有些过了头,要不是巧克力及时提醒,都险些误了白瑛的看诊。   偏偏白瑛和夏颐不怎么合得来,知道跟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聊了挺久,年轻的神医心里直泛酸,替夫妻俩枕了脉,尤其是邱熔左手腕上的伤疤已经浅了一大半,他就更不舒坦了,“学艺不精,真是惭愧。”   第二人格在手腕上至少切了五次,好在邱熔本人力量不足,第二人格操控身体时又略显迟钝,所以伤口都不算深,但伤到真皮层肯定是要留疤的。   家里虽有好药,但伤痕也需时间才能慢慢淡化。可是,当小乖乖在伤处趴了一阵子后,这些淡粉色的伤疤居然在短时间内迅速减淡,直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程度。   邱熔看着白瑛这张略显纠结的俊脸,安抚道:“你已经够厉害了。我婆婆姜夫人能不能也烦劳你看一看?”   白瑛痛快应了,收拾了下东西,背着小药箱直奔沈锐与姜夫人所居住的院子。   卧房里只剩夫妻两个,巧克力才道:“你不用太关心他们。他们……好着呢。”   作为被父母“抛弃”的大儿子,当年每每看到一家三口沈锐、姜夫人与沈殊宁同进同退其乐融融,他在羡慕之余怨恨也如影随形。   如今他也成婚,有个心*的老婆,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心绪渐平,也比较能理解和包容当初父母的所作所为,但这也仅限于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而已……   邱熔笑道:“那也得尽尽心意啊。”说着,抱住丈夫的腰身,又撒娇道,“想吃炸鸡,配山药泥。”   还是老样子,丈夫下厨,邱熔打下手。夫妻协力……当然,邱熔不动手,巧克力做出的炸鸡也一样香酥可口。   邱熔夹了块儿炸得黄澄澄,香气扑鼻的鸡块,又在蘸水里滚了一圈,便递到丈夫嘴边。   此时,巧克力正亲手磨着山药泥,并不耽误吃东西,于是小两口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地把一碟子炸鸡全都干掉。山药泥磨完,又加了蜂蜜,再倒进碗里——半透明的白色黏稠液体,十分酷似健康男子的……某种体外蛋白。   邱熔当即笑得前仰后合,红着脸跟丈夫一解释,巧克力自己先尝了口山药泥,又认真道:“一会儿……你就知道味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莲城莲剑门内小夫妻俩情投意合,与此同时,西京城里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两位白净但容貌普通的内侍,一个站在身后,替皇后按揉肩膀,另一个则跪伏在皇后双腿之间——这二位内侍皆是出身南疆,且是皇后心腹。   在静谧又肃穆的坤宁宫中,皇后却被这二人“伺候”得不时痛呼出声……   皇后倒不是什么~妖~后~奸~后之流,而是因为她身负的异蛊只能靠极其特殊的手段定时激发,才能长久保持效果。   皇后年逾四十,面容仍旧宛若双十少女,身负霸道无比的毒功无人敢轻撄其锋,当然要付出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了。   她还在痛苦忍耐之时,心腹宫女上前低声禀报,“娘娘,陛下到了。”   皇后闻言,猛地睁开双眼,披上件纱衣光着脚迎了上去。   皇帝驾到,看到房内恭敬跪伏在地的内侍,眼中的不快一闪而逝,伸手扶住正要盈盈下拜的皇后,神色间已是浓厚得都快漾出来的温柔,“梓童……”   作者有话要说:应大家要求把皇帝皇后拉出来遛遛。   --------------------   国庆节杂事太多,反而连稳定码字的时间都不一定保证。不过十一七天我得保证至少六更,欠账会尽快补上哒~~~~~ ☆、32   皇后姓吴。娘家也是堂堂正正的世家,大本营位于大齐西部。   当年封地在西边,大齐三大异姓王之一的怀王坏了事,吴家借势而起,如今的整体实力还在西北沈家之上。   吴皇后的父亲还是族中闻名的翘楚,年轻时游历大齐,巧遇皇后的母亲,一对同样出色的青年男女顺理成章的相知相*,不过到了谈婚论嫁时,却遭遇了不小的阻力。   因为,皇后的外祖父可是南疆南星教老教主,乃是颇有威名的一代高手。   他一直希望女儿能嫁给正道俊彦,顺顺利利地过上一生,最好连自己也能借此机会远离行事诡谲性情大多比较阴暗的南疆邪道人士。   这位大高手的想法简而言之就是,他想洗白。可是倒在洗白大道的大佬又不胜枚举,这位南星教的老教主自然要仔细谋划一番。   其中过程不必细表,老教主最终得偿所愿,独生女儿嫁给了如意郎君,且婚后小日子过得相当不赖。而老教主自己也在女婿的帮助下,得以改头换面离了南疆,就在女儿女婿附近买了个院子,打算慢慢把手头的实力和家传的玩蛊养蛊的绝活交给小辈,自己就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几年后,吴皇后出生,不提她妍丽的外表,她玩蛊的天赋甚至在外祖父老教主之上,她当然倍得家人宠*。又在二八年华得先帝青眼,嫁入东宫做了太子妃。又过了几年,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是为永平帝,太子妃也跟着“升了职”,封为皇后执掌后宫,威风一时无两。   然后,吴皇后的好日子就到了头。原因很简单,与永平帝大婚五年,她无所出——事实上,玩蛊之人大多子孙不茂。不独南疆如此,愉王孟家亦然。   不过吴皇后无子,连带着永平帝的后宫佳丽们也别无所出,誓要成为一代雄主的永平帝如何忍得了?   永平帝这一怒之下,当年与吴皇后的柔情蜜意与海誓山盟全都丢在了一旁,在北巡时见到了邱家女儿,略使了些手段,便让这位没什么心眼的姑娘芳心暗许,哪怕这姑娘的父亲和哥哥们全都不看好,但就是拉不回这个被*情迷昏了头的女孩儿……   永平帝如意纳得女人归,回宫后便直接将她封为贵妃。   不过邱贵妃也是入宫五年多才怀上孩子。起先,她身边有出自邱家的忠心宫女仔细照顾,西京也有得用的人手,考虑到自家妹妹的行事水平,邱冕与邱易兄弟觉得这就差不多了——毕竟让一个婴儿使用屠龙宝刀,结果也是十分可怕的。   谁料吴皇后也是胆色非凡,她敢在永平帝和邱贵妃身上同时下毒……其间更是下蛊拿捏住了回春山庄一位游历到西京的长老,也就是白瑛口中的师叔。不过这位善解毒的神医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找了个机会跟皇帝与邱贵妃交了底。   永平帝心里怎么想暂且放在一边,一向护短的邱家兄弟得了消息当然大发雷霆。怡王邱冕亲自带着人杀往吴家的地盘,联络了一些早就和邱家有联系的门派和家族,雷厉风行地把吴皇后之父手头所有势力削了一遍。   吴家毕竟也是老牌世家,明知不敌邱家的时候绝对不肯出头,更何况是吴皇后有错在先。   不过不独邱家兄弟十分护短,皇后外祖父,南星教的老教主也忍不下这口气:忒欺负人了!   老爷子刚刚出山,迎面就撞上了同样的玩蛊行家——愉王孟翡。   老教主冷笑一声,一点诚意都欠奉的抱了下拳,“竟引得愉王亲至,老头子还真没想到。”   孟翡双目无神——这正是他王蛊发力时的副作用,平静说道:“你跟皇帝走得太近,本王很不开心。”   老教主的蛊虫效果正是毒,而孟翡的王蛊却可以惑人心神,全力发动之后,老教主一个失神,小腹处便多了柄匕首,虽然他的毒蛊也即刻生效,让孟翡周身略感麻痹,但短兵相接之下,还是老教主这边吃了大亏。   赔上了只王蛊,老教主终于逃得性命——西边乃是吴家的地盘,老教主逃到女婿家里,孟翡也不能追到吴家大宅里大开杀戒……   宫外的争斗当然影响到了宫内的格局。   在外祖父和父亲都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之后,吴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先跑到邱贵妃处祈求谅解——好在她所下的毒也只是避孕效果,对身体并无大碍。   偏偏邱贵妃脑子不好心肠又软,被两次三番前来请罪的吴皇后打动,背地里还向哥哥们抱怨:吴皇后知错能改是好人,你们不要不依不饶。   邱家兄弟收到信一口血全闷在胸里:我们出人出力,结果流血又流泪究竟是为的什么!   永平帝在一边却看得老怀大慰:没出一兵一卒,既敲打了皇后娘家,还让心腹之患好些年的邱家与孟家损耗了些实力……   等吴皇后哄好邱贵妃,就来奉承永平帝,向他承认错误并表示自己会积极悔改。   永平帝倒也坦诚,他的确想要个留着邱家血的儿子,这样对邱家动手时无论胜败都有个缓冲。把话说开,夫妻俩也达成了一致:谁让吴皇后自己生不出来,之前也弄死了皇帝丈夫不少孩子,若不妥协心*的丈夫势必与自己离心。失去*人,吴皇后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实际上,直到邱贵妃顺利怀孕生子吴皇后都确实没有什么动作,反而真心实意地期望邱贵妃能给皇帝添个儿子……一直没孩子的皇帝其实压力也挺大的。   结果儿子是生下来了,儿子的娘却难产大出血去世了。事到如今,连邱家也没能闹明白邱贵妃身死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而吴皇后为了给这个孩子提升资质并解毒,不惜耗费了一个养育了近二十年的王蛊……且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疼*非凡还不忘教导他些道理。   如此一番作为,终于让皇帝对她回心转意。   可是抓了个好机会怀有龙种的孟美人之后就没有什么好运气了。孟美人的嫡出大哥孟翡曾把皇后外祖父的老命打没了半条,在皇后重夺皇帝信任之后,这口闷气当然要有个出口,身为后~宫~之主收拾下小皇子和他的母亲还是手到擒来。   永平帝知道后不置可否:他需要皇后,更需要她娘家的助力……只要他的儿子不死就成,儿子的生母结局如何他可不甚在意。   二皇子这一走便是整整二十年。   知道这个儿子如今跟邱家走得很近,永平帝并不着急:他不相信邱家会真心对待这个儿子。他驾临坤宁宫目的也不是为了他的二儿子,“梓童,身体可好些没有?”   吴皇后面露惊喜之色,轻轻地挽住永平帝的胳膊,“劳夫君惦记,好了很多呢。”   “为了沈家的一个太上长老,损失一只王蛊值得吗?”王蛊极难培养,除了技术还要看运气,永平帝此言也是个引子,他的确想听听皇后的想法。   皇后是绝对不会对丈夫坦诚沈家的这位太上长老对自己早有非分之想,甚至为了表白心意,居然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下得去手……将心比心一下,皇后最是厌恶这种无情无义之辈,她也不掩厌恶之意,直言道:“本来是想让他好好探查下无名功法中心法所在,能套取到心法内容最好不过,结果他居然自作主张,竟想直接掳走邱家的小丫头。这就是打草惊蛇,简直蠢透了!”皇后都瞧得出来,邱熔可不是宫里前后两位邱氏宫妃所能比得了的。   永平帝思量了片刻,又柔声道:“我是担心你。”   “夫君放心,”吴皇后笑道,“我那只王蛊保证让他有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皇后知道邱熔的大招底细,她可绝对不会这么自信了。   永平帝放了心,不仅在坤宁宫内用饭,晚上也宿在此处——不提吴皇后的外表与“内在”,与她尽兴亲热,体内的王蛊便可以稳定地提升二人修为……这可是皇后外祖父为了外孙女儿能长长久久地收拢住皇帝的心而耗费心血和积攒的大量天材地宝才炼制成功的异种王蛊。   永平帝也知道,自己的武学天赋并不算高,可他立志要让君权至高无上。   在高武世界,想做出番事业,个人实力就绝不可少!   如果永平帝不能成为名至实归的顶级高手,别说不能压制诸多世家震慑江湖,单就有限的寿元都不够他大展手脚的。   大齐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要比之天朝人要高,因此平均寿命也不算低,大致在七十岁左右;而成为高手之后,没有受过伤及根本的重伤,普遍能活上一百多岁。   皇帝大约是天下最为费心费力的高危职业,即使享有最好的生活与医疗条件,大齐历代皇帝们的寿命也多集中在五十到七十之间。   所以,只要皇后不打算谋反或是杀尽自己的孩子,永平帝都会敬她*她,尽力包容她——至于皇帝心里怎么想,又有谁知道呢?   不管西京皇宫中的波涛暗涌,西北莲剑门内,沈锐收到了新哥哥沈钦的来信,他知会了亲家一声,又特地表示,他和他哥都定会给邱家一个满意的说法,之后便和前来接应的自家人一起把两位犯事儿的长老绑回了乾泰城沈家。   不过沈锐离开莲城,姜夫人与次子沈殊宁则留了下来。除了孕妇还是少挪动的原因之外,姜夫人这个婆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闻不问同样怀着孕的儿媳妇,哪怕人家还有爹娘守在一边悉心照料。   父亲暂离,照顾的亲娘的起居就落在了沈殊宁身上,这个少年尽享父母关*,同时孝顺又明事理,只是说话略显直白,“本就是咱家理亏,姿态再不摆得低些,让大哥怎么面对嫂子和岳家?万一因此再跟爹娘生分,可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在沈殊平这个年纪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稳稳晋入高手阶位的俊才,屈指可数。考虑到他只要不意外身死或受重伤,还有百多年好活,未来实在是不可限量。   换句话说,沈殊平很是值得长辈们“屈尊”甚至讨好。可惜这家伙跟岳父岳母比对自己的亲爹亲娘要亲近得多。   不过姜夫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她有个很懂得礼尚往来的儿媳妇。虽然她名言不必弄什么晨昏定省,可是邱熔还是拉着巧克力每天准时到姜夫人眼前“报道”。   虽然长子在姜夫人眼前表现得像个客人,但有个会察言观色说笑话讨人欢心的儿媳妇在,姜夫人觉得长子再不会跟她和她的丈夫渐行渐远。   离开姜夫人的院子,小夫妻俩相偕奔向邱易与路夫人所在的院子。   进了门,粗略地行了个礼,邱熔便一头扎进亲爹怀里,巧克力在岳母面前比较自在,任由路夫人轻拍他的手背,仔细问起小两口起居细节。   得知女儿嘴馋总缠着女婿亲自下厨做吃食,路夫人莞尔一笑,嘴上却还得客气一下,“好孩子,辛苦你了,我这闺女就是又馋又懒。”   巧克力微微一笑,神情柔和态度谦和,心中却道:岳母,我巴不得把熔熔惯得再馋一点呢。   我下厨,熔熔保准打下手,做好吃食,她可是一直趁热喂给我第一口……昨儿吃了山药泥,晚上她就舔了舔……我都爽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为这个,我一辈子做饭给熔熔吃,都心甘情愿!   巧克力的心声,美人爹和邱熔都听不到,但父女俩却能准确无误地刷出这个“心甘情愿”的情绪。   美人爹与路夫人真是越看女婿越满意,都想尽快帮着他除去那些糟心的长辈和亲戚。   事实上,在除掉巧克力师父这一大隐患上,还真未必需要邱易夫妻俩出手。   话说巧克力与邱熔走在回自家小院的路上,正好看见左安菱带着几个小徒弟直奔夏颐所在的客房而去。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跟美貌的药堂堂主打了招呼,便也一起去瞧瞧夏颐。   进了门,就见夏颐扶着腰半靠在床上。此时的二皇子长发披散在一边,白肤朱唇,又只着一见薄薄的袍子,修长匀称的身姿尽显无疑。   邱熔见状,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连膝都没屈,笑盈盈道:“夏娘娘!您又怎么了?”   夏颐一边撩着衣裳,一边露出有些红肿的伤处给放声大笑的左安菱验看,一边故意捏出个兰花指,轻哼一声道:“明知故问!”   邱熔再一细瞧,夏颐头发湿漉漉,袍子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水痕,这才关切问道:“沐浴时摔着了?”   夏颐叹了口气,“小乖乖在疗伤和运毒上都比以前更胜一筹,但内力却缺了一大截。这不,内力不行,轻功就更不用提,脚底一滑可不就是一个底朝天啊。”   邱熔看了眼沈殊平,她已经把夏颐的心思猜了个差不离,“直说吧,你看上那位身上的王蛊了?”   夏颐正色向巧克力抱了个拳,“沈兄?”   巧克力也很痛快,“我跟他的师徒情分早在他对熔熔出手时就已经磨光了。看在熔熔的面子上,你能折磨他一二,我也要谢你。”   夏颐也不矫情,“多谢!”   三人相视一笑。左安菱左瞧瞧又看看,忽然冒出一句,“哎呀,你们感情可真好。”   其实,夏颐对邱熔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可偏偏沈殊平与夏颐还就是彼此看着都挺顺眼……好吧,至少在沈殊平看来,夏颐可比白瑛顺眼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肥美不? ☆、33   夏颐在莲剑门养伤其间,可没闲着。趁着韦和晖陪着太子北巡,夏颐也没少挖墙脚。   南疆的武者只有极少数肯安于现状,大多数人还是十分“上进”的,这些人的愿望大致分为两种:洗白或者变强。   除了别无出路,谁又愿意背着“邪派”的名头,只要一出南疆就如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连亮出正式名头和出身都是奢望呢?   原先,夏颐自认,一个边缘的二皇子又没有什么过得硬的助力,恐怕没办法为他人许下“保准能帮你改头换面”的承诺。   而今,精明的夏颐能察觉到邱家的善意,舅舅孟翡也从没为难过他,尤其是他有邱熔与沈殊平这对儿盟友:他的小乖乖在进阶后可以帮助邱熔治疗精神与经脉创伤,且疗效惊人。考虑到邱熔动用秘法的次数,以及这夫妻俩的人品性情,他相信自己只要不作死,邱熔与巧克力是绝不会轻易舍弃他的。   因此,并不作恶的南疆人士想洗白,夏颐挺有把握。   至于变强,这些日子随着小乖乖升级,夏颐试出了不少妙招,帮他人提升蛊虫级别更是手到擒来。   如此一来,还真让他拉拢到了南星教中两位颇有分量的长老。有这二位暗中相助,再加上自己的心腹们,至少能对吴皇后外公的势力,以及韦和晖的亲信形成相当程度的牵制。   南星教可是夏颐的后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   不过,夏颐这一系列举动虽然动静不大,但传递消息若是一次两次倒还罢了,次数一多怎能瞒得过主人呢?   趁着气氛正好,邱熔直截了当道:“你怎么打算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夏颐还就是有这份默契,能明白邱熔真正想问的,“有块地盘,嗯,如果能恶心恶心我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和恶毒的嫡母,就更圆满了。”   邱熔与巧克力对视一眼,想法完全一致:好朴实的愿望。   巧克力如今已得岳父认可,当然不可能“孤陋寡闻”。从他本人的喜好来看,也是更支持夏颐登位的。   这就是高武世界的特点,这些艺高人胆大的高手们从不把换个皇帝,废个太子当成什么禁忌,或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真要是臭脾气上来,非要同归于尽,也的确够皇室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大齐的掌权者平时都手段温和,而下定决心之时都讲究谋定而后动,一击致命,不给对方垂死挣扎的机会。   永平帝无论多想除掉邱家和孟家,都没有乱来,甚至连试探都很少有,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为什么永平帝如此忌惮这二位异姓王,从邱家兄弟一两句话之间就决定了放弃太子,支持二皇子上位上,就可见一斑了。   看见邱熔与巧克力表情,夏颐思量了下,此时左安菱已经替他处理好伤处告辞而去,屋里只剩熟人,所以他换了个姿势侧卧在床上,捏着自己的小细腰,说话也十分随便,“你们就不能说点好话,让我高兴高兴吗?”   邱熔的秘法令她感知极其敏锐,眉头微皱,转头给丈夫递了个眼神。   巧克力修为早已能做到剑元离体,他跟夏颐本就坐得近,内力扫过之后便知情形不妙。   邱熔见状,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得到验证,起身坐到夏颐身边,抬手一指头戳在夏颐胸口……结果纤瘦又修长的二皇子就这么“咕咚”一声仰面躺倒。   邱熔的身体素质当然比不了巧克力,但也比夏颐这副柔弱的小身板强上太多了。   把人戳倒可不算完,她指尖滑向夏颐丹田处,还撩开人家的衣裳来了个实打实的肌肤相触,果不其然,小乖乖正忙活着给主人疗伤,甚至都没什么精力跟邱熔“沟通”了。   想到夏颐体内缺少一只能转化并提升内力的王蛊,邱熔叹道,“房子缺了一根柱子迟早都要倒,更何况你这地基本来也不妥当呢。”若是放任不管,夏颐撑死也就是四十来岁的寿命。   巧克力也道:“他身上的那只王蛊须得早些到手。”自从太上长老向*妻动了手,巧克力便再不称呼他为师父。   邱熔摸了摸小腹,“等我……满了三个月,咱们一起回乾泰城沈家。”大伯和爹爹已经决心在你身上下注,你要是英年早逝我们就血本无归了啊。   夏颐静静地躺在床上,居然一声没吭。   邱熔知道这家伙纯粹是太感动,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而已。   倒是巧克力拍了下夏颐的肩膀,“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夏颐闻言,翻了个白眼,“情债可不能多欠。”   这句话可真是说得颇有内涵……   从夏颐房里出来,小夫妻俩又回到美人爹那儿,把大致情况一说,邱易便赞成道:“是该回去看看。”他虽然很满意女婿亲近自家,但女婿跟宗族沈家太疏离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邱熔在吃了小一个月的巧克力*心小灶之后,小脸都圆了一圈,还因为继续~双~修,秘法修为回到第四重巅峰,这样亲爹和亲娘才稍微放心,允许女儿女婿启程去往乾泰城。   除了夏颐,作为私人大夫的白瑛也要随行。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抵达沈家大宅时,竟有不少堂兄弟堂姐妹出来迎接。单看这阵势,就知道沈家人口可比邱家强上一筹。   沈家的青年男子各个身材高大,头发浓密,肤色略黑,又不续须,透着股子健康又阳刚的劲头——嗯,算是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黑熊……   沈家的姑娘们倒是不黑,可也不白,她们灵动的大眼睛让人印象深刻,而且“奔放的夏装,慢束罗裙”下真材实料的~酥~胸也是一览无余……   邱熔有些伤感,她从不穿这种裙子就是因为自己没这个本钱啊!   被便宜小叔子和小姑子们热情且周到地迎进大宅,邱熔受宠若惊,悄声问丈夫,“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这心里很不安……”   巧克力坦然道:“你尽可随意指使他们,这群小子丫头还没定亲呢。”   邱熔恍然,微微一笑,“拉皮条?这事儿我应了!”   巧克力看着妻子俏皮的小表情,趁人不备,低下头吻了下熔熔的柔唇,旋即松开,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夏颐在后面看了个仔细,心中感慨:老实人也开窍了?   白瑛倒是若有所思,“邱妹妹原来这么好说话……我的亲事还没着落呢。”   一行人安顿下来之后,小夫妻当然要先去拜见沈家的掌门人沈钦。   外书房里,沈钦和嫡长子,还有亲爹沈锐也在,沈殊平当下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介绍了始末。   前两天,太子与韦和晖刚刚抵达乾泰城,这里虽是沈家大本营,但城内亦有一流门派,尤其是这门派中还有出身皇室的长老……   而且沈家规格也不太够,所以太子并不在此下榻——太子北巡正是到各个世家和门派拜访,拉拉关系受些礼物,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还是探查下各方的真实实力。   在沈钦看来,太子不来沈家才最好呢!   沈钦前去那门派面见太子后,便对这位储君印象糟糕:太子虽然语气轻松,状似不经意地聊天,却提及在邱家竟然见到了沈殊平,且沈殊平随意踏入内宅,显然与邱家人十分亲厚。   沈锐是什么人,岂能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轻易挑拨?   他虽然并不熟悉二皇子,可在太子资质气量都太差的情况下,沈钦很乐意卖盟友邱家以及二皇子一个人情。   他痛快地表示:去被关押的太上长老那儿取王蛊当然没问题,只是行事要隐秘些,别让族里的老顽固知道才好。   此言让邱熔欢呼一声,“大伯你真好!”   大家闻言皆笑,沈钦在欢喜之余又有些遗憾:老子没闺女啊!   被关在小黑屋里,昔日的太上长老的情形很是不妙。   夏颐到此除了试试能不能拿到这位顶级高手身上的王蛊,还要做些布置,好实现他“让皇帝认为这家伙与皇后有染”的无耻计划。   因为他知道太子迟早要来沈家亲眼见见这位太上长老,如此良机怎容错过?   邱熔看夏颐打算在昔日的太上长老留个印记,便吩咐巧克力和白瑛一起把丈夫曾经的师父捆成了“M”型……   老实说,这个姿势极难挣脱又便于夏颐任意施为,但是老爷子门户大开的“英姿”还是震慑了下在场的男人们。   白瑛认真思量了下,由衷赞道:“邱妹妹,你懂得真多。”   邱熔眉毛一挑,“好奇还是羡慕了?你真的想试试吗?告诉你,脑袋上再套上个麻袋滋味就更妙了。”   巧克力再次面对无情无义的师父,结果无法宣之于口的复杂心情就被老婆这一句话瞬间冲淡……   白瑛回过味儿来,小脸通红。   夏颐则哼了一声,催动小乖乖放出毒物已经起效,直接毒哑了昔日的大高手,又在他身上划了个诡异的印记,便赶紧转移话题,“吴皇后的亲信身上都有这个。”   邱熔应道:“光有印记不足采信啊。”   夏颐道:“再加上只要皇后会用的毒呢?”   此言一出,原本平静的老头子忽然猛地挣扎起来。   邱熔一指头点过去,就平息了老头子体内王蛊的躁动,“你可得愿赌服输啊。”说完,回头看向夏颐,目光灼灼,“我听说引蛊和收蛊都得血肉相接……蛊虫从哪儿出来,嘴巴吗?”   在场的男青年不约而同地~呻~吟了一声。   之后,白瑛便扶墙不语。   夏颐真想狠狠地掐住邱熔的脸,再大吼一句,你瞎想什么呢!?考虑到自己跟熔熔单打独斗肯定还是落败,只好抚额自我消化去了。   巧克力实在忍不住,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从丹田那儿开个指尖大小的口子就足够王蛊出入了。那回你昏迷,小夏就是这么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预计十八万字左右,这么一算,本月就要完结开新坑啦~~~~~   俺还真是从来没这么干脆利落地平掉一个坑啊。而且日更一万,以及稳定更新也都做到了,说明俺的确还有点余力可以压榨…… ☆、34   巧克力知道妻子的目的:乃是怕他触景生情,回忆起过去的艰辛与愤恨,故意插科打诨不让他胡思乱想……巧克力看向邱熔的眼神便越发柔和。   邱熔听了丈夫的话,登时一愣,亏她一直以为王蛊从是嘴里吐出来的呢,关键时刻还能出其不意当暗器使使,万没想到居然要从丹田割开小口子,才能让王蛊出入。   不过前两天,她剥掉夏颐的衣裳时,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丹田处并无伤疤……小乖乖真是太犀利了。   她在心里赞了一句,便向夏颐道:“还不动手?”   夏颐也是*记仇的主儿,但偏生对邱熔没什么脾气,此时听见邱熔吩咐,有气无力地道上一句“遵命”,就从带来的小包袱里取出了把闪亮的银色小刀。   高武世界不禁兵器,所以大齐的冶炼与铸造都十分接近天朝近代水平。   只见夏颐横握小刀,轻轻在昔日的太上长老脐下三寸处划了一刀,鲜血即刻渗了出来。   邱熔正等着看夏颐之后如何操作,双眼便被一双麦色的大手捂了个严严实实。   她当即不满道:“哎,别担心,我不怕这个。”   她说的是实话。   有邱贵妃做反面教材,老爹邱易从一开始就有意锻炼女儿的胆色,血肉横飞邱熔还真没见过,但自家比较和谐的打打杀杀以及不那么暴力的拷问,还算家常便饭了。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如今撑死就是个小手术,哪怕她正怀着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白瑛也特地开口道:“邱妹妹这一胎很是稳妥,除了一些孕妇的大忌,其余顺其自然最好。”   巧克力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只关切道:“难受了可别硬撑着。”   邱熔的眼睛恢复光明,便赶紧凑到夏颐身边,兴冲冲道:“夺蛊为己用,不是得人家心甘情愿吗?”   夏颐应道:“这就要熔熔你帮忙了。”言毕,他换了柄小刀,给自己也来了一下,小乖乖按着他的命令已从伤口处钻出了白嫩嫩的小脑袋瓜。也正是有这只高端洋气上档次的王蛊在,夏颐的伤口几乎都没怎么出血。   即使是秘法修为达到了中阶巅峰,也就是第六重圆满的程度,想靠心理暗示来影响一个成名已久心志坚定的高手……这基本属于白日做梦。如果这个高手身负重伤,且精神上受了深深的刺激,再中了毒的话,心理暗示的效果就十分可观了。   其实夏颐与邱熔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邱熔看见夏颐的手势,便运转起秘法,只是她如今技法娴熟,便是全力催动亦能毫无预兆,一击袭向还在不住挣扎的太上长老,果见他四肢一颤,夏颐趁此良机一把药粉撒到老爷子的丹田之处,仅仅三息之后,伤口处便有一只十分白净的王蛊猛地窜了出来。   只是这只能转化和提升内力的王蛊长得很像一粒小号的汤圆……   夏颐一时不防,被这王蛊一口咬在了眉心之上。   如今夏颐体内几无内力,又被王蛊啃在额头,这一下子只感觉魂儿都被抽走了一样,瞬间全身酸软,几乎不能思考,丹田处的小乖乖惊呼也再听不见……   夏颐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幸好他有三个天神一样的队友。   沈殊平剑元离体,抬手轻轻一划,就在圆滚滚的王蛊后座上开了个小口子,王蛊吃痛小嘴儿一松,就跌落到了夏颐腿上。   而白瑛更是不知从哪儿变出个小瓶子,几滴淡蓝色粘稠的液滴精准地落在王蛊身上,牢牢将这只小虫子包裹住,王蛊无论怎么翻滚也挣脱不出。   轮到邱熔,她一指头戳中沾着一身粘液的“小汤圆”——效果立竿见影,王蛊抽搐了下,便不再动弹了——邱熔想让王蛊晕阙可比刷人情绪还轻松又简单。   三人配合默契,根本无需商量,巧克力又扶上夏颐的双肩,白瑛则掰开他的嘴,丢了颗蜜丸进去。   神医药丸,定是入口即化没有渣,至于是不是香浓好味道,可就不一定了。   至少夏颐悠悠醒来,下一刻便因为口中浓烈又诡异的味道,柔美精致的五官全都抽作了一团。   邱熔为了保险起见,还在夏颐眼前比划了几下手指,二皇子毫不客气地翻了下白眼,准确地说出了比划出的手势。   然后,夏颐还忍着嘴中难以言喻的神奇味道,诚挚地向大家道谢,得到了三人回应,才把注意力转到了邱熔的手心上——圆滚滚的王蛊正静静地躺在这里。   邱熔笑问:“之后怎么办?”   夏颐两根指头捏起这只小虫子,往丹田处已经翘首以盼多时的小乖乖身上一丢,有着江米条身材的小乖乖一口叼住了小汤圆,头也不回地迅速缩回了夏颐的体内。   白瑛见状,干脆把瓶里剩余的淡蓝色粘液全倒在了夏颐伤处,本就没怎么出血的伤口便连淋巴液也不再往外渗了。   毒也下了,蛊也取了,白瑛给老长老稍微处理了下伤口,再除去痕迹,便与搀扶着夏颐的巧克力夫妻一同飘然离去。   可惜,还没能完全驯服小汤圆的夏颐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彻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娇花”。除了精神头颇好之外,夏颐真是走一会儿就累,坐着又不舒服,胃口也不太好,难得出门散个步回来又染了风寒——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   默默喝着苦兮兮汤药的夏颐如今一脸郁卒……邱熔却看得心里舒畅。   巧克力也挺不负责任地劝解道:“这可是幸福带来的痛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妻怀孕已满三个月,这些天夫妻俩“睡”得比较频繁,所以他如今心情相当不错,比他那不太厚道的老婆还有兴趣看人笑话……   夏颐一口气喝完黑漆漆的药汁,把晶莹剔透的玉碗往炕桌上一撩,不防动作过猛又扭了下手腕……他长叹一声,“交友不慎啊!”   邱熔道:“我们分明是怕你寂寞,才来跟你说说话,顺便嘲笑下你,躲躲太子。”   正如邱熔所言,太子此时正看着说不出话的昔日太上长老,眉头紧锁。   当年,太子曾中过极为棘手的奇毒,这毒不害人命,发作起来却是十足煎熬:全身从骨头到皮肉无一处不同……后来皇后亲手用蛊将此毒转给为生母孟嫔求情,甘愿引毒入体的二皇子,随即二皇子为了疗伤便离开西京去往南疆。   而经过多年仔细查访,太子身上的奇毒果然不出人意料地牵扯到了东面的鲁王……只可惜证据不能全都拿到台面上说,且鲁王势大,不可轻动,此事才压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为了自保,太子在用毒辨毒和解毒上都有些心得,经他反复辨认,确定这位太上长老身上的毒正是皇后为引出那奇毒所下的另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   太子记得很是清楚:吴皇后曾亲口说过,她用来引出奇毒的毒药乃是她外祖所创,会用的人三根指头就都数全了。   在根据这些日子搜集的消息,跟他爹一样多疑的太子……就顺着夏颐布置的“疑阵”琢磨了下去。   太子“想明白”的瞬间便气怒不已,父皇您信任的结发妻竟是……竟是……这么不堪!   与此同时,正和巧克力邱熔夫妇闲聊的夏颐歪在床上,身体酸痛却眼睛晶亮,“若真是弄个证据确凿,他们那对儿父子反而会疑心是他人设局……只有虚虚实实才能哄住他们。”顿了顿,又笑道,“我特地在那老头子身上留了只王蛊呢,这可够韦和晖伤脑筋了。”   实际上,韦和晖就在太子身边,他略伸手一探,便知道这位太上长老体内还有只能令人身轻力大的王蛊。正如夏颐所说,韦和晖此时深感疑惑——这位鲁王的庶子如今跟着永平帝混日子,而沈家的太上长老乃是皇后属下,所以这二位之前没有任何来往,彼此的情况更没有什么了解。   韦和晖不解的是,拥有三只王蛊的夏颐居然没有出手收取沈家这位长老身上的蛊……   要知道拥有三只王蛊也不能无损收取,但半残的王蛊好歹也是不错的养料,运气好足够另一只实力略差的王蛊进阶了。   那么,夏颐能克制这样的诱惑,坚持不出手的原因……是担心会有“专人”来处置这位长老的性命吗?   当真知道这沈家太上长老底细之人又能有几个?!   吴皇后这个疯婆子!   韦和晖暗骂一声,一点也不想跟她、她的“人”乃至她的仇家沾上半点儿边儿,亏他还曾想试着救下这位长老跟他谈谈“生意”呢……   于是,太子与韦和晖这对堂兄弟同时郁闷了。   不过看完亲爹送来的信,邱熔也是一副十足郁闷的神情,巧克力与夏颐见状,忙问怎么了。   邱熔答道:“孟叔叔要来,还说得了空也要见见你们。”   邱熔口中这个“孟叔叔”专指愉王孟翡……   邱家和孟家此番是打算一齐支持二皇子,具体细节和各自底线也的确是面谈更为方便些。   夏颐只与舅舅孟翡在他幼年时见过一两面,如今已经没什么印象;而巧克力对愉王干脆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邱熔扶住了额头,“孟叔叔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从来都不太敢正视他而已。”   巧克力与夏颐闻言,皆是十分好奇。   只是邱熔此刻实在说不出口:孟翡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却长着一张几十年没有丝毫变化的绝品正太脸,以及十分精干强壮的身子……好吧,你能想象出麦考利金的脑袋配上州长的身子是啥样吗?   愉王孟翡的外表,以邱熔的观感来看,可不就是张活生生的劣质PS合成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更了两万一……   --------------------   这本为啥短,因为这本的初衷就是让俺写一本轻松愉快剧情又不复杂的书好尽快调整码字状态呀。   根据大家的意见,下一本篇幅就相对长一点,设定也复杂一点,提前来个小广告:新文说的是养女~调~教~她干爹的故事,而男主其实是个顶着极品外皮的真精品男人…… ☆、35   大齐疆域辽阔,愉王从东南封地到北边的邱家,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赶上一个多月的路。   而邱熔他们几个来到沈家也不能“办完太上长老”拍拍后座就潇洒地走人,也得跟沈家人好好联络下感情才行。   这不,沈殊平正在小厨房里给爱妻熬着鱼汤呢,有亲信在门口禀报:“小姐来了。”   亲信口中的小姐乃是沈殊平二爷爷的嫡孙女,性情活泼开朗,在整个沈家能跟沈殊平攀上交情的人屈指可数,这位小姐算是其中之一。   这姑娘也是沈家女孩儿的“标准相貌”: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再加上一张讨喜的圆脸,一般人还真是对她发不起什么脾气。   她轻巧地窜进小厨房,也不在意油烟味道,一把挽住沈殊平,“平哥,嫂子呢?”   沈殊平正在煎鱼,也不客气道:“春心动了?你有话就快说。”   在大齐,兄妹哪怕关系不是那么融洽,也甚少用这样生硬还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堂妹却早已习惯似的,仰着甜美的小圆脸,“自打见到嫂子,妹妹可就向往得很呢。”   “你未必是敬爱你嫂子,”沈殊平冷笑一声,“心悦邱家郎?”   “嗯,”堂妹只是面皮微红,“平哥帮帮忙,替我们美言几句,家里没成亲的兄弟姐妹都会感激你的。”   追求伴侣不遗余力,执着,不怕吃苦更不怕丢脸……这还真是沈家的家传信条。   沈殊平还算顺利地迎娶了声名煊赫的美人世家,邱家的小公主,且婚后感情甚笃,成亲一年不到已经让爱妻怀有身孕……这种事例摆在族人眼前,大家难免不琢磨琢磨:你都吃了肉,也让兄弟姐妹们跟着喝碗汤呗。   沈殊平性子冷淡,但也不至于对族人太过绝情,他没有立即答应堂妹只是担心为这种闲事害得熔熔劳心劳力罢了。   沈家堂妹也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堂兄的心思又不难猜到,她笑颜如花,“只是请平哥帮忙,等合适的时候,跟嫂子说两句好话就足够啦。”   “想跟我说什么好话?”   沈家兄妹俩一起循声往门外望去:邱熔亲手拿了个精致的小木盒款款而来,这些天风吹吹就要倒的夏颐则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缓步前行,后面便是不远不近跟着的亲信们。   沈殊平见到老婆,冷冰冰的表情瞬间换到柔情似水这一档,锅铲往灶台在一丢,迈步就迎了过去。   沈家堂妹见状,忙屈膝道万福,心中却吃了一惊:平哥你变脸居然能这么快!   邱熔也笑眯眯地回礼,又介绍把夏颐给这个圆脸的小姑娘。   彼此见礼毕,邱熔把手里的小匣子递给体贴煮夫,笑道:“想吃香茶炒虾仁。”这可是从小夏那儿“顺”来的南疆好茶。   沈殊平接过,便站回灶台,继续煎着鱼。只是他铲下的鱼竟连鱼皮都没有一丁点破损,令在场众人叹为观止。   再仔细瞧去,发觉沈殊平竟是剑元离体,通过不停翻弄的锅铲传到鱼肉表面,借着这层剑元鱼肉没有完全贴到锅壁,自然不会粘锅,鱼皮自然也剪得金黄、完好无损。   邱熔大为惊讶:“太厉害了!高科技!”言毕,自己也乐了,“不对,是高能啦!”   虽然哪个词大家也没听得太明白,但觉得八成是赞美之意。夏颐看得有趣,丢开拐杖,也要抄起铲子亲手试上一番:夏颐如何看不出来?沈殊平这种独树一帜的煎鱼方式恰是极为难得的练习真元控制的方法,正好新近收服的小汤圆远不到小乖乖这般如驱臂使,他正可借此机会好好练习一番。   沈殊平看见夏颐思量片刻便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善解人意地递给他一把铲子……   两个男人兴致勃勃地煎着小鱼,邱熔笑盈盈地看着这两人,圆脸堂妹趁机赶紧跟嫂子套起近乎,“嫂子可住得习惯?”   “舒服极了,劳你挂心。”邱熔一笑,指尖轻点沈殊平大臂,“有你哥在,我肯定吃得惯。”   沈殊平闻言也回了个灿烂的笑容——黑皮衬得牙齿越发洁白。   圆脸姑娘顿时羡慕上了,自己要是也能和将来的情郎这般情投意合就太好了……又见纤细柔美的夏颐手肘轻敲了平哥一下,“回神,鱼快焦了。”   沈家堂妹并不知道白瑛与夏颐的真正身份,可看看哥嫂与这两位稔熟往来,便觉得这二位不是哥哥就者嫂子的心腹或是谋主,固然这二位也是青年俊才,却不敢过于亲近,免得让哥嫂误会自己不分轻重,连亲戚的墙角也要乱挖。   圆脸姑娘打定主意,又看嫂子心情正好,见缝插针道:“嫂子家人可好?”说着,视线一直往邱熔肚皮上瞄。   邱熔两根食指,一齐戳向沈家堂妹的两颗酒窝,“甭绕圈子啦,你们想我娘家弟妹,你是出头的说客吗?”   沈家的姑娘肤色白净的程度也只是中等偏下而已,所以小脸一红也是一眼可见——堂妹一怔,随即羞得低下了头,声如蚊蚋,“嫂子……”   邱熔笑道:“得了空,便给我娘家写信去。”   堂妹大喜,“谢谢嫂子,”又侧头瞄了眼堂兄,“也谢谢平哥!”眼珠子一转,开始酝酿怎么用甜言蜜语好好奉承下兄嫂。   邱熔轻拍小姑娘的肩膀,“快回去报喜去吧,不用再灌**药了,你嫂子我如今就想吃口你哥哥亲手熬的鱼汤。”   堂妹这才一脸欢喜地跑了。   傍晚,沈锐和白瑛都收到了沈殊平与夏颐联手制作的香浓鱼汤。   白瑛还好,他当时为沈殊平疗伤时甚至收到过邱熔手制的各色点心,如今喝到沈殊平的鱼汤,除了由衷地赞叹好味道之外,并无特别动容之处。   可沈锐差点喝汤喝得老泪纵横,一饮而尽之后又特地给妻子写信:果然妻闲祸事少,等儿媳妇生了孩子,殊平养儿方知父母恩,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那才是真正的圆满。   同一晚,邱熔也写了封信给娘家送了过去:她请大堂哥和亲哥邱易安排些未定亲的族弟族妹过来。   十天后相亲团果然依约到来——沈家这段时间的赏花会、郊游、打马球、射箭的帖子真是层出不穷……   当晚,沈殊平在被“榨汁”后十分开心,摸着邱熔的隆起的小腹满足道:“他们有事做,就不会烦劳你我了。”   作为年轻一辈中唯一的高手,沈殊平时常要开口或者出手指点自家的兄弟姐妹。在发觉沈殊平只是外冷心热后,这种讨教更是让他颇感不胜其扰。   此时太子已经前往中部行省,去探望韦家的老祖宗,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   而沈殊平的师父,也在一个雨夜被人取走了颈后王蛊,自此成了废人……对他来说,从呼风唤雨到沦为阶下囚,默默无闻地过完后半生才是真正的惩罚。   实际上,前来取蛊之人自以为行事神不知鬼不觉,他的身影却被躲暗处的白瑛看了个满眼——认出来人正是自家师叔时,小白连着好些天都没个笑容。   在乾泰城沈家待满一月,沈锐便带着长子夫妇一道返回莲剑门。   邱熔虽然并没修炼正经的身法,但体质不错,尤其这一胎坐得极稳,乘车赶路完全不在话下。   顺利地抵达莲剑门山门时,等候在此的美人爹、路夫人、姜夫人,还有一直搀着母亲的沈殊宁不约而同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   姜夫人还有一个月就该生了。   而邱熔也平安归来,甚至还胖了一小圈儿。   众人都有各自的喜悦,迎着各自的“心尖儿”回了各自的地盘……   邱熔几乎就是被横抱着进了净房,小夫妻两个互相搓洗了一番,换了衣裳,按照美人爹的吩咐相偕前往书房。   书房里,不出邱熔所料,在亲爹对面,不看身材的话长着一张讨喜娃娃脸的愉王孟翡赫然在座。   如果孟翡不使出“金刚粘人”神技,美人爹跟孟翡还是十分合得来的。尤其是事关下任皇帝以及邱家孟家的将来,孟翡也要慎重对待。   说起来,两位留着邱家血脉的皇子一个把邱家当做登基路上的绊脚石,关系肯定再也亲近不起来;另一个懦弱得连个坚定的主意都没有,压根儿就不是可造之材;结果不得不另选皇子来支持……外戚苦逼到邱家这地步,也是大齐独一份儿了。   在邱易颇为惆怅地跟孟翡建议,邱家如今看好二皇子夏颐时,孟翡忽闪了半天浓密又纤长的睫毛,最后低声道:“让我再想想。”   孟翡的确挺喜欢夏颐,这孩子精明又知进退,当年在他初至南疆时回护了他几回,这个外甥始终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上,在南星教站稳脚跟后每年都悄悄送来不少养蛊的草药,和南星教的动向……   但是,这个好外甥的亲娘孟嫔与孟翡关系极差,若不是二人拥有一个父亲,称为仇敌也不为过。扶持二皇子夏颐上位,让这个一向眼高手低心狠小气的庶妹成为太后,骑在自己头上,孟翡心里只要一琢磨到这个,直接爆了粗口: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点儿还有。 ☆、36   在邱易眼里,二皇子夏颐已经被自家闺女彻底降服。   凭他这情场老手犀利的眼光一扫,就知道夏颐对他闺女可是真心喜欢——邱易还认为理所应当:没有三五个追求者,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姓邱!   其次,他闺女“神功大城”之后虽然时不时地掉回初阶,但却能轻而易举地操控夏颐体内王蛊。   身心全被拿捏住,邱家再对这位皇子多些善意,扶他登基之后也不求他能知恩图报,只要能邱家安稳自在的发展就足够了——族人太少一直是邱家的致命弱点,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揭竿而起的野心,甚至连另起炉灶都显得有心无力……   而人丁不旺的孟家也跟邱家一样,完全不希望大齐动荡,一乱就意味着死人,孟家那点儿族人也折损不起。   可是,邱易与孟翡谈了数次,也没能在支持哪个皇子的意见上达成一致。   当然,如果仅仅是因为老相好的要求,就把自身和家族利益丢在一边,孟翡如何有资格坐稳愉王之位?   邱熔在父亲几个眼神和手势的暗示之下,大致知晓了孟翡的态度,她也不着急,以夏颐如今的状态,恐怕也难入孟翡的眼。   倒是孟翡初见沈殊平便眼前一亮,特地叫过来拉住人家的手,用体内王蛊探查了一番,与邱易笑道:“好根骨,好心性!你眼光了得。”   若无王蛊在身,孟翡可是没办法凭着如此简单的接触就把沈殊平的资质和性情摸得这么清楚。在又快又准地辨识武学俊才这一点上,孟翡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大齐第一。   邱易面露得意之色,“眼光好的是我闺女。”   于是邱熔也上前被孟翡摸了一把……感受到侄女身上的诡异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孟翡也大惊失色,“这……这……简直就是……王蛊克星啊……”   邱熔笑了笑,邱易干脆补上一句,“不摸可不管用。”   孟翡侧头就瞧了沈殊平一眼。   沈殊平大方一笑,显见心里没有半点介怀。邱熔就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儿,轻轻靠住丈夫,还引得沈殊平轻声问起,“累了?”   邱熔摇了摇头,便坦然地把重心挪到丈夫身上。   孟翡不由竖了大拇指,心悦诚服,“邱家,名不虚传啊!”言毕,还向邱易抛了个媚眼。   美人爹八风不动,倒了杯茶推到孟翡手边,“趁热喝。”   ……这番会面就在轻松愉快的“下午茶”时光中度过。   第二天,邱易与孟翡出门“访友”去了——孟翡是异姓王,不得轻离封地,此番乃是乔装易容而来,此行除了与老相好商量下任皇帝的归属,还要亲眼看看北方各大门派当今境况与局势。   大齐的版图像是把不太规则的手枪,东面的南北距离只是西面一半不到。大齐东面还有个实力相仿的国家,两国交兵时,要么从北面邱家的地盘进兵,要么就选择东南方的邱家,而鲁王的地盘与这个紧邻的敌国有条无法逾越的山脉阻隔……   邱熔与沈殊平吃过早饭后来到夏颐的房里,跟他说说孟翡的态度。   不过夏颐却精神萎靡,看着好友夫妇伸出了自己的霜雪皓腕,邱熔当仁不让地摸了一把,旋即大笑出声:原来小汤圆打不过吞掉两只王蛊而进阶的小乖乖,能提供内力的它心绪不振自然也害得夏颐有气无力。   邱熔戳着夏颐手心,不厚道地给小乖乖下了指示:揍它!   丹田里两只王蛊当即咬成一团,但却都挺“克制”地没有顺着经脉乱窜,因此夏颐并无不适,反而苦笑着问向邱熔,“舅舅那儿没有好消息吧?”   他跟邱家再亲近,血缘关系却无法更改,没有父亲关爱欣赏,又无母族孟家支持,想夺嫡根本就是个笑话。   邱熔直白道:“我爹说了,孟叔叔的意思是你娘在,他得好好琢磨。”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夏颐怅然道:“孟嫔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   邱熔与沈殊平一听,这称呼……八成又出事儿了!   如今小夫妻两个默契得连眼神都不用对一个,沈殊平便侧身拍了拍夏颐的肩膀,“有苦闷的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夏颐往椅背上一靠,面露倦色,“孟嫔给我写信,让我这些日子多留心你们,皇后的人若是前来和我联络,须得尽力配合他们,”说着,仰脸一笑,“她这回用孝道来压我。”   如今宫里皇后独大,孟嫔想日子过得舒坦,势必要奉承皇后,结果她就想也不想地把亲儿子买了——反正儿子那么小就晓得主动要求引毒入体,博取皇帝同情来替自己这个当娘的脱罪……那么为了娘过得好,你就接着费心费力吧。儿子,你不听我的,不听皇后的,可就是不孝顺,被你父皇知道,可不饶你啊。   邱熔默默地揉了揉夏颐的额头,隔了一会儿才劝道:“幸亏你离她够远,兴许她也被迫才写下这封信呢。”   “她以前的信也是这个口气,只是这回有些变本加厉,”夏颐闭住了眼,“她寄人篱下,想让我联络舅舅,救她快点脱离火坑。”   沈殊平也忍不住插言道:“听说愉王和孟嫔兄妹早年不是势同水火?”这怎么能有脸肯跟嫡出的大哥求助?   夏颐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悲壮感说道:“其实她是想透过舅舅跟鲁王求救。舅舅身边有鲁王的亲信。”   邱熔与沈殊平一愣,“鲁王?”这不是传闻中孟嫔的姘头吗?   夏又闭上了眼,“原本孟嫔还算规矩,但被污蔑后,她真跟来京朝见的鲁王……好上了。”   房里顿时落针可闻,邱熔还好,俗话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在天朝时托凶残的各类媒体的福,早已被电影小说电视剧熏陶过了,她虽然觉得孟嫔略显奇葩,但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沈殊平这辈子遇到最渣的男人也不就是他师父了。   可这老头子对别人都无情无义,但对皇后还真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反正后期怎么折磨怎么痛苦,也不曾出卖皇后,甚至都没有一句抱怨……而孟嫔的事迹一出,直接在沈殊平面前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邱熔拍拍丈夫的肩膀,不死心地问向夏颐,“孟嫔和鲁王,你舅舅知道吗?”   “这才是舅舅无论如何不肯接纳孟嫔,甚至对我也有些怀疑的原因……”即使是客居,夏颐也有独到的消息来源。   如果孟嫔死了,夏颐和他舅舅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邱家和孟家其实都有十足的把握做到,却担心夏颐因此心生芥蒂——投鼠忌器啊。   沈殊平倒是有了打算,让一直潜伏于西京的右护法叶弘清多留意鲁王与~后~宫动向,若能让孟嫔死于韦家人之手,就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客房里,白瑛则抱着他的师父白曜大声痛哭——回春门弟子大多都有能力自保,但除了下毒之外的暗杀又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白瑛此次看见他师叔行动迅速又身轻如燕,更是确定了师叔身中存有蛊虫,他抽抽噎噎道:“师叔那么好的人,跟娘亲一样养育我照顾我……我却不能救他……”   师叔如今可是皇后的属下,能在沈家层层守卫之下前来收取昔日太上身上蛊虫,若说没有内应谁能相信?白瑛没有出声叫人,乃是因他担心师叔任务失败会被人灭口,或者蛊虫发作丢了性命。   虽然邱熔能控制王蛊,但只要一个疏忽,让蛊虫自爆……白瑛实在不敢冒险。   白曜搂着徒弟,痛苦又无奈:想把师弟完好地救出来,还是只能求助于邱家。为此自家师徒两个给邱易邱熔父女卖一辈子命也就认了。   不过徒弟啊,你师叔有老婆有孩子,你把他当娘,让你婶子和师弟师妹情何以堪……   邱易和孟翡结伴出门,已经半月,邱熔和沈殊平正在路夫人房里闲聊亲爹何时归来,便有小丫头近前禀告:老门主夫人发动了。   大家连忙赶去,一起等在外间听消息。   姜夫人在天朝也是高龄产妇了,所以这一胎就颇为艰难,还有些凶险。   在白曜、白瑛与左安菱联手施治之下,姜夫人折腾了足足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才生下了壮实的大胖小子……产后的姜夫人十分虚弱,精神上却极为轻松和满足,硬撑着看着丈夫坐在自己床头,傻乎乎地抱着小儿子不住地逗弄,这才喝下药汤,合眼睡了过去。   好在姜夫人真的只是产后都有的虚弱,补养一番也就是了。至于那个大胖小子刚刚满月,麻烦也就来了……   在莲剑门举办的满月酒席上有恶客不请自来:   来人正是沈家地位仅次于太上长老的老牌长老,而且他和沈家前来吃酒的那些人并非一路,到场时也不送上贺礼,而是直接指着沈锐怀中的胖小子命令道:“这孩子我瞧着好,这就让我抱走,好好~调~教去。”   说完,也不在乎席上一片安静,又指指与他一道前来,长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男子,大喇喇地道:“这位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我看殊平的媳妇不错,肚里的孩子也不错,生下来就拜我这位好友为师吧。”   邱熔眨了眨眼,死死握住几乎要拔剑而出的沈殊平的手,心中叹道: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位长老,吴皇后究竟许给你什么好处了,竟让你连小命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降温,不幸中招,头疼流涕,吃了感冒药,就一觉到天亮了囧。本来想半夜起来继续码字的……   之前四天没更,我打算补三章出来。 ☆、37   沈家长老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待客的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沈锐单手抱着小儿子,另一只手拳头紧攥,青筋暴起。   大儿子沈殊平正被邱熔死死拉住,他怕动作过猛伤到怀孕的妻子也只得隐忍不发,看似安坐依旧实则眼睛都气得犯了红。   沈殊宁更是脸色铁青地站起了身子,他知道沈锐和姜夫人一直拿这件事当成终生的耻辱,且始终都在自责……   当年沈锐实力不足,那位太上也没显露出他的“本色”,可沈殊平性格因此扭曲,和父母离心确是不争的事实。   老实说,以沈殊平的天赋,跟沈家哪位长老修炼都能在三十岁之前晋升高手。   沈家的当家人沈钦在沈殊宁开口之前,把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撩,“啪”地一声引来在场诸人的目光,“收徒讲究你情我愿。”   如今随着沈家逐渐崛起,各色黑手也竟能插到族老之中……沈钦如何不知?他只是在等待,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集中发作,在各方势力背后的“主子”们反应过来之前将奸细和吃里爬外的族人一举清扫。   当这个长老和他的好友不请自来,又说出这么一番昏话,沈钦觉得只要再加把火,他就可以出手了——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人手上可能也略显不足,但是越早清理,自家的损失也就越小,所以冒险也是值得的。   “当年的太上收徒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位长老看似不依不饶,又与好友前行几步,站到了沈钦与沈锐兄弟的对面,之间只隔着一张圆桌而已。   不过这二位“恶客”凑得近了,终于在邱熔的神功所能发挥作用的范围之内,她这一探之下却皱起了眉头。   跟丈夫经常一起“修炼”,昨天她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第五重,所以触感必然敏锐又精准……这两个大叔心里是同出一辙不甘不愿!且对她并无恶意。   邱熔眨个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始末,忙不迭地跟公公和大伯使眼色,又扯着丈夫的手,飞快地在他手心上比划。   沈殊平不信自己也得信他老婆,当下也没犹豫,更没管他大伯和亲爹反应如何,搀着邱熔起身,纵身一跃,就到了二位不速之客的身畔。   这二位也没想到沈殊平大庭广众之下真敢动手,可挟持邱熔他们两个又着实不敢,结果可谓一步差步步差,被沈殊平离体的剑元扫中脊椎,二人失了先机,要害处又挨了一下,心神一震旋即就要回避,不妨邱熔的暗示神功冷不丁地轰击而至,沈殊平恰到好处地说道,“容后再议。”   靠着邱熔最近的那位沈家长老,双唇抖了几下,竟道:“好吧。”   此言一出,他的同伴也在恍惚中十分僵硬地点了点头……   早就见势不妙,在外间召集好莲剑门的好手的左护法左安意瞥见门主沈殊平的眼色,带人就把这两位大叔带走了。   沈殊平搂着邱熔归座。各怀心事的众位宾客也在沈钦和沈锐的引领下继续吃酒闲扯……   过了一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从小夫妻俩身上移开,邱熔拍着胸口庆幸:幸亏爹娘都不在场,爹和孟叔叔出门还没回来,而娘在后面陪着没出月子的姜夫人……不然这两位大叔早就成了一滩肉泥,只能丢到后院当花泥了。   沈殊平应付完别人,侧过头来轻声问道:“怎么样?”   丈夫眼中的关切实实在在,邱熔微微一笑,“有点困。”手轻抚小腹,“小黑熊也没不舒服。”   自从怀孕她变得更爱睡觉,刚才催动秘法也会让精神疲劳。   不过也正是因为身负秘法修为,强大的精神力竟连肚里的小家伙就压制得服服帖帖……这已经得了白曜与白瑛的确认,同时小家伙依旧健康且活泼,胎动稳定但却一点也不“有力”。   邱熔看着丈夫,抓着他的大手,“回头审问他俩的时候,记得叫我。”   见丈夫点头,便靠在他身上,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用,就已然进入梦乡。   沈钦与沈锐兄弟看过来的时候,沈殊平正含笑,捏着帕子给老婆擦口水呢……   等到散席时,有靠在沈殊平胸前睡得正香的邱熔在,众人纷纷笑着点了个头拱个手,完全不要求沈殊平还礼。   大齐重子嗣,对孕妇也很是宽容,身份高贵的孕妇更是不在话下。   邱熔睡到一半,忽然察觉到除了丈夫之外,又多了两个人在关注她,她奋力抬了抬眼皮,视线一阵模糊,两团黑乎乎的影子罩在脸上、身上,后面稍远一点儿还有个明显俊俏好多的……哎呀,这不是小叔子吗?邱熔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前面的两个“黑影”是大伯和父亲!   她猛地起身,屈了下膝,又软塌塌地往后一仰,倒回丈夫胸前,合上眼又睡了……   沈钦大感奇妙,“侄媳妇儿平素也这样?她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沈锐哄着小儿子笑而不答,沈殊平忙着调整自己的姿势好让老婆睡得舒服一点儿,沈殊宁眼见着大伯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只得轻咳一声,“嫂子随时都能睡着……光是我就撞见十多回了。”   沈钦听说,实在欣慰:肚里这个是个壮实的孩子吧。沈家想壮大,高手可是不嫌多啊。   邱熔一觉睡醒时已是傍晚。她梳洗了下,和丈夫一起吃过晚饭,便一起去了莲剑门的行房……   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前来搅局的长老和他的好友只是被关了起来,屋子外面层层把守而已。   小夫妻相偕到来之时,沈钦与沈锐都在,为了不让姜夫人与路夫人难过,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地吩咐亲信暂时不得提起此事。   不过两位夫人也非庸俗脂粉,身边亦有不少得用之人,门主沈殊平虽有严令在先,隐瞒一两天还好,再多可就难免穿帮。   所以今日最好能速战速决。   邱熔吃饱睡足正是精神头最好的时候,在挣得两位长辈的允许下,对着沈家长老和他的好友开门见山道:“你们被他们拿住了什么?不妨直说。”   两位大叔沉默不语,可心中都在滴血:我的小孙孙啊……   原来这二位年轻时都受过重创损伤了根基,虽然晋升为高手,但寿命却也不比寻常人多出多少。所以二人心思一致,想在大限到来之前尽可能多的照拂、教导子孙……   在大齐,所谓的教导和照拂可不是让小辈守着自己整日闭门练功,而是带着他们到处游历,并与各地武者交流切磋,这二位正是带着各自最为看重,天赋最好的孙子出门时被皇后的亲信拿住了……   想控制高手必须用王蛊,即使是吴皇后和她身为南星教前教主的外公,王蛊也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的;但对付高手的孙子,多用几只蛊虫便能做到了。   以孙子的性命来威胁,这二位在无奈与愤恨中不得不妥协,依照吴皇后亲信的命令行事。   其实,当“皇后与沈家的太上长老有私情”这条消息传到吴皇后耳中时,她勃然大怒,几乎砸干净了坤宁宫里所有的摆设。   直到她在疯狂摔砸中耗尽了体力,终于能思考一下的时候,吴皇后便已决定狠狠报复一下邱家和沈家。   偏偏她当年志得意满,没轻没重地举动惹怒过邱家,在见识到邱家实力的冰山一角后,吴皇后很清楚如果不借助她皇帝丈夫的力量,她在邱家面前讨不得一点儿好处;那么,沈家这个软柿子首当其冲地迎接了皇后的怒火。   按照吴皇后的心思,这位沈家长老和他的好友是来激怒沈家和邱家,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死的同时还能挑起沈家的内乱以及沈邱两家不和。   可惜吴皇后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邱易不在,否则沈钦就算为了给姻亲个说法,也得当场处置这位沈家长老。   邱熔等了会儿,也没等来这二位的回答,便开始随口乱猜了,“你们背后……不对,威胁你们的人是谁呢?能拿捏得两位高手都没脾气,嗯,我怀孕呢,脑子可笨了,想来想去也只觉得用蛊虫控制这一条啊。”说着,她眯着眼笑得十分开怀:居然无需动用秘法,就能看出这二位一副“你猜对了”的认命又颓丧的表情。   当然,邱熔能看得出来的事儿,一直冷眼旁观,端坐不语的沈家男人们也几乎同时就琢磨出了同样的结论。   邱熔从丈夫手中接过一盏热茶,润了下嗓子,又笑道:“二位叔叔,若是有办法克制蛊虫……”   二位大叔闻言几乎一起弹了起来,被沈殊平拔剑顶在胸前,二人似乎又回了神,结巴着道:“真的?!”   邱熔笑道:“千真万确。不过二位可想好了,原先你们是为皇后所辖制……”   二人齐声叹道:“残酷。”却没反驳,可见真是皇后的人下的手。   话说回来,不讲究身份情势,还跟乱捉人质,也只有被南疆出身的外公教养长大的吴皇后才这么“无知者无畏”了。   邱熔继续道:“如今我找人救了你们,或是你们的亲朋子孙,将来可就得受我辖制了,你们可想好了。”   沈家长老倒是个痛快人,“你总是沈家的媳妇。”   邱熔点点头,牵着丈夫的手,看向沈钦与沈锐两位长辈,忽然凝重道:“大伯,父亲,北面……要打仗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份儿…… ☆、38   邱熔此言一出,不止是沈家长老和他的好友大惊失色,连沈钦和沈锐也是一怔。   孟翡与父亲出去探访很正常,但是这二位一连出去月余都只有平安消息送到邱熔手里可就不太正常了。   尤其是小叔子的满月酒,即使大伯邱冕不到场,为了表示对姻亲沈家的看重,身为大堂哥的怡王世子以及自己的亲哥邱烨也会亲至道喜……结果他们都没来,分明就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他们不得~分~身。   邱熔此时也再没必要保密,直白道:“前些日子来拜访的爹爹人便是孟叔叔。”言毕,还轻推了下沈殊平,意即“快帮我作证”。   沈殊平也承认道:“孟叔叔我也见着了。”话里话外也不觉得隐瞒父母有什么不对——他真就是个爱极了老婆,更偏向老婆娘家的极品男人。   小夫妻俩口里的“孟叔叔”只能是愉王孟翡!   沈家兄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按照这哥俩的理解,能让孟翡亲来,事态可能已经比较严峻。要是沈家在积极备战时再有个吴皇后虎视眈眈,不时挑起族内争端;再有怀王的余孽看准时机加一把火……   想成为顶尖世家哪有这么容易!沈钦捏了捏眉心,看向自家长老,“先把你们的孙子救回来。”   沈家长老与他的好友连忙道谢不迭。   潜入沈家的皇后亲信修为相当一般,身边可信的人手里也没有什么高手,他们能拿捏住两位高手,纯粹是靠着蛊虫的威慑力。   当杀手锏变成个笑话,哪怕你拿到刀子抵住人质的脖子,也未必能跟高手过得了一招。   安排好解救事宜,沈家兄弟自是要回去商量对策,事关家族命运实在由不得不慎重,邱熔与沈殊平见状便有眼色地早早告退了。   小两口手牵手从外表与客房无异的刑房出来,邱熔便把重心全挪到了丈夫身上,“不担心吗?”   “家里的确是挑了个好时机,脱离了怀王那个火坑,”沈殊平从容道,“可惜这些年过得太顺了。不少旁支子弟在老家伙们面前不敢嚣张,但在外面受了挑唆便作威作福,族里的老头子们要么忙着静修要么耽于享乐,竟没几个留心的……给家里招了多少眼线内奸,今日之事若不仔细防备起来,有一就有二。”   邱熔好奇道:“你都知道,也不说上几句?”   沈殊平道:“吃力不讨好,何必。”他并无插手并整治沈家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说着他自己也笑了,“你不用担心,我可不图虚名,谁待我真心又怎能不知,又怎能不倾力回报?”   此番考察,邱熔闻言一笑,心中相当满意:丈夫不仅坦诚还识时务又有远见。   “我若是说得多了,族里子弟们难免多想了,”沈殊平见爱妻不语,又道:“沈家比邱家差得太多了,这回让大伯和父亲好好瞧瞧才好。”   邱家眼线遍布大齐,在他国也有稳定而可靠的消息来源——邱易和孟翡相伴去北方边境探查,一方面是为了亲眼看看敌人如何排兵布阵,另一方面还要亲见负责探听消息的属下,知悉邻国中枢的动向。   单就这份实力和底蕴而言,沈家想和邱家比肩,还要踏踏实实走上很长一段路。   三观契合,额外的满足感让邱熔笑靥如花,怀孕的女子又多了份丰润的韵味,饶是和爱妻几乎形影不离的沈殊平也看得一愣,旋即他面皮微红,为他那又在蠢蠢欲动的下半身,顾左右而言他道:“晚上想吃什么?”   邱熔一听,把丈夫的胳膊抱得死紧,“两荤两素,炒饭,还有汤。”   沈殊平应得痛快极了,搂着老婆慢慢溜达着回房了。   刚进自家院门,观海像股青烟一般,飘到邱熔身边低声道:“夫人在堂上等了有一会儿了。”这个夫人当然说的是邱熔的亲妈路夫人。   小两口一听,就知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便赶忙快步进门,一个递茶一个捏背,配合默契地老实交代了满月酒席以及事后“提审”的整个过程。   路夫人听完,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早就劝过你爹和孟翡,当初不该手下留情,现今皇后还有余力总会作祟。”   邱熔笑道:“娘,这事儿咱们两家直接下手可不合适。”   路夫人也笑了笑,“太子不是还没回西京吗?皇帝不是极疼爱太子吗?夏公子你怎么肯让他总是闲着?”   韦家的媳妇让韦家人自己收拾去。   这个主意深合沈殊平之意。   所谓忠犬,人生的第一目标不是虎躯一震,霸气一漏,就能把世界踩在脚下,而是看家……并守护妻儿。   为了这个目的他当然可以英勇无畏正面迎敌,但考虑到爱妻有孕,他觉得如果非要亲自出手,还是在邱熔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把敌人咬死,之后自己洗白白再跑回妻子身边亮肚皮摇尾巴,求~爱~抚求投喂……的好。   可惜邱熔不知道丈夫此时的心理活动这般可爱,不然巧克力的小愿望立时就能实现。   说了会儿话,沈殊平自觉主动地跑去下厨,邱熔腻乎着亲娘,小眼神却时不时地往窗外瞄。   路夫人大笑,拍着闺女的小手道:“想陪人家就去吧。女婿也是响当当的世家子,心甘情愿地为你下厨了,你多体贴他也是应该。”   果然是丈母娘疼女婿,若是美人爹在这儿,肯定是理所应当地享受和女儿的温情相处,至于女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邱熔得令,弄了个利落的发髻就美滋滋地跑去小厨房给丈夫帮忙去了。   小厨房里——因为自家门主和夫人常在这里面“联络感情”,所以这儿虽然名为“小厨房”但无论面积还是装修,以及厨具的齐备程度都不亚于西京的御膳房……   邱熔进门的时候,沈殊平正在切菜,看见爱妻到来,不惊喜绝对是假的,等大丫头听涛给邱熔围上围裙,绑好衣袖,沈殊平面带微笑,给妻子安排了几样轻省活计。   就这样吃得好睡得好,邱熔精神奕奕地迎来了新的一天。   今儿该和夏颐商量商量对付皇后之事,若能大幅砍削皇后的靠山,南星教老教主的实力,夏颐又能收拢些人生,顺便占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再把厂花韦和晖赶走就更妙了。   与邱熔相反,夏颐精神又萎靡了,同时房里还坐着个白瑛。   邱熔忙问,“怎么说?”   白瑛吹干了手中的方子,不紧不慢道:“王蛊不合。”   夏颐抱着软枕,声音有气无力,“熔熔你在,小乖乖和小汤圆当然不敢不老实……”   小乖乖碍于主人的命令,不好吃掉小汤圆,只靠痛咬和胖揍,距离彻底收服小汤圆还有挺长的一段路要走——就像高手自有傲气,王蛊虽然智商不高可也有脾气。   邱熔哭笑不得,抬手抚住了夏颐的额头——压制王蛊,她摸哪儿都一样,可若是想通过心理暗示来安抚情绪,额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察觉夏颐的确平复不少,便给了巧克力一个眼神。   沈殊平会意,婚后他的言语能力得到了极大锻炼,如今叙述起经过可谓言简意赅,却不会略过任何细节。   白瑛没犯病的时候,是个十分灵透的小伙子,他从沈殊平话里话外听出沈家和邱家打算“搞死”吴皇后的意思,猛地站起身来,睁大眼睛道:“真的!”   邱熔笑道:“还得看小夏的意思。”   吴皇后不算什么,吴皇后的外公才是横在夏颐登位之前的一道山岳般的阻碍。   夏颐这些天不顾孱弱的身体,也要小乖乖在短时间内制服小汤圆,他图的不就是尽快提升实力,好有与老教主一战的底气嘛。   白瑛的目光“唰”地落在了夏颐身上,那火热与迫切劲儿如果实质化非得在小夏的身上烧出个坑来。   夏颐虚弱地笑了笑,“你师叔的事儿我有所耳闻,但是想完好无损地把人救回来,”他指了指太阳穴,“得好好谋划一下,可急不得。咱们可不能主动闹起来,给皇帝把柄。”   邱熔眉毛一挑,马上就猜着了夏颐的心思,“五皇子?”   “他年底总是要回西京的,我得让他捎带点好东西回去。”   此言一出,大家全好奇上了,“怎么说?”   “自古毒蛊不分家……皇后在每位皇子身上……大概都下了毒。”   邱熔和沈殊平倒不怎么惊讶,吴皇后这位“毒后”乃是名至实归而已,她不能生育,又无慈爱宽容之心……其实她也有自知之明,若没有拿捏皇子的手段,可以想见晚景必定凄凉无比。   白瑛却是难以置信地跳到夏颐身前,不由分说地切起了脉,半晌过后,还迟疑道:“你哪里中了毒?”   夏颐依旧笑得出来,“韦家秘传的功法能修出一道隐脉,这毒便藏在这里。和让我离宫治病的那种可不是一样东西。这些天若不是小汤圆顺着经脉到处乱窜,无意窜进这隐阴脉里,我也不能知晓。”   白瑛按照夏颐所说,又用真元探了一遍,试毕只得苦笑道:“吴皇后正是怕我师叔无意发现这隐脉中的毒物,才辖制他,不肯放他归来吗……”   邱熔觉得白瑛今天状态不错,几次刺激也没犯病,心想捡日不如撞日,干脆一道说了得了,“韦家的秘法……小夏你感觉是不是不太完善?”   夏颐闻言一愣,这秘法他虽然练过却只是入门而已,当下便把自己还记得的部分和盘托出。   沈殊平皱眉叹道:“与我那心法八成是同出一门。”   邱熔心里瞬时便有了谋算,与夏颐道:“告诉我你的隐脉所在。”   夏颐指了指自己的左腰,邱熔一掌按了上去,夏颐忽然觉得脑中轰鸣一声,头痛中他却能清晰地“看出”沈殊平此时的关切心情,而白瑛则是大夫常有的探究……   当他把注意力挪到邱熔身上,却见她神秘一笑,夏颐脑中顿时一片银白,堪比夏夜暴雨时的电闪雷鸣,然后……他幸福地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沈殊平和白瑛则异口同声地道出一句,“他没事。”   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二人瞠目结舌,而邱熔却轻松自在,“有夏颐这个增幅器,心理暗示……原来这么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小夏登基就圆满啦。   大约25号发新坑~~~~ ☆、第39章   沈殊平和白瑛的脑袋都挺好使。   尤其是沈殊平,抱着晕好友不晕老婆的心态,兴奋地搓着手,“这么说,以后你通过夏颐的隐脉运动秘法,他就能代你受过吗?”   白瑛搓了搓自己白净且一毛不长的下巴,“我一定使出浑身解数,好好替夏公子补养身子。”   邱熔看着跃跃欲试的丈夫和私人大夫,伸手摸了摸夏颐的额头,轻叹道:“瞧瞧你的人缘……”   借着夏颐的隐脉这个犹如新大陆一样的超级增幅器,邱熔刚才运转秘法几乎都没感觉自己耗费什么,有余力有信心之时,她便吩咐小乖乖迅速替它的主人疗伤,又强迫并压榨起小汤圆,产生丝丝内力充盈起夏颐的经脉……如此双管齐下,最多半柱香的功夫,夏颐便悠悠醒来。   邱熔笑嘻嘻地在他眼前比划手指,夏颐一把抓住邱熔手腕,“我清醒着呢。”虽说是抓,可也没怎么用力,然后夏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一直抓着不放……   沈殊平频频目视夏颐,却被这位身子纤弱但脸皮超厚的二皇子视而不见。   白瑛都想给夏颐竖个大拇指,赞上一句“当真有种”了!   邱熔也不挣扎,顺势把手伸向夏颐小腹,一手额头一手丹田,先对兢兢业业的小乖乖褒奖了一番,然后就是给甜头啦:   之所以能让王蛊乖巧听话,根源便是邱熔的秘法不仅对王蛊有必杀效果,更重要的便是还能辅助它们进阶。王蛊虽然智商不高,但本能驱使它服从强者,更别提这位强者还能用“进阶”当奖赏了。   果然榜样的力量才是无穷的,在小乖乖享受秘法的滋润的同时也不忘继续为主人疗伤,而小汤圆也更加勤勤恳恳地替夏颐输送起内力来。   两只王蛊头一回如此齐心协力,夏颐几乎是立竿见影地精神了起来。   他也搓着光溜溜的下巴——他和白瑛的区别就是他每天刮胡子,而白瑛则是彻底不长,“值了。为了你,”说着看向邱熔,眼神温柔,“时不时地晕一场,我也认了。”   沈殊平有点泛酸,但考虑到这家伙自此以后将体会“丰富”的秘法效果,他旋即释然:能给老婆免灾,就让他吃点甜头吧。   白瑛还以为沈殊平怎么也得收拾下夏颐——毕竟这家伙觊觎熔熔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结果亲眼看见沈殊平眉头都皱一块儿了,却不一会儿就自行纾解了……害得白瑛好生没趣。   夏颐终于神清气爽,刚好商量正经事。   听说了北方局势,夏颐叹道:“若我所料不错,此事应是鲁王挑起。”   鲁王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范了。   有实力也有野心,鲁王当然想“更进一步”,尤其是他的武学天赋还在他亲哥哥永平帝之上。   邱家和孟家都有密探遍及大齐,但最大的情报机构可是一直都掌握在皇帝手里。从父皇的心腹手中得到密报,太子匆匆浏览一遍,神情便变得十分严峻。   他思量了下,招来了韦和晖一起商议。   韦和晖这人的确阴暗又狠辣,但比他父亲鲁王强的地方正是他还知道谨守底线——绝不肯和外敌联手便是其中之一。   他始终认为外敌当前之时,大齐上下应该暂时摒弃个人恩怨,携手迎敌才是:老巢都要被端了,还内斗个屁!   同样,太子可以大义灭亲,除去母族,但却深觉鲁王此举绝非“不妥”可以形容,这种挖自家江山墙角的行为实在让人无法容忍。   于是太子带着密报就去寻韦家的老祖宗,当世公认的第一高手,也是他的曾祖父去了。   这老爷子多年不问世事,对永平帝与鲁王兄弟多年争斗一直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表示出什么偏向。在他看来,有争斗才有进步,一片其乐融融,兄友弟恭正是家族子弟失去动力和野心的明证。   但是斗,却绝不能毫无原则,不择手段……所以在这位老祖宗听完太子所言,看过密报之后终于震怒。他调拨了些人手,暂时交给太子统领,让他除去韦家的害群之马,同时还能考验一番太子才智和心胸。   太子得到助力,便主动告退,回到自己的书房却不见喜色。   此番北巡,除了常年跟随他的两位谋士和一众武士之外,太子真正可信的人却不多。五皇子虽也在北方,但这个弟弟的性情和本事全都指望不上,无奈之下只好不许韦和晖再回南疆,带在身边充当幕僚来用。   太子有令,韦和晖不敢不从,尤其事涉国事大计。   得知很快就要以敌人的身份再见生父,韦和晖也难免心绪复杂难言,整夜辗转不成眠。他也不相信鲁王会是几番阳谋阴谋就能成功赶下王位,就此失势,甚至身死……   如今看太子的态度,既在用他,又存有防他之意,数年内不得返回南疆,南星教究竟还能有自己的退身之路……都很难说啊。   韦和晖思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个人实力更稳妥……至于获得王蛊的途径,他微微一笑,想起了西京宫中的吴皇后。   就在各方暗暗谋划行事之中,秋去冬来,而美人爹邱易终于在女儿临盆之前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莲剑门。   数月不见,亲爹略显憔悴,邱熔一见便心疼坏了,抱着亲爹的脖子不肯松手。   这些日子沈殊平的悉心照顾,夏颐的王蛊辅助再加上白瑛倾力调配的药丸药膏来滋补,邱熔不仅秘法修为回到第六重,还身体康健,心情愉悦,带着“小黑熊”跑跳也灵巧依旧。   一看闺女被照顾得非常周到,邱易也露了点笑容出来。   趁着美人爹调整姿势,横抱肚皮高耸的自己,邱熔顺手刷了下父亲的心情,结果却让她颇为好奇,“爹爹为什么生气?”   邱易看着迎出来的老婆女婿,还有亲家沈锐夫妇,缘由当众委实难以启齿,便附耳解释道:“没人时爹再跟你说。”   邱易回房略作梳洗后,来到书房和亲家夫妇交底:   把北方动向和邱家孟家相应的对策提了提,充分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沈家夫妇向邱易郑重道谢,便回去商量给自家送消息该说多少内容和采用何等措辞了。   邱易送走亲家,又召来女儿女婿说话。   如今的沈殊平可是邱易与路夫人十分认可的“半子”,亲闺女邱熔该知道的,女婿也一样有资格知道。   邱熔在落座之前,沈殊平便自然而然地在椅子上铺好坐垫,动作一气呵成,神情却绝无半点刻意的讨好之意。   邱易夫妻俩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满意。   寒暄几句,邱易便开口说起正题。   邱易与孟翡此番北方边境之行,仔细查探了一番大齐与敌国接壤之处的若干门派动向——江湖门派名虽自由,但也受制于朝廷,只是听调不听宣罢了。   即将开战,众多门派买卖兵甲丸药即便已尽力隐秘,又岂能瞒得住在边境耳目遍地的邱易与孟翡这种老狐狸?   说到此处,邱熔趁着父亲喝茶润喉的功夫问道:“他们当真要从北方来攻?”   大齐南北两大要冲,分别由孟家和邱家镇守。若敌国兵将武者主要从北方袭来,邱家势必要承担更大压力,此时若是皇帝看不分明,不肯全力迎敌,邱家恐怕也要动用积攒了百余年的老本,势必元气大伤。   邱易严肃道:“八成是。”兵法讲究虚虚实实,美人爹也不敢打包票。   路夫人叹道:“愉王那里也不轻省。他家比咱家族人更少,好在南疆多山林道路崎岖难行,想攻进咱们大齐不用精兵奇兵怕是不成。”   闻言,邱熔与沈殊平对视一眼,得了丈夫哭笑不得的许诺,邱熔便笑嘻嘻地把夏颐给供了出来:不仅仅是关于鲁王的猜测,还有夏颐这位二皇子独特的增幅特效。   鲁王才智非凡但人品低劣,这已是几大世家公认的事实。   有鲁王给敌国当内应,邱家与孟家行事起初须得稳妥且慎之又慎,免得让鲁王钻了空子先行“建功”。   不过韦家不至于让鲁王如此“误事”,只要鲁王通敌,哪怕初露端倪,能拿得一点证据,至少永平帝再不会手软,而韦家的长老们也不会阻拦。   倒是邱易听说夏颐身上存有隐脉,女儿正可借此隐脉运行功法,不仅威力加大且负累几乎全由夏颐承担之时,不禁喜形于色,旋即便迫不及待地让女儿亲身验证一番。   邱熔为小夏默哀了一下,“全凭爹爹做主。”不过若是爹爹认可,哪怕是为了我,邱家也会尽力支持你登位啊……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夏颐“应招”而来。保险起见,外间还有白瑛候着——随时准备上前施救……   夏颐这些日子过得颇为滋润,小乖乖与小汤圆都“坚守岗位”,他自然也底气十足。   进得屋来彼此见礼毕,他大大方方地站在邱熔身前,面对邱易与路夫人夫妇,稍抬双臂,面带悠然微笑,一副甘之若饴地任邱熔摆弄的模样。   邱熔也微微一笑,手心热乎乎的左手轻轻覆在了夏颐腰间。   上次是她经验不够丰富,猛然群发心灵神技,结果负载过大,把夏颐生生玩晕了过去。一回生两回熟,这回就没什么风险,邱熔只要稍稍运转秘法,让亲爹清晰感受并获得认可就足够了。   美人爹在收到女儿“小夏比我强韧,一时半会儿玩不坏”的消息,忍俊不禁。不过亲身验证之后,邱易也觉得邱家的确是不能舍了夏颐这个宝贝。   邱熔眼见父亲颔首,便将手从夏颐身上拿开,“靠着平哥哥帮忙,我修为已经恢复到第六重。”   她如今敢随意用夏颐增幅,乃是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果。   邱熔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肚子大行动也开始艰难,因此夫妻相处时就比较节制;等生了孩子出来,再和沈殊平~亲~热,修为势必迅速重回第七重,借着“增幅器”运使秘法高阶之后的惊人大招,万一害了夏颐才是悔之晚矣。   邱熔说出心中疑虑,邱易也凝重道:“得让你爷爷抽空再仔细推衍一番。”   实在是邱熔的大招乃是毫无争议的霸道无解:真正面对无可抵挡的强敌时,当有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一击定乾坤的效力。   这种威慑性力量谁肯轻易放弃?   邱熔便笑问:“爷爷如今正在边境坐镇?”   邱易道:“可不是。”老爷子眼见着都快一百岁了,却和阳刚小伙一般热血依旧。   想起爷爷全然不听儿子孙子劝阻的模样,邱熔大笑,“爷爷的确比爹爹还年轻活泼。”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亲爹归来时的“黑脸”,好奇道,“爹爹刚回来时在为什么生闷气呢?”   此刻夏颐在座,邱易也只是眉头微皱一下,直白道:“你孟叔叔又犯病了,临分别时抱了我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心有灵犀一般一起微低着头,连路夫人也是竭力忍笑。   年轻时,孟翡的确对邱易有意,但几十年过来,这份感情悉数转化为浓浓友情。   可惜邱易身为邱家谋主,言行总是副智珠在握的从容淡定模样,孟翡便时不时地想着“以身试法”,若真能害得邱易破功,也可让孟翡快意上许久。   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圆桌上亲亲热热地吃了顿饭,饭后沈殊平便主动把抓获的皇后亲信——也就是当时威胁沈家长老前来搅局的那几个人,连带着他们的口供一齐交给了岳父。   正因为这几人是皇后亲信,没准知道些当年邱贵妃难产而死的细节,邱易带走这几人回去拷打审问,若真能有所收获,也定会个贴心的女婿记上一功。   之后,大家就在紧锣密鼓地备战练兵中过了个充实的冬天。   莲剑门作为一品门派,开战时也责无旁贷。因此沈殊平每天都要议事,调配人手和物资,时不时还要应对些突发事件,连小年也没能休息。   这天太阳落山时,沈殊平从门派的议事大厅归来,打算换件衣裳就给老婆熬粥,今年最大的“突发事件”忽然袭来,他听到消息就把外袍一扔,身子疾若闪电飞奔向着卧房而去——连鞋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原因无他,他老婆邱熔提前发动了,早了约莫一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自打我爹丢掉拐杖,俺不用值夜班之后,就熬不了夜了。撑死写到十二点半,再晚就……自己睡着了啊。   北方秋天冬天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码字真心不能困得再快了~~~~ ☆、第40章   沈殊平赶到的时候,邱熔已经进了产房。   沈锐夫妇、邱易夫妇还有沈殊宁和夏颐也先后赶到,一起等在外间。   产房里有白曜白瑛师徒坐镇,还有药堂堂主左安菱备好各色药材,三人协力之下,想来邱熔生产定然稳妥。再不济,还有个拥有疗伤圣蛊的夏颐在外间待命呢。   此时夏颐正撑着下巴,和心情在担忧、紧张和兴奋中不时跳跃的沈殊平说话,“提前恭喜你啊。要是得了闺女,咱们也当亲家吧。”   沈殊平其实更喜欢女儿,但他老婆自打做了胎梦张口闭口地都是“小黑熊”,他也像被催眠了一样,认定老婆肚里的是个秃小子,此番听到夏颐所说,也扯了个笑容出来,“借你吉言。不过……你还没娶老婆,想得未免也太远了。”   这两人心里都明白,邱家和孟家都属意夏颐的话,那么将来的二皇子妃八成会是孟翡与夏颐年纪相仿的小女儿了。至少此举在孟翡心中多少是个安慰。   之所以不从邱家挑选王妃,一是邱家长房如今唯一的嫡出女孩就是邱熔……二来,夏颐因为邱熔与邱家已经……足够密不可分了。   老婆生孩子,做丈夫的还真使不上什么劲儿,夏颐干脆跟沈殊平闲聊起来,省得好友东想西想,“这些日子,我倒是没少跟舅舅往来传信。”   沈殊平笑道:“愉王态度松动了?”   夏颐亦笑道:“他别无选择啊。再说,他也不至于不情愿。”   有邱熔秘法辅助,无论是小乖乖进阶,还是收服小汤圆,个中过程细细记录下来,在练蛊养蛊之人看来都是千金不换,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   除此之外,进阶后的小乖乖顺着经脉缓缓穿行,以及自身相应的感觉;小汤圆以自己放出的内力充盈各处经脉,还有和小乖乖两只王蛊共存,如何操控和平衡二者关系……这些实践经验就连孟翡都动了心。   夏颐虽然一直待在莲剑门,但身边贵精不贵多的心腹们却将他这些日子的练蛊养蛊心得传给远在南疆南星教中的亲信,有时只言片语的点拨就能让卡在某个境界的亲信们茅塞顿开。   是以,夏颐这位副教主不在教中,但威望却稳中有升。   可见,夏颐这段日子的“研究成果”不仅拉来了外援,还安抚住了下属,所以他才能在莲剑门举止从容,高枕无忧。   听了夏颐带着浓浓自得意味的感慨,沈殊平忍不住泼了盆冷水,“你别高兴得太早。”太子不倒,你就没戏。   夏颐却把握十足,“好歹我也姓韦。”说着,把沈殊平拉到身前,附耳道,“太子派韦和晖去探查鲁王动向了。”   鲁王以藩王之姿能和永平帝斗了这么多年还不分胜负,足见鲁王能力和实力。   只凭太子和韦和晖,哪怕下属全是韦家的精英兵将,能占到便宜恐怕都不容易。   沈殊平评价太子和韦和晖不需要厚道,直白道:“他俩得吃大亏。”   却说莲剑门门主居住的主院房舍颇大,即使是个外间,夏颐和沈殊平在一角低声说话,全然影响不了另一角两对夫妇的互相安慰……   正在此时,伺候邱熔的大丫头观海从产房出来禀告,“小姐安好,如今已能看见少主的脑袋啦。”   邱易与路夫人同时松了口气,实在是闺女的肚子比较大……夫妻俩一直都担心生产艰难,听说一切安好,两人也能稍微安下心,坐下暂且喝口茶。   之后也一直挺顺利,一个多时辰之后,沈殊平的长子,又胖又沉还哭声响亮的“小黑熊”呱呱坠地。   在产房里给小黑熊擦洗的时候,这小子震天响的哭声毫无阻碍地传到外间,连沈锐都欣慰地感慨,“是个壮实的孩子,儿媳妇可真不容易。”   观海把沈家新鲜降生的小少爷抱出来,只有沈锐和姜夫人多看了两眼这个胖小子,沈殊平、邱易和路夫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往产房里跑。沈锐夫妇当然也带着笑容跟了进去。   转瞬之间,外间就只剩下抱着小少爷的观海,以及沈殊宁和夏颐两个光棍儿美青年在大眼瞪小眼。   产房里邱熔正靠在引枕上,面色疲惫眼里却闪着光彩,说话有些中气不足,“是个胖小子,”说着看向自觉主动坐在自己身侧的沈殊平,“好像只比他爹白一点呀。”竟然连新生儿特有的嫩粉红都压不过沈家代代相传的麦色皮肤,沈家基因真强大……邱熔说完,手就被丈夫轻轻攥住。   借着大齐最高水平的助产和补气血的汤药,邱熔还兴奋道:“我那秘法也能暗示说服自己呢,想着不痛不痛……好像真的就不那么艰难啦。”   头胎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当真十分难得,邱熔此番撒娇表功,也是恰如其分。   美人爹一马当先坐到了床头,满眼柔情蜜意地揉着女儿的脑袋,“闺女了不起!”   而沈殊平在激动欢喜之中,千言万语又是汇成了一句,“想吃点什么?”   邱熔稍侧过身子,趴到了亲爹身上,又伸手抓了抓亲妈,还给公公婆婆露了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然后她忽然嘟囔了一句,“呀,不太对劲儿。”   沈殊平鼻子好使,吸了下气便觉丝丝腥气挥之不去,他抬手撩起妻子身上的被子,便见邱熔两腿之间薄薄的丝衣已被鲜血浸透。   沈殊平惊呼一声,“熔熔!”   夏颐和沈殊宁在外间正逗着刚喝过奶的小黑熊,这一声“熔熔”震得两人耳朵嗡嗡响,险些把小黑熊丢到地上。   夏颐反应飞快,拍拍沈殊宁的肩膀,“看好你大侄子。”说完,也一溜烟儿地冲进了产房。   夏颐绕过硕大的屏风,透过几层纱帐和布帐瞧见拔步床里有三个人影。   见他到来,只有沈家夫妇略一点头,邱易和路夫人的心思全都牢牢定在女儿身上。另一边白曜和白瑛师徒正埋头磨药,他也不客气直接走到白瑛身前,“来把刀。”   白瑛闻声抬头,“乍见亲人”当即起身惊喜道:“你来了就有把握了。”回身,就把桌上小匣子“唰”地打开,闪亮又锋利的手术刀在匣内整齐排列,“随便挑。”   此时,左安菱撩开床帐走了出来,轻声道:“血止住了。性命无忧,但得好好调养一阵子了。”说着,撩起床帐一角,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邱熔正枕在沈殊平腿上,虽然脸色白得吓人,却还能冲着大家挤出个笑容,“父亲母亲,爹爹娘亲都去歇着吧,有平哥哥陪我呢。”   邱易搂着眼眶发红的妻子,对女儿道:“你也歇一会儿,睡醒了就叫我们。”   沈锐夫妇对视片刻,姜夫人也安抚道:“孩子我看着,你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姜夫人挺喜欢这个儿媳妇:精明活泼还不摆架子。   即使已经明言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还是每天准时都拉着她的大儿子到她跟前坐坐说说话。开始大儿子坐在她这个当娘的下手却不发一言,直到最近也能和自己说上几句闲话……儿媳妇功不可没。   当年,她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才全力促成这段婚事。迎来高门出身的儿媳妇,姜夫人原本只想着看在长子的面子上不要太过挑剔,保持距离、相安无事就好,万没料到婆媳在相处中倒是处出了真情意。   邱熔并不担心婆婆把小黑熊抱走不还回来,她靠在沈殊平身上,相当勉强地双手交叠在身前,由衷道:“多谢母亲。”   姜夫人无奈道:“你这孩子。”   等长辈们前后离开,夏颐终得近前,他撩开衣裳便在小腹上轻轻一划,皮肤一阵隆起,白嫩嫩的小乖乖便从伤口处钻了出来。   邱熔看得咧了嘴,“不会吧……”   夏颐直接替她解惑道:“你别看它疗伤是只好蛊,其实并不能泡在黏糊糊的药膏和血水里。”   邱熔这才放心,“这就好。”真要是让小乖乖往她两腿之间的伤处钻……这心理障碍一时半会儿实在克服不了啊!   夏颐接着道:“让它待在你的肚子上就行了。”   邱熔接过小乖乖,就把它放在自己小腹上。这只肥嫩又柔软的大虫子完全不用吩咐,自己就迅速找准了位置,老老实实地干起疗伤的“本职工作”。   此时,左安菱和白瑛各自端了热腾腾的药汤和黑黢黢的大药丸子过来,邱熔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一句抱怨都没有,迅速喝尽药汤并吃下药丸,靠在丈夫身上更是难掩筋疲力尽之态。   沈殊平一直沉默着,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妻子,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有什么不放心?”   邱熔这才凝重道:“等会儿我爹。”   父女俩果然心有灵犀,邱熔话音刚落,邱易正好进门,“好不容易把你娘哄睡了。”   邱熔看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父亲,丈夫和……闺蜜,有气无力道:“生下小黑熊,我的修为也跟着突破,到了第七重。”   三个男人已经猜到了邱熔下面将要说的内容,心头就像压了个磨盘,沉重又烦闷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大家的心绪在邱熔眼里完全不是秘密,她继续道:“我这一睡,或者一晕,八成要一整天。其间如果分魂忽然出现,不事先准备恐怕要闹出人命……”说着,她看向角落里拼命降低存在感的三位大夫,“你们躲不掉。正好六个人,想守住我至少得两个人,分魂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另一个还有机会救人不是……反正……就由爹爹安排……好了……”随着越说声音越低,从生产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地撑到现在,邱熔终于再也忍不住,合眼睡了过去。   好在她无论鼻息还是脉象都是平稳有力,众人一齐放了心。随后美人爹排班,他和老搭档白曜一组,女婿和左安菱一组,夏颐和白瑛一组。   值完第一班整整四个时辰,沈殊平在前来接班的岳父面前固执地表示自己还能坚持,却被邱易一句话就劝住或者说威胁住了,“没养足精神,我就不许你再守着我闺女。”言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手刀稳准狠地敲到了女婿的后颈上。   沈殊平这位年轻一辈中声名赫赫的高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放倒,甚至左安菱和外间待命的丫头侍卫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让自家门主……脸朝下地着了地……   好吧,其实前两班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一切如常,所以特别能衬托出夏颐和白瑛究竟是有多幸运,或者说倒霉。   邱熔躺在床上睡得很香,夏颐和白瑛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各自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怎料夏颐只是稍微看书看得认真了些,一时没留意白瑛的情况,直到年轻的神医诡异地“呵呵”直笑,夏颐这一抬头,看清眼前发生的景象,赶忙丢开书跃至神情略显呆滞的白瑛身前,一把夺下他手中锋利的手术刀——就是夏颐切开丹田放出小乖乖的那一柄。   可惜夏颐反应以及应对都是极快又很妥当,却还是晚了一息,白瑛手腕上一道血色伤口猛地绽开,鲜血直接喷了夏颐一脸……   好在白瑛学医不曾煅体,力气便不值得一提——文弱如夏颐都能夺下他的手中刀,足见神医平素体力如何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瑛手腕上刀口不小却一点也不深。   为防备他再被邱熔分魂所控,外间待命的侍卫兄弟们只得在夏颐的指挥下,把神医五花大绑后才来处理伤口,不过包扎一番过后白瑛就又是条好汉……因为他醒得就是这么巧。   白瑛再怎么犯病也没能“磨灭”掉他的智商。恢复神智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手腕上的绷带,无需旁人解释便知道自己不幸中了邱熔的大招。   不过四肢被缚,他却觉得无比自在,左思右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把自身内力送往后座之处……   于是众人眼见着年轻俊秀的神医从愁眉不展到喜笑颜开,变脸快似翻书,夏颐刚要开口询问,便听白瑛大吼一声,“好了!我的病彻底好了!”   原来,被邱熔的分魂占了身,白瑛体内那只昏迷中的阴蛊竟然就此气绝了。   听了白瑛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持的解释,夏颐却是一阵后怕:万一是他被邱熔分魂上身,死掉的准是坚守岗位的小汤圆啊!要知道刚刚收服这只提供内力的王蛊都还没几天呢。   白瑛却管不着夏颐的心情如何,被侍卫们松绑,他活动着手腕,眉飞色舞地低声感慨,“老子终于能长毛了!”   此言一出,房里瞬间落针可闻。   随后便是大床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小白,你上头的病好像更重了啊……”   这回众人皆是大喜,夏颐和白瑛先后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邱熔的胳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关切问道,“感觉好些没?”   “腰酸腿软站不起身,”邱熔平静道,“还又饿又渴……而且,刚刚占过小白的身子,我的修为居然……还是第七重。”她扭头看向白瑛,“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瑛认真道:“要不,你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开新坑,这篇也到了尾声……双开才比较没压力呀~~~~~ ☆、第41章   难得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实验对象,邱熔嘿嘿一笑,“太好了!你先等我吃饱了哈。”   白瑛还不肯撒手,“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绕着绷带的手腕。   夏颐也承认自己经常搞不懂白瑛的思路,“你这是挟恩吧?难不成被分魂上身很是舒服?”   白瑛转过头来,盯着夏颐认真道:“正是如此。我想……应该说煞是快意。”   夏颐彻底放弃劝说白瑛“回归常人思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计,“嗯,你好好保重。”   居然有快感?   邱熔也意外于这个结论,但考虑到第二人格彪悍无比的杀伤力和事后所付出的代价,她的应用实验可不是在没有足够急救手段就轻易开展的。   眼见着夏颐和邱熔都不再搭话,白瑛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又兴奋过头了?”   邱熔挑了下眉毛,“我想梳洗一下,一会儿咱们一起吃个饭?”   一句话击退了两个单身汉,邱熔这才有空真切地感受一下生完孩子之后……身体的各项变化。   她估么了下,这一觉睡了足有一整天,身下却没了出血并上药的黏腻感觉,要说痛感全无也是瞎话,但的确尚算活动自如,可见如今正在她肚皮上黏着还微微蠕动的小乖乖居功至伟!   撩开衣裳,邱熔把小乖乖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看着它黑亮的小眼睛,笑道:“该怎么谢你呢?”   也不知道小乖乖听懂没有,反正这只软趴趴又白嫩嫩的小东西主动地顶了顶邱熔的手指,然后就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直接趴下不动弹了。   秘法修为达到第七重,查知他人情绪就变得更方便更敏锐,甚至不必特地运行邱家秘法。王蛊这种智商和成人完全不能比较的生物更是不在话下。   知道小家伙纯粹是累得半死,想休息一会儿,邱熔便将它放到自己的肩上,并轻轻运转起秘法,小乖乖舒服要命,就近蹭了蹭邱熔的脖子以示感谢。   观海和听涛此时上前,备好水盆毛巾等物,仔细伺候她家夫人洗漱。   沈殊平抱着小黑熊到来时,眼前一亮:邱熔已经洗漱完毕,不仅重新梳了头发化了淡妆,还换过了衣裳。   身上的药味和血腥气虽然不能尽去,但至少闻起来清新多了。   邱熔抱过小黑熊,还掂了掂分量,眉头就是一皱,“不抱不知道,这臭小子竟然这么沉。”   沈殊平微微一笑,主动替妻子布起菜来。   邱熔把儿子放在身侧,捏着他的小肉手,这才问道:“你的脸怎么啦?”即使麦色的皮肤也没能压制住他额头的淤青。   沈殊平笑道:“摔的。”   高手自己摔跤?谁信?能把沈殊平害成这样,还让他没脾气更没什么怨尤的人物……除了自己的亲爹邱易不做第二人想。   邱熔便又问:“我爹害的?”   虽说沈家人大多英勇无畏,可就算沈家所有高手一口气把胆子都借给沈殊平,他也不敢在刚生完孩子的老婆面前说岳父的坏话。   他连忙解释:“是我犯了左性。”将当时情景和盘托出,立即得到了妻子一个安抚和补偿的吻。   整整一天没有亲密接触,沈殊平便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得到这样的温柔一吻,仿佛心神大定一般……他又平和道:“父亲和我商量,即使战场在咱们这边,他也不想让我上阵。沈家和邱家的战力定要转向边境,若是我不留下来照顾你,大家都不放心。”   “你怎么回答的?”   “固所愿,不敢请耳。”   邱熔笑了。牢牢勾住丈夫的脖子,在他淤青处舔了一下。因为动作略猛,惊得肩上的小乖乖险些从领子边上滑落下来。   沈殊平回抱住妻子腰身,却不敢用力,怅然道:“我情愿替你。”   邱熔大笑,却不防牵动伤口,害得她倒吸口气,“你哪有生孩子这本事?”好在肩上的小乖乖及时发动,痛感一闪而逝。   沈殊平连忙扶住妻子,固定住她的姿势,下定决心一般闷声道:“咱们不生了。”   邱熔翻了个白眼,“可我想要很多很多小黑熊任我~玩~弄。”   沈殊平沉默良久,方道:“你可以玩我打发时间啊……”   其实邱易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远在西京的坤宁宫里,皇后又把能砸的摆件全都摔在了地上。因为她刚从进宫谒见的娘家嫂子口中得知,她安排在沈家的心腹以及收买的几个沈家人……全都不知所终。   如今大齐各大世界和像样些的门派都在全力备战,情报和消息也以敌国动向和边境状况为主,其他的消息当然比较滞后。如果吴皇后能在第一时间就得知她心腹的下落,那大齐就不该姓韦而是姓吴了。   皇后始终也不是什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所以听了嫂子所言,登时就撩了脸。她在气愤之余还追问嫂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收买不了邱家的人?!”   娘家嫂子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却也不无猜测,“邱家……防备心一直很重。”她心里却道:咱家实力不足,在北方说了不算,才是根本原因吧。   为什么收买不了邱家人?   此事连皇帝都摸不着头脑,哪怕他此时手中握有无名功法的身法和招式,但只要没见到最最核心也最最玄奥的心法,他就无法想象邱家人竟能清楚地感知他人的好恶。   想悄无声息地算计邱家人,除非碰上邱贵妃这种完全没有修炼秘法天赋的“稀有神人”才有可能实现。皇帝这辈子已经遇到了一个,大约就没机会遇见第二个了。   不过一计不成,就再来一次,这就是吴皇后如今的想法。偏巧,韦和晖的密信就在此时飘然来到吴皇后的案头。   “用消息换王蛊?”吴皇后甚至没怎么思量便答应了:正好从沈家太上长老那里收回了只王蛊,用这个吊一吊韦和晖的胃口也挺不错。   要知道从主人身上活着剥离出的王蛊,想再次认主需要消耗大量的珍贵药材和长时间地驯养。正是因为得不偿失,这样的王蛊通常的命运都是被剁碎了当做进阶的养料喂给尚未认主的蛊虫食用。   可惜皇后的回信刚刚送到韦和晖手里,他便跟随太子秘密进入了他父亲鲁王的地盘。   虽然韦和晖多次劝阻太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无奈太子太想帮助父亲尽早拔出鲁王这颗心中刺,又觉得有来自皇家和老祖宗双重精英卫队拱卫,只是套取情报不会太够艰难和危险,结果……他就被鲁王抓住了。   与此同时,潜伏在西京,给鲁王做了多年幕僚的莲剑门右护法叶弘清冒着巨大风险将此事传回了莲剑门。   恰逢小黑熊的满月,邱熔的世子堂兄,亲哥哥邱烨也在练兵之余抽出时间亲自到来。   邱熔抱出健康又壮实的儿子,美滋滋地给娘家兄弟显摆,而邱家人看着五官稍微长开了些的小黑熊心有默契:果然是沈家的种!   其实这孩子挺像亲妈,只是配上沈家特有的黑皮,众人心中的天平就全歪到沈殊平身上去了。   头一次秘法能长时间地停留在第七重,邱熔哪怕还没出月子,就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两个哥哥在默默运转秘法,而且运行线路还略有不妥……   实际上大齐的高阶功夫原文看起来都和天书没什么太大差别,大家要照此修炼都得参照前人的心得笔记,只有极少一部分天资异禀的俊才能根据原文直接悟出规律和方法。   显然,邱家人大多数都是第一类,而邱熔正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后者”。   她思量了下,还是决定以实相告。   两个哥哥闻言大感惊讶,却又十分信任妹妹,毫不犹豫地按照邱熔的建议再次运行起秘法……结果几乎立竿见影,暂且不提进阶之事,至少他们之前从没像今天这样,练功后如此耳聪目明,思路清晰。   二人收功便诚挚拜谢。   邱熔见自己再次实验成功,便兴冲冲地叫来亲爹,也辅导他修炼起来。而沈殊平就在一边逗弄小黑熊,真是各得其所。   父女两个正言谈甚欢,左护法左安意不请自来,面色凝重地上前,递上一封薄薄的书信,“右护法的紧急信件,时刻不敢耽搁。”   沈殊平放下儿子,撕开信封就着身前油灯看了起来,几息过后,他便看着岳父和妻子,“太子被俘。”   左安意闻言不由动容,而邱易和邱熔对视一眼,还是邱熔开口问道:“鲁王出手了?”   原因十分好猜:如若不是为了动摇永平帝的威望和根基,鲁王又何必冒着绝大风险与外敌联合?而太子主动送上门,又让鲁王多了个好筹码。   沈殊平又补上一句,“韦和晖逃了。”   “他定是回韦家老祖那儿求救去了。”邱熔直截了当,“里里外外参与的全身韦家人,咱们这些世家和门派啊,都是外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这就留给永平帝足够的缓冲时间啦。”   沈殊平道:“怕的是鲁王狠下心把太子送到敌国。”   他哪是真心在意太子死活安危?他担心的是落入敌人之手,攻城进兵时把太子丢出来做挡箭牌,势必要给大齐守军添上无数麻烦和烦恼。   邱易想得要更多些,在征得女婿的同意后,不仅邱家的长老和嫡系子弟一个不落地都知道此事,还特地送信给远在东南守备边境的愉王孟翡,让他心里有数更要早作准备。   得到这个惊人消息的西京宫中也一样不平静。   永平帝很是失望,太子行事欠妥,可是他偏偏真心喜欢这个儿子。   当初,他不惜风险隐秘地杀死邱贵妃之时,全没想到他会对邱贵妃给他生下的儿子如此在意。   万幸,太子还在鲁王手中,同为韦家人总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是。   皇帝闷闷不乐,宫中人人自危,偏偏皇后因为凭借和韦和晖的暗中往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太子被俘,皇后暗地幸灾乐祸了好几天。   因为练蛊,皇后极难生育,但是在她自己看来“极难”并不等同于自己完全不能生。可是就在她几年不孕之后,皇帝便如此绝情地立了邱贵妃所生的儿子为太子——此举简直就是在抽她的耳光,可她还就是毫无办法。   从立太子之时,她便咬牙切齿地立誓,当太子可不一定能做皇帝!前朝也有被废的太子!   吴皇后隐忍这么多年,努力扮演一个宽和慈母,就在她快要演不下去的时候,老天爷给了她这样一个好机会:她要让太子颜面扫地,再将他救回西京!   思及此处,吴皇后又忽然平静下来,太子倒了又如何,皇帝还有其他的儿子……而这些儿子也没有一个是她生的!   不如……趁此机会,用蛊制住太子,再用太子制住其他皇子,直到自己的儿子出生。   其实,能让对方中招后就无条件听命于自己的蛊,大齐真的没有。最多就是像白瑛先前那样,生活极度不便,甚至失去自尊,而不得不受制于人罢了。   当年给白瑛下阴蛊的正是韦和晖,这位鲁王的庶子当初只是想实验下自己养出的王蛊水准如何,若真能辖制住回春山庄的少庄主也算意外之喜。   此番吴皇后倒是与当年的韦和晖不谋而合,她考虑的却是用一对儿阴蛊和阳蛊,一个下给太子,一个下给鲁王……   这主意真妙,吴皇后倚在榻上,自得地笑了。   幸亏韦和晖不知皇后的计划,否则非得吓出一身冷汗来:连我都会用蛊养蛊,我爹鲁王的地盘也距离南疆不远,你怎么确定鲁王对蛊虫毫无防备且一无所知啊!   而皇帝在心情压抑之后,也没错过皇后私下里的一些小举动。在这个宫里,任何人的任何言行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在他看来,他一点也不介意皇后给鲁王添点麻烦——因为去下蛊的人定是吴家或者南星教老教主麾下的高手,永平帝正好趁此机会救出他的宝贝儿子。   至于阴蛊和阳蛊,这根本不算什么。好歹皇族韦家传承两百多年,太祖开国时更不知道杀了多少南疆弄蛊人,皇后真以为韦家拿小小的王蛊就束手无策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所以开了新坑,此时双 飞无压力呀,哈哈哈。   穿越加重生,宫斗宅斗金手指无一不缺,主题则是“把仇敌踩在脚下,把相公榨瘫在床上,横批:名器夫妇的日常”。 ☆、第42章   吴皇后虽然爱异想天开,可一旦下定决心,行事便极为果决。   她召来心腹,将亲笔写就的两封密信分别送往娘家爹娘和外公处。心腹领命而去,吴皇后面有得色,旋即盘腿坐下,两位俊俏的贴身内侍无需任何吩咐,便自行上前一前一后地辅助皇后修炼起来。   在武侠世界当皇帝的确比较憋屈,经受宗族、世家和门派多重势力的挤压,永平帝始终能屈能伸,如今更是多了几分游刃有余的味道。   就在大多数人认定他是个好脾气的守成之君时,也忽视了他已然不声不响地掌控了整个西京城,尤其是宫中,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他的耳目。不提武功造诣,单这一点就远胜他那敢想却不敢为的父祖。   听说皇后派人送信出宫,皇帝微微一笑:不愧是结发妻,虽然她总是沉不住气,但却每次都能走在前头替自己探路……虽然她一直都是出于私心。   当然,永平帝为了营救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也做了不少布置:   不仅将几支精英卫队调至鲁王封地周边,又准备下几样对付鲁王的筹码,最后还联络了宗族中颇有威望的太上长老……总之,永平帝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却说过完一个没什么年味儿的正月,邱熔自觉像冬眠的熊一样窝了快一个冬天,在全身都要生锈之前终于做完了月子。   有小乖乖、神医师徒、以及上好的药材,邱熔恢复得极好,唯一的遗憾便是因为喝了太多汤药,而没办法给小黑熊亲自哺乳。   不过沈殊平和邱熔的儿子总不会找不到好奶娘,没有母亲的~乳~汁,小黑熊还是长得肥肥壮壮,健健康康。   转眼间已经百天的小家伙翻身得很是利落,看见亲人听见声音都会挥小胖手,蹬小肥腿儿,口里还不停地咿咿呀呀。   邱熔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儿子,轻轻在他鼻尖一捏,叹道:“你个臭小子现在就不让我省心啊。”   而后便在邱熔一声令下,卧房里便开始了高效率地大清整:所有桌角、腿脚不圆润的家具统统被请出了门主夫妇的正房;被地龙烘得正热乎的地砖上先放一层密实不透水的毛毡,上面再铺一层厚实又柔软的地毯。邱熔特地光脚在上面踩了踩,觉得十分适合好动的小黑熊胡乱滚动,便抱住刚睡醒正在发泄无限活力的儿子,随手就把他丢到了温暖又软硬适中的地毯上。   沈殊平归来时,就看见老婆坐在一看就舒服得不得了的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而他们的儿子正用还不太灵活的小肉手揪着母亲的脚趾……看那意思,似乎想要往嘴里送。   沈殊平也笑了,脱了氅衣一~屁~股坐到妻子身畔,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这么小就知道抱大腿了。”   邱熔收回脚丫,在儿子软而有弹性的小肚子上揉了一圈,直到小黑熊咯咯乐得口水都出来了,“刚才他可没有这么乖,叫唤得可欢实呢。听得我都有些烦,”说着,自己也笑了,“以后就全靠平哥哥你揍他啦。”   显而易见,过不了几年,邱熔就没办法以武力镇压住这臭小子了,只能依靠真正的高手沈殊平来大展“爹”威了。   俗话说得好,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沈殊平立即应道:“你想让我揍多久都行。”   小黑熊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和地位已被决定,依旧天真无邪地看着父母,嘴角还流淌着晶莹的口水……   夫妻俩正说笑,观海撩起帘子的一角,轻声道:“夏公子来了。”   邱熔穿好鞋袜,夏颐正好进门,身上还跟着个“拖油瓶”——一直缺心眼始终没长进的五皇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来这儿之前是不是已被他二哥狠狠刺激过,如今看来十分魂不守舍。   邱熔作为五皇子的表姐,真是一点儿都没客气,“又受气了?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了,兴许还能帮你出些主意。”   “我说不出口……”五皇子看了地毯中间翻身扭动自得其乐的小黑熊半晌,再抬起头来仿佛都要哭了,“我真是父皇的儿子吗?”   夏颐轻咳一声,“还真难说。”   居然不按理出牌!五皇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二哥……”   夏颐摆了摆手,“你知道太子如今陷在鲁王手里吗?”   五皇子果然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什么?”   夏颐又道:“皇帝令你去拜访北方诸多世家门派,其实还算有心了,他疼不疼你不好说,却还不想你死。”   眼见五皇子仍旧一副懵懂模样,邱熔抚额不语,而沈殊平都忍不住道:“皇帝暂时不让你回西京,因为吴皇后自始至终都容不下任何皇子。”   这个五弟虽然傻,却全无野心更无害人之心,夏颐难得厚道一回,仔细解释道:“皇帝想换回太子,八成要亲自和鲁王见上一面。他们兄弟俩的会面地点只能选在咱们韦家太上长老的隐居之地。西京宫中,没了皇帝,当然就是皇后一人独大,我猜她一定会趁此机会大开杀戒的。”   五皇子小脸都被吓白了,“皇后她……她疯了!”   夏颐轻描淡写道:“别逗了,五弟,后宫里的女人还有没疯的吗?”   邱熔冷笑着插话道:“嫁给永平帝这样的丈夫,不疯可没一点儿活路哟。”我那傻姑姑可就是前车之鉴呀。   沈殊平满脸同情地看着三观崩塌,已然完全说不出话的五皇子,“看开点。”   在呆滞了良久之后,五皇子终于捂住了自己的脸,“为什么想当个富贵闲王都这么难!”   夏颐一针见血,“因为咱们都没投到个好胎。”   沈殊平与邱熔默契地点头,分明深以为然。   就自此之后,五皇子没事便被二哥和表姐夫妇合力洗脑,在他终于意识到身边坏人特别多的时候,北方的春天也姗姗来迟,安排好一应事宜的永平帝秘密启程,前往韦氏的龙兴之地——而本朝太祖也正是长眠于此地。   永平帝与鲁王亲兄弟暌违多年后的再次相见,却感觉不到半点亲情关爱,二人身边各有高手和几位韦氏长老随行,而前来见证的两位太上长老则眼观鼻鼻观心,对兄弟俩的唇枪舌剑恍若未闻。   经过几番车轮战一般的讨价还价,半个月后永平帝带着太子返回了西京城,而鲁王也启程回了自己的封地。   靠着小乖乖独具一格的解毒疗伤能力,夏颐在族中也有长老看好,更有几个地位挺高还很靠得住的兄弟……所以消息灵通也是必然。   在得到“‘换俘’仪式顺利完成”这个消息后,夏颐立即把这份绝密情报分享给了邱家,当然作为邱熔的丈夫,沈殊平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   老狐狸邱易却在听说之后,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鲁王的封地正巧夹在邱家和孟家之间,此时又有外敌压境……皇帝为了太子必然会做出妥协,也就是说,外敌不管攻下了哪里,都将由鲁王“奋力夺回”,而那块儿地盘永平帝定会划给鲁王!   这样鲁王便能名正言顺地扩大封地,还顺便捞取了可观的声明和威望。   对永平帝来说,鲁王变强的同时却消耗了孟家或是邱家的实力,此消彼长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而事实也没出乎邱易的预料,三天后敌国便发动了进攻,地点正是南方,孟家的地盘。   同时,西京宫中永平帝父子虽然顺利归来,但也深感焦头烂额——皇后果然趁着丈夫不在,发作了不少嫔妃,夏颐和五皇子的生母更是首当其冲,全被废去修为并禁足:当然,这个“废去修为”特指让她们失去了生育能力……除此之外,还有怀孕的宫女不小心落了胎。   而年纪最小的公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见到父亲便忍不住哭诉起来。   于是,永平帝与吴皇后之间,终于爆发了二人大婚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可惜论文斗和武斗,皇后皆不是皇帝对手,就在永平帝还没想好究竟该如何处置皇后之时,却惊闻太子竟忽然晕倒。   与太子一起回到西京城的韦和晖却望着坤宁宫的方向冷笑连连:竟然丧心病狂到给太子下蛊……太子身边善用蛊的人也只我一个,你是要卸磨杀驴,连我一起除去吗?   可惜,皇后你不知道韦家的底蕴,更不知道韦家有祖训在先,除了~叛~国和忤逆,韦家子弟轻易不得自相残杀,不然为什么永平帝和鲁王相斗却始终不曾短兵相接,搏出个胜负呢?还有我和夏颐几乎反目成仇,我也只想控制住他,而非真的杀了他!   还有,皇后你的外公曾与鲁王私下里达成密议,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思及此处,韦和晖这位南星教教主回过头,毫不犹豫地迈步奔向东宫——嫡母和长子,斗起来是不是异常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睡完在写,果然只能凌晨更新了……   只怪冬天的被窝太迷人,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43章   东宫里,听说韦和晖求见,太子妃亲手替太子打点了下衣衫,便主动告退。   太子目送太子妃远去,甚为安慰:他的结发妻温婉守礼,又不弄权,比起父皇……他这个儿子不知幸运多少。   虽说被鲁王抓住并软禁,但太子压根没受什么罪,吃穿用度也和在宫里一样。   太子趁着这段功夫好好反思了一直以来的言行,偶尔从鲁王的幕僚那儿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皇族韦家不禁内斗,但许伤不许杀。鲁王势力再大也不敢无视祖训,他拿住太子,想的是能和皇帝在利益交换时占得上峰而已。   太子知道自省,显然他的资质要比他亲娘强上不少。可是来自父亲的溺爱,又险些害惨了他。   鲁王得偿所愿后,他痛痛快快地把太子侄子交还给永平帝。临行前,他还和太子感慨道:“你父皇倒是真心疼你,不过你得小心皇后。”   毕竟大家都姓韦,太子问道:“还请皇叔教我。”   鲁王道:“只要不是从她肚里出来的……她不在意你父皇会不会绝后。”   太子闻言瞠目,良久无言:他能猜到皇后定然有些阴暗的小心思,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言行都像是个慈母啊。   而现实果然如鲁王所说,太子与永平帝汇合时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蛊。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太子中招,韦和晖还真没这本事,那么凶手也只剩下南星教的老教主,皇后的外公一人。   韦和晖此来东宫拜见,也是来向太子报告小道消息的。   为除去体内蛊虫太子很是吃了些苦头,可听说父皇与皇后激烈争吵后,他还叹道:“我得去劝劝父皇母后。”   韦和晖大感惊讶,这才多久没见,太子竟然变得沉稳了!   太子看着堂弟的表情,心中暗道:的确该除去皇后,但不会是现在,也不能是我由来动手。   太子可以暗中辅助父皇废后,但若是皇后死于他手,这就是终生洗脱不去的污点了。不过能和堂弟好好聊聊,了解下南疆以及南星教,拉上母族尽早除掉吴皇后的靠山、她那位外公,这才是他这个太子力所能及之事。   可是太子靠谱起来,韦和晖可就忧伤了。他指望皇帝与鲁王因为太子针锋相对,他才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谁料这兄弟俩居然没带烟火气地完成了交换,韦和晖的计策还没出世即告夭折……挫败感真是一言难尽。   不提宫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正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邱家这边也在为了拉盟友孟家一把而尽全力筹备。   北方平坦,而南方多山,从北方攻破关隘就是一马平川直接威胁到最为富饶的中部平原,南方即使被占据,也很难一口气直捣黄龙……若能借此机会,消耗掉敌国与孟家两方的实力,对永平帝而言可谓一石二鸟了。   所以北面的守军以及精锐数量数倍于南方,但邱家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家陷入危局而坐视不理。   邱家谋主邱易还要坐镇北方,与亲哥哥和众多族人一起严守要塞,肯定无法亲去支援挚友。于是邱冕的次子与邱烨带队,族中还出动了几位与孟家亲善的长老,一同奔赴南方。   沈家见此亦觉得保家卫国责无旁贷,便组织了一支精英小分队与邱家人一起秘密前往南边战场。   周围人全在紧锣密鼓,忙得不可开交,邱熔却被严令在家休养。她生小黑熊时气血颇多亏损,虽然性命无碍但不好好调养,定会落下病根。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沈殊平可以负责挑人、练兵,却不能亲自参战——南北战场哪个都不行。   丈夫一连一月都是晚归,邱熔也猜到这支援孟翡的精英怕要不日启程,在玩弄,不,照看小黑熊的同时也不忘给丈夫备下合口的夜宵。   沈殊平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总是热腾腾又合口的饭菜,还有温柔的老婆和活泼的儿子……真是劳累全消。   老婆坐在自己对面,不仅陪吃还给他布菜,而已经会翻身和蠕动着小身子扭一扭的儿子干脆从桌子底下抱住了爹爹的大粗腿……然后抓着他爹的裤腿儿和腿毛儿咕咚一下,居然坐稳了……   五个月的儿子看来真是非常健康,沈殊平抱起儿子,把他放在腿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之后便一手揽着他,一手照旧吃饭,什么都没耽搁。   而他亲娘正照顾他爹,没空搭理他,小黑熊老老实实地窝在父亲怀里,边“咦唔呀啊”地自言自语,边揪着他爹的衣袖抓挠。   饭后例行消食兼夫妻增进感情,邱熔任由丈夫搂着,懒洋洋道:“肚皮还是有点松。”   沈殊平连忙表示,“熔熔哪里都美得不得了。”   邱熔轻推了丈夫,笑道:“我要锻炼下肚子,你帮我按着脚啊。”   仰卧起坐在沈殊平看来,实在是够土够没效果的锻炼方式——武侠世界什么高深的功夫没有啊?但是老婆吩咐,他再有意见也得照办不是?   看着老婆躺倒,双手放至脑后,靠着肚上的力量坐起身子时,刚想出言提醒一下,惊喜到来得毫无预兆……邱熔起身就在沈殊平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地啃了啃,之后她每逢坐起时都会亲吻丈夫。   夫妻俩正玩得开心,不防身边小黑熊忽然“咯咯”一声,两只小胖爪也“啪啪”地胡乱拍了起来。   邱熔和沈殊平一起看向儿子,这小家伙看到爹娘居然“不玩了”,手也不拍了,张开小嘴儿就“哇”了一声,分明是在不满。   夫妻俩沉默了一下,邱熔再次躺倒、起身、亲老公,果然她的儿子就又“咯咯”起来,小爪子也继续“啪啪”了……   邱熔无奈道:“这熊孩子!”拎过儿子揉搓了一会儿,干脆把他放到丈夫怀里,坐起时爷俩一起亲。   结果这臭小子“咯咯”得更欢,手舞足蹈直接给了他爹下巴一小拳。   沈殊平两根手指下去,小黑熊就动弹不得了。   其实养育儿子这些天,邱熔就完全能预计到小黑熊将来会有多大的杀伤力了——小家伙刚刚五个多月,邱熔抱着他已经颇觉费力,这还是他比较老实的时候……所以邱熔这个当妈的真的只能把压制儿子的希望全加在孩子的爹身上了。   眼见丈夫轻而易举的表现,邱熔长出了口气。   一边休养一边锻炼,同时还得继续操持门内庶务,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春末北方大部分河流都已经解冻,南方的战事也从小打小闹互相试探,进展到了大部队间的短兵相接。   第一支援军已经启程,沈殊平终于能歇上几天,好好喘口气。夫妻俩正在午后摆弄小黑熊呢,这些天同样忙得不可开交的夏颐却不请自来。   邱熔当然知道夏颐的来意,“你也要去南方吗?”   “太子派了心腹,加上韦和晖,还有陛□边的能人一起秘密去往南疆。”   “为了杀死南星教的老教主吗?”   “师父死于他二人之手,”夏颐平静道,“是该有个了结了。”   夏颐越是平静,报复起来就越可怕。虽然他鲜少提及,但这位真正抚养他长大,又把至宝小乖乖赠给他的师父,才是夏颐最珍视的长辈。   这样的仇恨除了不死不休之外,无从化解。邱熔也不再浪费口舌,“你先不要着急启程,我修为恢复到了第七重,正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说的好似平平无奇,但夏颐知道熔熔不惜修为损耗,也要为他将小乖乖和小汤圆的实力提升起来。大恩不言谢,这份心意他自会记在心里。   而沈殊平一言不发,目光坚定,牢牢拉住妻子的手——他打算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妻子的支持。   本来,邱熔运行功法与小乖乖达成天然默契,有些类似于“双修”,乃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当邱熔用自身念元全力激发小乖乖之时,就是故意让平衡的天平倒向小乖乖这一方。   几天下来,夏颐再次唤出小乖乖,这只王蛊已然变得晶莹如玉,头上的两颗小眼睛更是像黑曜石一样,熠熠生光。   又因为邱熔刻意偏向小乖乖,小汤圆虽然也晋了阶,但实力却比小乖乖差了更远。王蛊的世界更加简单粗暴,既然打不过,小汤圆也就彻底乖巧驯服了。   王蛊一切就绪时已是春末夏初之交,夏颐的实力也达到了新境界,他踌躇满志地启程而去,却也在默默担心邱熔的状况。   事实上,刚刚送走了夏颐,邱熔回到家里便直接躺平了。   她消耗自己的念元来帮助夏颐,而如今全力贴补她的就换成了丈夫沈殊平和专职大夫白瑛。   沈殊平自然全无怨言:夏颐也曾倾力救过熔熔,此番回报也是应当。   白瑛也是任劳任怨、忙前忙后:夏颐乃是为击杀老教主而去往南方,没了这老东西撑腰皇后也再难嚣张,若是找准机会,没准能一举救回师叔呀……   暂时没有父母悉心照顾,小黑熊也平安健康地一天……沉似一天。   等邱熔休养得差不多,再抱起儿子掂一掂分量的时候,小家伙挥舞着双手双脚兴奋地要和母亲亲近,用力正与邱熔相反,害得这个当妈耳朵险些失手把儿子摔在地上。   邱熔不免笑道:“臭小子,真是沉死了!”   沈殊平闻言,将儿子接到怀里,“沈家人根骨沉。咱们儿子这样的……”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还是老实道,“也算相当结实的。”   “我可制不住这小子,”邱熔靠在丈夫的身侧,逗弄着儿子,“跟着你学学剑法。”   沈殊平不是不希望亲儿子继承衣钵,而是别有顾虑,“我那套心法可不成。”   “看爷爷的本事啦,”邱熔信心满满,“爷爷推衍完心法,咱们一起参详参详。别的本事我没有,心法我可是真的在行。”   夫妻俩相视一笑。小黑熊被亲生老子“残酷”地丢到榻上,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抱作一团,他迟疑了片刻,又“咯咯”地拍起小手。   夏末时,第二批援军开拔,前往南方战场。   同时邱熔也收到了父亲和哥哥的来信:   虽然主战场在孟家的地盘上,但北方也始终有小股精兵不时骚扰北方边关。夏天正是耕作之时,敌国骑兵每每来袭,农夫们总是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计,回到关内暂避……如此一来,邱家当然得集中精锐,定期在边关周围扫荡并拔除敌军的各类据点、营地。   作为邱家第一谋主的邱烨当然难离岗位,只能给心爱的女儿写信,每次都要写上好几页……   邱熔跟他爹一向~肉~麻,沈殊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在除了浓浓的想念之情,邱烨也写了不少他猜测的敌国动向——他们大约要强攻了。   邱烨所料不错,不过后续发展堪称一波三折,令众人大感意外。   敌兵精锐集结后于一处,猛攻一座位于交通枢纽的南方要塞,占着天时地利之便的孟家军却在直接交战时吃了亏,便干脆跟他们打起了游击战——孟家族人数量太少,死几个人都要心疼得够呛,硬碰硬的作战方式真的不适合他们。   而敌国大将在损失两千人之后终于攻下那座要塞,还来不及休养一番便发觉兵士们似是水土不服,不少人又吐又泄起来,几天后……他们竟然主动退出了这座要塞……   原来孟家人动用了自家秘制的蛊虫,配上些药材,尤其是有夏颐相助,在几处水源全都里下足了“料”:不仅中招者颇多,还愈演愈烈,当兵士们大多都泻得手脚酸软之时,再不撤退还要让人全歼在此地吗?   话说敌兵虽然退走,但此地被大肆搜刮后百姓生计又成了大问题。孟家也只得咬牙,从盟友处借来不少粮米安抚百姓,重建秩序……好在百姓熟知地形,见势不妙大多都躲到了山里,并等到了孟家救援到来,因此死伤有限,实乃大幸。   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敌国大将如何肯依,便联系了曾向他们信誓旦旦“孟家地盘全归你们,只要支持我登位,还有更多好处给你们”的鲁王,大骂他奸猾无信,反正已经踏入了大齐领土,若是拿不下这座要塞,他们便调转船头,进攻鲁王的封地。   鲁王哪会理会这支进退维谷的敌国大军,只要再耗一耗日子,他们就要无功而返。鲁王这边还有大事要做呢。   而回到南疆收集材料,打算替外孙女养只新蛊的老教主却陷入内外交困。原本说会拉他一把的鲁王……居然再无音讯。   结果毫无意外,被韦和晖的部下、皇帝和太子的手下、夏颐的亲信还有孟家的友情援军围堵的老教主纵然三头六臂,也难逃出生天。   不过老教主临死也要拉上一群垫背的。他自爆了体内的王蛊,这位跟随老教主纵横南疆数十年的王蛊在死前的尖啸人虽然听不见,但却能让他们体内的蛊虫要么癫狂地在主人经脉中狂蹿与破坏,要么就是直接化成一作滩浆水……   结果就是周围三里之内,参与击杀老教主又身怀蛊虫的好手们死的死,残的残……体内蛊虫忽然爆发的效果和内脏炸开也没什么差别了。   连韦和晖都不得不牺牲一只有防护作用的稀有王蛊,才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及部分实力。   而看着周围满目狼藉,脚下则是凄惨无比的众人,夏颐眉角与嘴角却止不住地抽搐。   老教主的王蛊阶位低于小乖乖,所以不管着死前尖啸杀伤力多大,小乖乖都未受影响,而实力差了不少的小汤圆却发了狂,刚顺着经脉蹿出去没多远,便被小乖乖从后赶上,一口咬在了头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把“小弟”叼回了丹田。   因为尖啸持续了几息,其间小汤圆又有奋起之意,结果又被小乖乖一口下去……如此反复,等老教主身死,尖啸声也随之散去,小汤圆身上遍布伤口,又怕又痛的小东西蜷成一个圆球就再也不敢动弹了。   而小乖乖则向主人传达了这样清晰的意思:欺负它好开心。   这就是夏颐神情诡异的原因。   不过还能保持神志清醒的各路人士——都是修炼真元而非身怀蛊虫的武者,大多认为二皇子八成是受伤颇重,又伤得难以启齿……   本来大家还打算在弄死老教主之后,让韦和晖与夏颐顺势分出了胜负呢——两个人姓韦,有祖训限制,都不能亲手杀死对方,但能借此对决划分出南疆的势力范围,跟着他们混的幕僚下属们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可一看就知道这二位都受了内伤,只得各自扶着、搀着、抬着各自的主公以及同僚,惨兮兮地一起回返。   大庭广众之下,的确不能再动手,可一切完好的夏颐还是让小乖乖发出短促但其实威力只略逊色于老教主王蛊的尖啸,准而狠地命中了韦和晖身体中正在休养的王蛊……   几天后,韦和晖和夏颐还是坐下来和谈,最后也顺利地达成了协议:南星教一分为二,各占一半。   韦和晖实在无力亦无心再亲自出手了,作为一个热忱又出色的养蛊人,他对体内王蛊的爱护远超一般人的想象,如今王蛊的状态……差不多就是奄奄一息了。与二皇子瓜分完南星教,他就一心一意地忙着寻找草药和滋养的蛊虫为自己的王蛊疗伤。   至于皇帝和太子的人想对夏颐私下里做点什么,那真的不关他的事。   皇帝和太子人……他们也不想对二皇子做些什么,在帮助韦和晖杀死老教主之后,他们的任务是探查鲁王动向,还有密令服从于陛下的当地守军,孟家危急时,再出手给攻来的敌军来个忽然袭击。   却说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得知外祖父惨死的皇后当即晕倒,被心腹内侍一齐上前及时扶住。又是按人中,又是渡气,连常备的秘药都煎上了,忙而不乱地几轮抢救过后,皇后徐徐苏醒。   她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虽然偏执狠辣,但还没傻到那个份上。在皇宫里,不管你有再厉害的家世,脑子不够使,手段不够多也一样早早玩完,有帝王的宠爱又如何?他一样能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真爱放弃和牺牲。   邱贵妃就是前车之鉴。   而皇后自己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对永平帝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唯一一个。可现实……终于让她也灰了心。   而上书房里,永平帝正在和太子说起“鲁王被刺,受伤”这个让他近期最为畅快的消息——显然,孟翡被鲁王出卖了一回,找机会总是要出气的。至于侵入南面领土的敌军,有孟家和邱家联手,结果无需太过担心,再说他也留了后手,以防万一。   排在第二的就是皇后的外祖父终于死了,皇后定会哀痛顺便老实一阵子。   恣意一些没关系,但连他最喜欢的儿子都要下手,还迁怒其他嫔妃,就必须给皇后些难以忘怀的教训了:若能谨守本分,他也会给他的皇后一个体面的后半生。   而且太子在经历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挫折后,也沉稳了不少。   永平帝的确猜中了开头:孟家和邱家一起挡住了敌国的侵犯,但也损失了人手和大量的粮米军械等等,而他们腾出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袭击鲁王出气,结果鲁王受了伤却还是成功逃走了。   当然,这其中夏颐和韦和晖也都出了力。夏颐倒没什么可说的,而韦和晖只有在涉及他父亲的时候,可以摒弃一切成见,真正的化敌为友。   可是他老子人老成精,还是逃了。而韦和晖仿佛离了魂一样,盯着自己还挂着他父亲一小条肉片的诡异武器,一语不发。   夏颐想了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肯定要进京的。你跟上去,依然有机会。”   却说永平帝在冷落皇后七天之后,再次驾临坤宁宫。   皇后看似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笑盈盈地将皇帝迎进西次间里,并从心腹内侍手中亲手接过茶盏给皇帝奉上……   永平帝心中十分满意,正想开口安抚一下皇后,岂料啜了口香茶,还没说上几句便忽觉头晕目眩。他立即知道怎么回事,断断续续道:“梓童,你……你这……是……何苦……”   “陛下,”皇后再也装不下去,狰狞无比,“你可知这茶便是药引,夫妻这么多年,你与我~欢~好的次数可还记得?”   “你!”皇帝其实对此并不是全无防备,因此神智还算清醒,早已人事不知的总管太监就倒在自己脚边,他估摸着最多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宫内侍卫就会察觉到异样。   皇后虽在微笑,看起来却比哭还悲伤,“事到如今,”她伸手抚住皇帝的脸庞,“我也下不了狠心杀了您呢。不过太子我却是不能放过的,而您……也再也生不出了啊。”   皇后这句“不放过太子”才真让永平帝大惊失色,“贱~人!”   “我多希望您能像当初一样待我啊。”皇后又笑了笑,“贱~人?呵呵,为了你,我可不就成了贱~人。”   永平帝尚不及答话,便有人闪身出现在自己眼前,无需细看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宫变若无韦姓人暗中主持,如何能让他这个皇帝无声无息地着了道。   鲁王不是什么得理便饶人的厚道人,“哥哥你娶了个好老婆。”   皇后倒先微微一笑,“不能名垂青史,遗臭万年也挺不错。”她没有孩子,在这一刻连娘家整个家族也都丢在一边,不想顾及了。   东宫中,太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胸口的剪刀。   此时随从们已经苍白着脸,一起冲上来替太子止血,而被内侍们一举拿住的太子妃双眼呆滞——被皇后的王蛊侵入,并暂时制住心神的她看着丈夫源源不绝冒出的鲜血,自己也跟着七窍流血,看着比太子更为惨烈,随后她呕出一只染着鲜血的虫子,便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夏颐与韦和晖带着属下们一路疾行,赶到京郊的时候,早有御林军副统领等在官道上。   御林军大统领支持鲁王,但有着相当威望的副统领却是个坚贞的帝党。永平帝被囚,而太子生死未卜,这样紧急的情况只有等二皇子出场主持大局了。   二皇子的替身之前还想趁乱抢权,却被忠心于永平帝的宗室一剑戳了个透心凉。   在京城坐镇的韦家长老们一直都未表态,为了争权夺利兄弟反目的戏码大家真是见得太多了。只要他们不违反祖训,韦家对那把龙椅的态度一直以来就是能者居之。   所以京中虽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却依然有序,宰相与太师为首的群臣低头做着分内事,只是窃窃私语,层出不穷的小道消息却是免不了的。   从副统领那儿得到了京城的大致状况,在一群帝党期待的眼神包围下,夏颐也很是无奈:他并不怎么想救他爹。   倒是韦和晖异常激动:他怎么能让他爹心想事成,登基为帝呢?!   夏颐打量了他这位堂兄良久,心道:让小乖乖叫的那一下,不知是重创了他的王蛊,是不是也影响到了韦和晖的精神?   与众人商量了进宫救主的大致计划,并把细节分派给这些暂时的“属下”之后,夏颐见了个人——鲁王在京城的一位幕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就这么见到了他。   不过此人一开口,夏颐就没有顾虑了。   此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叶弘清,莲剑门右护法,见过二皇子殿下。门主与门主夫人都送了信来,还请您过目。”   收到沈殊平与邱熔夫妇的信真是这些日子最让夏颐舒心的事情了。这些天为了尽快抵达京城,很多事情都得“精简”,包括往来书信……   看完信,夏颐信心十足,面露微笑,与叶弘清聊了约莫半个时辰,莲剑门这位右护法才起身告辞——这一次揭示身份,他终于可以在宫变尘埃落定后回到莲剑门了。   沈殊平早就知道他那位无情又卑劣的师父与皇后交情不一般,进而猜测他所修炼的精妙心法也许……源于宫中。于是在他执掌莲剑门之后,便把精明又行事低调的右护法叶弘清派到了西京城,好探查下宫中之事,就算皇后与他师父有什么秘密的大举动,也能提前知道些风吹草动。   这位右护法也够神通广大,居然混成了鲁王幕僚,可就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叶弘清这招妙棋终于发动,不过沈殊平也没料到对付皇后和师父没用到,却成全了夏颐。   两方僵持了半个月,坐镇大齐最富饶的中部平原的韦家第一太上长老抵达了西京城——他是被邱家老祖宗、邱熔的爷爷利诱并劝说成功,带着自己的精锐亲信一起,来到京城平息乱局的。   有这位传奇老头子支持,在一场大规模混战之后,除了鲁王不可能毫不反抗之外,吴皇后的娘家也得困兽犹斗,或者说垂死挣扎更贴切一些。   只是韦家人动手都有分寸,御林军死伤不多,唯独吴家几乎灭族。而得到宫门失守的消息,吴皇后在皇帝面前自尽,鲁王则通过宫中密道再次逃得不知所踪。   最了解他父亲行事风格的韦和晖带人直接围了京中一处民宅,在一番毫不留情的搏杀后,他又给他爹添了个伤口,却还是无法阻止鲁王逃走——鲁王的王蛊正是让人身轻如燕的罕见品种,加上他修炼皇室秘法多年,恐怕老祖宗亲至,鲁王一心想逃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不过这一趟还翻出了部分鲁王来不及销毁的亲信名单……   秋末,这对兄弟阋墙的闹剧终于完全收场。   可永平帝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他最心爱的儿子太子在病情起起伏伏几个月之后,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太子妃使用的剪刀上面早就喂了毒,能支撑这么久,亦是十分不易了。   心灰意冷之下,永平帝大病一场之后直接退位,夏颐登基,是为安泰帝。而此时永平帝的后宫已经在那场宫变中差不多死绝了,没有“天降老祖宗”拖后腿逞威风,夏颐这帝位也顺遂了不少。   至少邱孟两家都鼎力支持新君,而夏颐登基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北南边境的守备军与邱孟两家合力,与敌军大战几场……讨不到便宜又损兵折将耗米粮的敌军也只能灰溜溜地撤兵。   边境平安之后,沈殊平与邱熔夫妻应夏颐之邀,前往西京城观礼——夏颐要和孟翡的闺女大婚啦。   暌违数月,再见邱熔,她还是光彩照人,几乎夺走在场众人所有的注意力。可是再不舍,夏颐也知道他该和“过去”挥别了。   沈殊平与邱熔就住在京城的怡王府。   夏颐下了朝,想到沈殊平与邱熔不会在京城久居,便起驾去往怡王府探望。   他抵达时,邱熔正揉捏着丈夫怀里的小黑熊,还和白瑛的师叔笑道:“既然都住惯了,不如把妻女师侄也叫几个过来,开家医馆,您和白瑛坐……”“台”字被她硬生生地压住,“坐诊啊,回春山庄那么多好药好大夫呢。”   回春门这么多年都不敢进京,还不是因为这位师叔的小命曾被吴皇后牢牢拿捏。   体内蛊虫被邱熔一举封住,白瑛师叔自然对恩人言听计从,“恩公说得是。”   白瑛补充道:“得找个离怡王府近些的地方开医馆。”   他和莲剑门的药堂堂主左安菱越是相处,越觉得默契之处颇多,二人同时心动,正打算成亲呢。作为男人,白瑛当然要多攒下些家底——顺便一提,回春山庄虽然堪称药到病除,但诊费同样不菲。不过京城权贵够多,要治病自然都不差钱。   这边正商量得开心,听说陛下驾临,大家也不那么紧张——关键是夏颐对皇位没有太大兴趣,他想着生个儿子并培养他成年,就把这玉玺一交,自己专心研究小乖乖和小汤圆,并和三五好友一起游山玩水去。   不过白瑛一直对夏颐不太热络,见了礼就拉着师叔主动告退了。   沈殊平,夏颐、邱熔亲自抱着小黑熊,三个大人一个小大人则去逛了怡王府华美又广大的花园。   大家边走边闲聊,夏颐笑道:“熔熔,老祖宗对你赞不绝口。”   请动韦家老祖宗的关键,就是邱熔和她爷爷一起给韦家老祖宗解了惑,一个让他卡在原境界不得寸进十余年的瓶颈。   邱熔挽着丈夫的胳膊,“我一向厉害,你今天才知道吗?”   沈殊平看着妻子笑得十分温柔。   夏颐也忍俊不禁。   结果这一逛,就出了事。   连邱熔都不知道自家园子还有直通护城河的密道,而鲁王正是从这个密道中忽然蹿出,一把夺走小黑熊,并牢牢夹在腋下,冷然傲视全都不敢动弹的侍卫们,而后另一手持剑,一指沈殊平,“过来。”   邱熔瞬间一扫,就知道鲁王要对巧克力不利,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鲁王快似闪电的一剑已经戳进沈殊平的胸膛。   鲜血四溅,沈殊平没出一声便就此倒下,邱熔热血冲脑,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目眦俱裂是什么感觉,好在她还有理智,一把抓过身边的夏颐,只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隐脉。”   借用夏颐的隐脉,邱熔的“终极大招”效果肯定十分惊人。   鲁王刺倒沈殊平,又剑指邱熔,“你家的心法,我知道你修炼到了高阶。”说着,他还笑了笑,“身法和招式都是我找到的,分给皇帝和皇后,他们俩多多少少都受了这套功夫的诱惑和影响,现在轮到你了,把心得交出来,我就放过你儿子。”   不是所有的反派都会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的目的、过程,以及这么做的原因,至少鲁王还没傻成这样。   他实在是接连受伤,刚才又出了全力才刺出足以重伤甚至是杀死沈殊平的一剑,他想再刺出同样水准的一剑就需要些时间了——通俗点说,他需要蓄力,所以才会这样废话。   邱熔又何尝不是如此?凝聚念元,并锁定鲁王同样需要时间。   鲁王身具无名功法中的身法和招式,体内还有王蛊,如果不能一击得手,后果不堪设想。想让自己的第二人格足够快稳准狠地夺取鲁王神智,真的只有一次机会。   就在此时,趴在地上的沈殊平左手小指几不可见地轻轻颤了一下。   她将手轻轻按在夏颐的腰间,念元全力发动,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念元,在丹田里甩着小尾巴的小乖乖最先昂起脑袋:很难说,小乖乖和夏颐他俩之间究竟谁更喜欢邱熔一点。   感受到小乖乖急迫的心情,夏颐也分心催动了一股真元襄助小乖乖,小乖乖这只顶级王蛊在非接触情况下,最强一招就是……尖啸——这回还是小乖乖一回生二回熟之后的全力尖啸。   小汤圆已经蜷缩成一团,躲在小乖乖身下……这是它的本能,它知道那里伤害最小。   鲁王听不见这个尖啸,但他的王蛊瞬间就疯了,鲁王当然感受得到异样,他迟疑了一下,邱熔的第二人格就此袭至。鲁王登时眼神呆滞,抬手要挥剑砍自己的手腕时,动作却稍微僵硬了一下。   沈殊平忽然暴起,夺过儿子便闪身回到邱熔和夏颐身边,而周围侍卫们一齐挺剑击出,鲁王……瞬间就化成了一个……刺猬……   然后,无数伤口都喷着鲜血,却根本无法倒□子。   邱熔修为跌落,全身酸软无力就在昏迷的边缘;而夏颐也没好到哪儿去,精疲力竭连说话做表情都十分费力;至于沈殊平……他胸口还有冒血的个窟窿呢!   唯有小黑熊……这熊孩子居然还睡着了!   三人默然无语,实际上也是都说不出什么来。他们却勉强提起精神,六目相对,自有别样的感动和默契漾在眼神之中。   白瑛与他师叔飞速赶到,白瑛先替沈殊平止血,还仔细检查了好几番,下了个负责任的专家结论,“得好好休养,但性命无碍。”   夏颐压根就称不上“伤”,他只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   邱熔这才彻底放心,阖眼歪头,晕了过去。   转眼五年过去,被封为鲁王的韦和晖只做了三年藩王就已去世。   而沈殊平和邱熔在这五年里又添了三个孩子,两女一子,其中女儿是对儿双胞胎。   小丫头们融合了父母长处的长相,软糯的声音,还有活泼又聪明懂事的性格,让她们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们……全都爱不释手。   而两个儿子嘛,却淘得被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四位长辈一起嫌弃。在反复殴打后,两个儿子已经练出了“钢筋铁骨”,沈殊平深感自己教训儿子的手段简单粗暴还没效,便问计于忙于内外庶务、教导族人的妻子邱熔。   邱熔找了个能装下儿子们的大铁锅,让丈夫按住又闯了祸的儿子们,大锅倒扣,两个小家伙就被关了禁闭。不过锅沿儿再平整,扣过来之后也有足够的缝隙通风和透光。   所以两个儿子虽然被关,却不害怕。   邱熔微微一笑,在锅底敲了敲……不求饶就时不时地再敲一敲——这效果相当震撼,给两个小家伙可不止“一点儿”教训。   两个儿子乖乖认错,还得在父母眼前罚站。   重新修炼改良过的心法,沈殊平实力已经又登上了一层楼,夫妻两个一边看着儿子罚站,一边讨论起心法心得。   结果两口子还没聊上几句,就听大丫头来报:陛下来了!   夏颐正在北巡,别的地方叫驾临,来莲剑门就是微服访友。   这位一向不太讲究的陛下见到沈家的一对儿双胞胎,眼睛陡然一亮,“将来给我当儿媳妇吧,我不贪心,只要一个。”   这对小丫头真是让沈殊平和邱熔深切感受到“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满足和忧愁,因为不仅是夏颐,邱熔的哥哥嫂子们,以及白瑛和左安菱等等等等,都说了跟夏颐一样的话。   邱熔只得叹道:“看来我还得再生几个闺女,”说着又靠在沈殊平的身上,“不然都不够你们分的。”   沈殊平也笑道:“到时候都得先来我们这儿好好表现。不会给岳父岳母讨好和干活的傻小子,我就赏他一剑!”   作者有话要说:又完结一本,因为同时更着新坑,所以好像没啥特别的感言。嗯,每一个留言、投霸王票和正版订阅的姑娘,没有你们这些真爱,码字就像玩单机——很快就没动力。   顺便广告一下自己的新坑,说是新坑,她其实都已经快11万字了。   还有我的专栏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诚“啃”每一个读者姑娘~~那么大家下本再见啦~~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bookben.cn】